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突然响起一阵惊雷,天一下子阴沉了下去。原本看热闹的行人纷纷地散了去。
阿喜穿着嫁衣跑到严家门口时,被突然打响的惊雷吓了一跳,吓的站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叶景生跪在门口,眼神里充满着愧疚和坚定,颇有一种,得不到原谅就不起来的架势。
突然,倾盆大雨一时间倒了下来,路上的行人纷纷地往家里跑去。
阿喜站在雨地里,身上的嫁衣被雨水打的湿透。阿喜见着跪在门口的叶景生,心中隐隐一疼,赶忙跑到叶景生的身边,“少爷,我们回去吧,下雨了,你这样会淋坏身子的……”
叶景生跪在地上,屹立不动,任由阿喜怎么拉他,他的身子依旧笔挺,不曾动过。
叶乾钟坐在马车里,看着跪在雨地里的叶景生,眉头一皱,接过阿四递过来雨伞,打着走到叶景生的面前。
“景生,先跟为父回去,这事等明天再说。”
叶景生不动,也不回应。只是如同一个木头似的跪在地上,仍由风雨吹打。
雨水打在他身上,被风一吹,有些薄凉,可是却没有他心头上的疼痛。
他对不起素婉,对不起岳父对他的嘱托。
他对不起……
叶景生的眼角不禁流下一滴泪,脑海里全是与素婉在一起发生的点点滴滴。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个傻乎乎纯真可爱的姑娘已经走进了他的心。
只不过,一直都是他在逃避,他在躲避,他在懦弱,他不敢去承认。
以至于,现在,他终于要失去那个一心为他的小姑娘了。
叶景生的心泛着疼痛,就好像数万根的银针扎在他心头,疼的他每一寸呼吸都是疼的。都让他喘不过气来。
如果有‘如果’,他一定不会再这么的糊涂,这么的懦弱。
叶乾钟看着如此倔强的叶景生,重重的叹息一声。
罢了,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少爷,你跟阿喜回去好吗,少爷……”阿喜见着被雨水吹打的叶景生,心疼地哭喊道。眼角流下来的眼泪已经跟雨水给混合在了一起,分不清哪个是雨水,哪个是眼泪。
“少爷,你不回去,阿喜也陪着你,一直都陪着你……”阿喜见着已经下定决心的叶景生,也跪在在地上,跪在了叶景生的旁边。
“少爷若是有罪,那阿喜就更是有罪。是阿喜对不起少奶奶,是阿喜让少奶奶如此的难过。所以,应该跪的人是阿喜……”
阿喜望着面前关闭的院门,一字一句清亮的说道,“少奶奶,阿喜来给你赔罪了——”
阿喜冲着院门大喊着,希望里面的人儿能听到。
叶景生听到动静,转脸看向身旁的阿喜。阿喜见着叶景生转过头看向她,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少爷……”
“…回去。”叶景生看了阿喜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地,声音清冷低沉。
“不!我不要回去!除非少爷跟我一起回去,不然阿喜就在这里陪着少爷您一起跪着。一直跪到少奶奶原谅我为止。”阿喜抬起头看向那院门,依旧没有丝毫要被打开的动静。
“我让你回去!”叶景生突然薄怒道。“阿四,把她给我带回去!”
叶景生怒吼一声,身后的阿四见此,赶紧上前来拉阿喜。
“不!我不走!少爷,您别让我走!”阿喜挣脱掉阿四的手,继续跪在叶景生的身边。
“别闹了!给我回去!你想找死,也得考虑考虑你腹中的孩子!”
叶乾钟站在一旁看着倔强胡闹的阿喜,眉头一皱,怒斥道,“阿四,带回去!”
阿喜听着叶乾钟严厉的话,一时间不敢造次,仍由着阿四搀扶着她走上了马车。
在进入马车之前,阿喜转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叶景生的后背。拳头微微一握,眼眸里充满了嫉妒和愤恨,一低头便坐了进去。
“爹,你也回去吧。”
叶景生的声调变小了些,但是却依旧听不出任何的情感出来。
叶乾钟看着有着驴脾气一样的叶景生,不禁叹息一声,“景生,跟为父回去。你这个样子,会生病的。”
叶景生摇了摇头,“素婉一日不原谅我,我便跪一日。两日不原谅我,我便跪两日。什么时候素婉原谅我了,那我便起来……”
叶乾钟闻言,不禁摇了摇头,看着倔强听不进劝的叶景生,恨铁不成钢,“你这又是何必呢?!”
虽然这件事是他们叶家负了素婉在先,可是如此这般莫不是太狠了。
叶乾钟见着自己的儿子在雨中这么跪着,心里面怪心疼的。
“唉……”
这都叫什么事啊?!
“阿四,将马车上的雨蓑拿来。”叶乾钟叹息一声,吩咐着身后的阿四。
“哎。”
阿四应着,便快速的找到雨蓑拿到叶乾钟的身边。
“给少爷披上。”叶乾钟手撑着伞,为叶景生挡风遮雨。可是他一旦若是走了的话,那么就没有人再为他遮风挡雨。
到时候,所有的一切那都是要依靠自己了。
“是。”阿四闻言,赶紧将手中的雨蓑给叶景生披上,然后又将草帽盖在了叶景生的头上。
准备就绪之后,阿四候在一旁,等待下一步的吩咐。
“唉……”
叶乾钟见着穿好雨蓑的叶景生,重重地叹息一声,都是孽缘!
叶乾钟不再看叶景生,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听不进去他的话了。
阿四见此,赶紧搀扶着叶乾钟往马车旁走去。
因为马车里已经坐了一个阿喜,所以叶乾钟为了避嫌,坐在了外面。
叶乾钟看了叶景生一眼,最终很下决心朝着阿四挥了挥手,示意阿四赶车。
阿四看着跪在雨地里的少爷,心里有些不忍,不过还是听从叶乾钟的话,一甩马鞭。
“驾!”
马车缓缓地走动了起来,很快便就加快了速度。
“少爷……”
阿四坐在马车内,透过窗帘看向跪在雨地里的少年。少年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一滴清泪从阿喜的眼角处流了下来。
“吱呀”
院门被打开,叶景生一喜,却瞧见秦叔拿着两个白色的灯笼,用杆子一边一个挂在门楣之上。
这是?!
叶景生眉头一皱,赶紧起身,脚步有些踉跄走到秦叔的面前,“秦叔,这是?”
叶景生极力否定心头上的那个想法。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秦叔伸手用力地推了叶景生一把,叶景生原本就因为跪的时间久了,腿都麻了。现如今,秦叔这么一推,叶景生整个人往后一个踉跄跌倒在雨地里。
“叶大少爷何必在此假惺惺,我们严家不欢迎你!”
秦叔恶狠狠地瞪了叶景生一眼,伸手便将院门重新关了起来。
叶景生看着门楣上一左一右的白色灯笼,极力否定地摇着头。
“不可能,不可能……”
岳父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叶景生赶紧爬了起来,走到门口,用力地拍着门,“素婉,素婉你开开门,让我进去看看岳父好吗?素婉,素婉——”
素婉跪在灵柩前,一身的麻亚孝衣。
金丝楠木的棺材摆在大堂的正中央。
素婉神情恍惚,将手中的纸钱一张一张的放进火盆里。脑海里,却回想起刚刚秦叔跟她说的话。
“小姐,老爷的病其实从你上次回门的时候就重了。只不过老爷不让我告诉你……”
“这棺材,这些东西,都是老爷自己准备的。老爷知道自己不长久与人生,他、他连我都瞒了……”
“小姐,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老爷最希望看到的是小姐你能开开心心的,幸幸福福的,这样老爷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素婉缓慢地闭上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流满了整个脸庞。
“爹——”
素婉失声痛哭,心如刀绞。
如果可以,她不要,她什么都不要!她只要能时时刻刻陪伴在爹的身边。
“女儿不孝……”
还未能尽欢膝下,却再也没有了机会。
秦叔走了进来,看着素婉如此伤心的模样,也不禁躲在门边偷偷地擦着眼泪。
老爷,你就这么突然的离开了,你让小姐怎么办?让老奴怎么办?!
秦叔擦着眼泪,对老爷的眷恋不舍之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了。
看着金丝楠木棺材前的灵位,秦叔擦了擦眼泪,在心底里暗暗地发誓道:老爷,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小姐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秦叔在心底里郑重地发着誓,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素婉——”
从院门在传进来的男声,让素婉的身子微微一震。素婉睁开眼,将手中的纸钱放进火盆里,听着门外男人的声音,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流。
秦叔瞧着素婉这般模样,眉头一皱,气愤地转身,“我这就把那个负心汉给打走!”
素婉闻言,手掌握住纸钱的手不禁一握,不过又慢慢地松开。
一瞬间的紧张与心疼,仿佛成了定性一般。
可是,他应该不再需要她了。
素婉慢慢地闭上眼,在心底一遍一遍地警告着自己。
严素婉,该是有个了结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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