“但是我并不认为我错了。溪落兄长。”
琦英面色柔软,并不过分张扬也不低声下气。面对昭风子弟他从来都是可交则亲,不可交则礼。
说实在他和昭风溪落不过面子情,虽然有些畏惧但也不必过于畏缩,他也是正儿八经的遗神族嗣。
“我有我自己的决定,而且我敢留下她就能护着她也能护着长乐。”
昭风溪落脸色冰冷到极点,怒极反笑了。
“你留下她?那她可是愿意留下来?琦英你还年轻,你放不下自己的家,别人就会为了你而放下吗?”
琦英没有立即回他,这个问题他也是知道的。
“我不会让她在这件事上为难。我是希望她能够快活的。”
昭风溪落扯了扯嘴角。
“能得双全法自是好的,可要是不能呢。琦英你是长乐的子弟,即使心中再如何爱重他人,但请不要忘了自己的根。”
“兄长!我不会忘的。但是我不希望你们逼迫我,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我想都要!”
琦英又开始耍无赖地仗着年岁些胡闹话。昭风溪落忍不住都差点笑出来,可他也明白。
琦英有人仗着势,有这个说胡话的资本。
他抬手抹抹笑出来的眼泪。
“你不要仗着祭司疼你就胡作非为的,都这么大年纪了该懂点事了。”
心里却是愉悦的。
琦英见气氛松快了些,就舔着脸嬉皮笑脸起来。又是从书案上翻出一本奏报,递给昭风溪落。
“这个奏报是有关除云城失陷的上报,为何失陷得如此之快?我这里都是些后勤的杂报巨细的,这么重要的奏报怎么混在这里?而且你看看这文笔,我怎么觉得有点幸灾乐祸呢?”
昭风溪落一副不想理他但是勉强给面子的样子,嘴角却是翘着。
“哦。这个啊,哟,文笔还不错。”
琦英挑眉,怎么这副样子?不应该生气吗?
“哥,你没看清楚吗?除云城失陷了,陷了啊?”
“我有眼睛。”
昭风溪落并没有太大情绪波动。
“打了十来天陷了就陷了。”
“陷了就陷了?”
琦英倒是奇怪。
“你不是杀神吗?不是脾气暴虐吗?怎么今儿平易近人?除云可不是小地方,那可是庇护长乐的屏障,你不是还亲自派人去增援吗?怎么……”
“等等!你这副模样……一派人去就失陷了?你?”
看着琦英目瞪口呆的,昭风溪落心情大好。伸手又是狠拍了他肩膀,这下琦英却是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眸色渐深,脸色也沉下来。
“什么意思。”
昭风溪落扯着嘴角看向窗户被风吹得半开半合不上的,脸色更加愉悦。
“不过是一个陷阱罢了?连祭司我都没有说过。倒是你小子给瞧出来了?”
琦英心下警惕,这更加奇怪了。
“羽量不是习惯占领一处好地就将所谓的城主旗插入战地的土壤之中,象征着此地归羽量所有也是羽量城的一部分。除云是个好地方,四通八达,土地肥沃的。又是长乐的重城,羽量得之必定喜悦非常,心生快意。”
“你是要让他们放松警惕?”
昭风溪落也不说是与不是,走到窗边点了点靠窗临案上的一枝迎春。
“听说他们少城主即将成年,也要大婚了。取得还是红烟长洲的凤凰天的女儿。”
“这个……”
琦英挠挠头,他倒是清楚。毕竟事关雅生,他也是打探清楚了。
“呵!他们羽量号称什么天降恩嗣,还不是一群傻鸟。凤凰天都瞧不上他们,只愿意将把孔雀一族嗣女嫁出,可不是什么凤凰子。也是他们厚脸皮,到处说着与凤凰天是亲家。”
琦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不过好在他们不要脸,不然雅生就得嫁了。毕竟青梅竹马的,想想都心酸得很。
“如此一来,他们好胜自大,必会把婚礼举行得盛大,那么除云这座长乐重地,如今他得。在此地举行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你是说,除云城里另有安排。”
琦英倒是没想到,不过羽量估计也没想到。可是哪来的人手?又如何潜入羽量?
“说起来自是不错,可是你要如何安排。”
“这个简单。我毕竟与羽量打了这么多年,难不成连这点手段也没有吗?只要他们除云进驻,将战旗插入土中,我就要让他们尝尝侵占我长乐的罪责。”
“而且要是在除云迎娶红烟长洲之女效果就更美妙了。一旦发生什么意外,红烟长洲还能饶过羽量。他们举族南下,留在北地的可尽是些老幼妇孺的。虽然贫瘠了些,红烟长洲也不是不乐意接受啊。”
昭风溪落挑起嘴角,露出些嗜血的悦色。看向琦英带着些挑剔。
“你说你啊怎么能看上羽量翼妖呢?这不是大错特错了吗?”
琦英奇怪怎么忽然说起这话,不过也是。昭风溪落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但是……
“我必不会背叛长乐,雅生如何抉择我不能左右。但是我也不会让我成为长乐的破绽,此事……我不会与她言。”
但是……
“昭风溪落。”
琦英忽的正色道。
“你意欲何为?”
要是真的不想与他说实话,毕竟他连祭司都没有交代,他大可糊弄过去。可是偏偏说出来,又提到雅生。
“你……雅生!”
咚了一声,昭风溪落随手摘下迎春的瓣来猛的一甩,柔软的花瓣像是冰凌一般坚硬,敲上伏在窗下的脑袋上。
雅生一惊立马抽身离开,她身形如风,几乎在窗落下一瞬间跃出庭院,落下隔壁她的寝居小庭里。按住心口靠着墙角大喘气。
除云!被攻下来了?这陷阱是真的吗?还是这才是陷阱。
她既然听到了,那么……
雅生抬起头来看着碧若秋水的天际。
她要如何?
这是个抉择吗?对于琦英。也……对于自己吗?
雅生喘着气,按着胸口。
这都不算什么……
眼泪一滴滴落在衣襟上,柔软晶莹。慢慢晕开只剩下一点深色。
她难过的是……
昭风……
溪落……
他真的如此恨羽量啊。
恨着啊。
她拽着衣襟,忍着压印着破腔的疼痛。还是忍不住沙了声音。
“阿娘,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昭风……昭风啊!昭风溪落啊!他是昭风溪落了。”
琦英挑开廊上落下遮蔽烈阳的细竹帘子。就看到雅生一个人蹲在墙角捂住脸闷声哭着。没有什么哭声,就是小小的抽泣。
这样的哭让人很不是滋味。
他走过去,雅生并没有理会他。琦英哀叹一声就也蹲下来,张开手臂把她拢住,虚抱着。
“别哭了。”
雅生刚想抬头瞧他。
“我不会放你回去的。”
就差点气岔了她,呸他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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