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刘昌河家的烧烤摊摆到了繁荣路路边,就在百货商店对面,人来人往。anyuane
白天人们都上班上学,他们只在傍晚出摊,支了桌子,还摆了啤酒汽水。
只是刘家一直没好意思问齐家蘸料粉的配方,只在肉串上撒了孜然和辣椒末。
沈梦昔去看热闹,刘昌河见了她,立刻递给她一大把肉串,“宝珠,你吃!”
沈梦昔只拿了三串,分给尚静和葛艳玲,吃完送回签子,悄悄说,“刘哥,给你提点意见。你家的肉,煨料时间短了,要提前一晚放好料,放到菜窖里。肥瘦间隔开,三瘦两肥最好了,然后,你再摆几头蒜在这里。”
刘昌河连连点头,还要再给她肉串,沈梦昔摆摆手,带着两个小伙伴走开了。
刘昌河是个肯钻研的,他专门找人烧了碳,还跑了一趟伊市,买了许多调料,自己调配了蘸料粉,摆了三个桌子,两个烧烤炉子同时烤串,父子俩忙得不可开交。
到暑假前,刘家的烧烤摊已经小有名气了,傍晚总有人聚集到街口,围着摊子,喝酒下棋,旁边还有跟着一起卖瓜子的,电影院门口也多出一家烧烤摊,味道各有千秋,生意平分秋色。
有那好事的,暗暗算过一笔帐,说刘家一个晚上最少能卖200串,“那就是40块钱啊,去了成本,也赚大发了!”
齐保良得知后,暗暗上火,张凤玲也有些懊恼,但两口子要面子,谁也不好意思再提烧烤的事儿。
放了暑假,齐卫家就缠上了沈梦昔,“老姑,咱俩合伙做买卖吧!”
“啥买卖?”
“烤肉串!”
“可别,你妈不让!”
“我妈让了!”
“你妈真让了?”
“嗯哪!”
“呵呵,我妈不让了!”沈梦昔冷笑。
齐卫家蹦着高的耍赖,齐保健见了喝道“齐卫家,你十几了?像什么样?”
齐卫家脸憋通红,来了这么一句,“十几也是我老姑的侄子!”
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就在沈梦昔筹备烧烤摊位之际,鲁秀芝的身体出了点毛病。
她近日左边乳腺总是胀疼,串到胸胁,她一时说是心脏疼,一时说是乳腺疼,一时又说胸闷气短,弄得齐有恒也十分紧张。
前段时间,副食商店有个同事的亲戚就是乳腺的毛病,最后去哈市切去一边r房,结果最后还是死了。
鲁秀芝接连几天胡思乱想,萎靡不振,几乎都要立下遗嘱,沈梦昔还听她和齐有恒幽怨地说“我死了以后,你可得擦亮眼睛,别随便给孩子们找个后妈!”
沈梦昔听得缩了缩脖子。
给她把脉,发觉只是轻度的乳腺增生,并无大碍,等经期一到,自然就没有症状了,这多少也跟鲁秀芝这些年做了绝育,和长期情绪紧张有一定关系。
沈梦昔开了一个理气散瘀的方子,鲁秀芝却不肯信,沈梦昔拿出齐老太太的医书,敲着上面的字说“你看看,书上明明白白写着的!”
鲁秀芝还是不肯用她的药方,自己到医院去看了大夫,开了几盒西药回来。
沈梦昔和齐保健商量一番,干脆决定,趁着暑假,由沈梦昔陪着鲁秀芝到哈市去一趟,名为看病,实则带她出去散散心。
鲁秀芝起初不肯,颇有些讳疾忌医的意味,一度疑心自己得了绝症,家人这是送她做最后一次旅行了。
抱着视死如归之心,她决定去哈市最后看看两个儿子,只是老儿子恐怕是看不着了,鲁秀芝抹了一把眼泪,看看只顾喝粥的丈夫,暗暗叹息,以后女儿恐怕要遭罪了。
鲁秀芝临行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众多亲友得知她要去哈市看病,都来看望,送上一份程仪,表达心意。
鲁秀芝仔细地记着帐,叮嘱女儿,以后要提醒家人按着这个单子给回礼,千万不能“落过”。
沈梦昔连连点头。
临行前将将烧烤炉子送给去了太平,齐老爷子有些忧心,沈梦昔对他比了个二,“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是长期紧张,我带她出去玩玩就好了!”
齐老爷子笑了,“珠珠说没事儿,那指定是没事!”
张凤玲暗暗撇嘴,眼睛又看到了烧烤炉子上。
上了火车,沈梦昔才知道,齐有恒只给她们买了一张卧铺票,是的,就一张下铺。他觉得没必要浪费,娘俩睡一个铺足够了。
并且,所有人都认为就应该是这样的。
沈梦昔带着强烈的“不被当人看”的屈辱心,撅着嘴坐到铺上。齐保健安顿好行李,看看母亲和妹妹,万分不放心,还是下了火车。
沈梦昔终于相信,鲁秀芝是第一次坐火车了。
鲁秀芝昨晚将钱缝在内裤上,一坐下来,总有些卡肚皮,一路客车,她忍着不露痕迹,上了卧铺,终于可以躺下来,但也要下意识地捂着肚子。
她不许沈梦昔独自去厕所,怕她被拐了,两人同去,她又担心行李被偷,一路纠结,一身大汗,好歹到了哈市。
齐保康和齐保平一起来接站,两人买了站台票,直接到卧铺车厢门口等着,一下车就看到两个高高大大的儿子,鲁秀芝既欣慰又伤感自己的好大儿啊,以后不知道谁得济呢!
他们照例去住齐慧慈家,郑媛去上海出差了,何敬瑜带着何宇航住过来陪他们,说母亲知道小舅母要来,已经决定提前回哈了。
鲁秀芝一脸歉疚,“哎呀,一来就给你们添麻烦。”
“自家人,不麻烦!”齐保健早和何敬瑜联系上了,拜托他带着母亲去医院好好检查一番,让她解除心疑。
齐保康两人还不知道母亲此行目的,以为是来玩的,齐保平还问“妈,你们单位怎么有假期了?以前让你出个门,费老劲了!”
鲁秀芝眼睛一潮,咳了半声,“你妹妹放假了,非要闹着出来,你俩也不回去,妈就得来看你们了。”说到最后,眼圈都红了。
沈梦昔和何敬瑜对视一眼,想笑都笑不出来。
“我就是帮老师做一些工作,再有十天就回去了!”齐保平说,看看母亲,“妈你脸色咋这么不好,快去躺着吧,一会儿吃饭了就叫你。”齐保平带着鲁秀芝上楼。
“小舅母,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先上太阳岛去玩一天!”何敬瑜站起来说。
“不去,怪麻烦的。”鲁秀芝打心眼里没什么兴趣。
“那就先去医院,我跟专科大夫都打好招呼了。”
“嗯。”
“医院?妈你去医院嘎哈?你咋了?”齐保平连声问,齐保康也霍地站了起来。
“没啥啊,看你们瞎紧张。就是借着陪你妹妹出来玩,顺便检查一下。”鲁秀芝下意识捂住左胸,继续朝楼上走去。
等鲁秀芝安顿好,齐保平下楼追问沈梦昔,刚跟齐保康解释完,她又说了一遍。
齐保平并未像齐保康一样释然,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第二天,所有人都陪着鲁秀芝一起去了医院,鲁秀芝看着兴师动众,颇觉惶恐。沈梦昔陪着进了诊室,十分钟后,鲁秀芝涨红着一张脸出来,低头说“医生说没啥大事,还拍片吗,别乱花钱了!”
“必须拍!”齐保康和齐保平一起说。
鲁秀芝嘟嘟囔囔,“也真是没个数,咋还能个男大夫,臊死个人了!”
沈梦昔小声说“我保证回去不告诉我爸。”
鲁秀芝气得拍了她的手一下,“你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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