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罗家村,不久便到达有着三秦要道,八省通衢之称的华阴县。再走十几里,就见华山。
岧峣太华俯咸京,天外三峰削不成。武帝祠前云欲散,仙人掌上雨初晴。河山北枕秦关险,驿路西连汉畤平。借问路旁名利客,何如此处学长生?
这是诗人崔颢描写华山的诗句。
世间熙熙攘攘的名利客,到了此处,真的就会放下红尘一切,归隐求道吗?
沈梦昔问周伯通,“大哥,你会参加下一次的华山论剑吗?”
周伯通想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到时候再说!”又一指一座山峰说:“郝大通的道观就在华山。”
“郝大通?你的师侄?”
“是。全真七子分居各地道观,真烦人,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他们!”周伯通烦恼地挥手,似乎要将师侄们全都赶走。
沈梦昔笑而不语。
武眠风见沈梦昔没再接话,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师母,师父......会来参加华山论剑吧?”
“当然会!”沈梦昔立刻说。
——你师父是唯一蝉联两届五绝的人呢。
这个黄药师,一向自诩有着魏晋名士之风,不拘礼教。但沈梦昔以心理学角度分析,他其实是最拘泥最名利最自负之人。
才学武功医术阵法等暂且不论,黄药师也从不炫耀这些。一个人越想展示什么,就证明他越缺少什么。黄药师赏识杨过,其实更像是羡慕他不惧世俗,在人前大声说要娶自己的师父的勇气。而他明明喜欢上了女弟子,却只能苦苦压抑,甚至不敢承认。
杨过是真的不拘礼教,而黄药师,他的知识、认知和名望,就是禁锢他自己的枷锁。换言之,他只是不羁,还未做到不畏。
他极为自负,认为自创的桃花岛武功是天下最精妙最厉害的武功,王重阳死后,他并不将其余四绝放在眼里,但对九阴真经,是真心好奇,对天下第一之名,也是苦心追逐。
武眠风听了这三个字,欢喜地点头,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沈梦昔摸出一支竹笛,吹起《世间始终你好》,似乎,上一次走这条路,她也是吹奏的这支曲子呢!
走走停停,到达长安已是三天后,他们从延兴门左边的城门进入,穿过了三道城门,进入外郭城,豁然开朗。
武眠风激动起来,沈梦昔看着似是而非的长安城,也是五味杂陈。
她到过的长安,不是这个年代的长安,不是这个时空的长安。也许这宇宙真如佛家所言,有三千世界,她创造的那个世界的历史,与这里毫无干系。
长安的街道阔朗无匹,市民脸上依然有着天然的自信,只是坊墙不见了,城中随处可见商铺酒馆。
他们沿着延平门到延兴门的的横街,骑马慢行。这条通道一直是平民通道,也是所有主干道里最窄的,但依然很是热闹繁华。
周伯通是第一次来长安,对什么都好奇,东看看西问问。
到了天街的十字路口,一百五十米宽的街道,让人心生敬畏,周伯通嗬地赞了一声。
这里,向北通往皇城,向南则直达终南山。
武眠风一指皇城方向,给沈梦昔介绍,“师母,这条大街走到底,左右两边都有武家先祖曾经的住处。”
沈梦昔知道他说的武攸暨和太平公主各自的府邸,点点头,随口问了一句,“哦,那如今是谁住着呢?”
“都是金国的大官。”武眠风有些沮丧,“我们家住长安县,权贵都住在万年县。”跟师父拥有一个小岛是实在不能相提并论的。
“长安居,大不易,你们家在长安有处房子已是难得。”
武眠风听了,顿觉宽慰,憨憨地笑。
武家在永安坊。
行到一处不起眼的门前,武眠风激动地说:“师母,就是这里了!”
武眠风不能行走,一路上马下马都是周伯通照料,这次依然是周伯通将他抱下马来,扶他站在门口拍门,好一会儿,门开了,一个老眼昏花的老仆打开门,上下看了看三人,并未认出武眠风,“几位何事?是找我家老爷还是......”
“石伯!”武眠风大喊了一声,一把抓住老仆的手。
老仆啊呀一声惊呼,“四郎!”然后扎着手,跌跌撞撞往回跑,一路跑一路喊,“四郎回来了!四郎回来了!”
武家的院子并不大,不必大喊,人人都听见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站了七八个人,惊奇地看着沈梦昔三人。
老仆石伯连连请他们进院,周伯通一把夹起武眠风,大步进院,“放哪儿?”
武眠风脸色涨红,徒劳地挣扎了几下。
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扑哧一声笑了。
沈梦昔打量武家,院子大约七八十平米,四周房间,大概有两百多平米,这在长安也算是大户了。只不知是武敬祺自己赚下的,还是祖上传下来的,她猜测着,多半是后者。
一个四十多岁的仆妇从正房出来说,夫人有请。然后将他们引向花厅。
沈梦昔率先进去,周伯通夹着武眠风跟上。
厅内无人,只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出来倒茶。那仆妇又说:“不知贵客前来,大官人还未下衙,夫人即刻就来。”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上下,衣着华丽,头戴假髻的妇人快步自东边内室走出,应该就是武敬祺的夫人无疑。
她先打量了武眠风一眼,又客气地与周伯通和沈梦昔见礼,“不知贵客到来,有失远迎!”
“不贵不贵!”周伯通摆摆手说。
那妇人一愣,半张着嘴,好一会儿才合上。
武眠风已跪倒在地,磕头说:“承言见过母亲!”
武夫人缓过神来,“言儿都这么大了,你娘见了得多高兴!”
武眠风又跪伏在地,哭出声来。
“这位是......”武夫人看着沈梦昔。
武眠风赶紧直起上身,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母亲,这位就是承言的师母!”
“师母?”武夫人情不自禁地问了一句,心中嘀咕,出家道士哪来的老婆,怎么还出来个师母?
沈梦昔对武夫人一拱手,点点头。
武夫人也连忙还礼,热情地请他们落座,沈梦昔坐到西边中间的椅子上,将首座留给周伯通,周伯通大喇喇坐上去,刚坐下就抓耳挠腮,催着沈梦昔快点快点。
——他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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