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默风伤愈,行动自如,冯家上下喜气洋洋。
冯立善破例带着沈梦昔去了城郊的祖宅,拜祭外祖。
冯玉珠是独养女儿,她出嫁带去大半家产,如今都在临安杜家,余下部分,在外祖去世后,归入族中,买了祭田。
冯立善联系族老,将这一支的遗产折合银两,还给了沈梦昔。
沈梦昔只肯拿一半,余下的仍归于族中,并恳请为冯玉珠供奉一个牌位。
族老敬畏地看看黄药师,无论她提什么要求都痛快应下,并连声称赞她寻了个好夫婿。
沈梦昔是真没想到,黄药师居然愿意跟她去祭拜。
一个女人得不到娘家的重视,就容易被婆家轻视。同样,一个女人得不到丈夫的尊重,也很难得到世人的尊重。
做为投桃报李,在黄药师看着冯默风的脚,脸上呈现出喜悦夹杂着些许的羞恼的复杂表情时,她拉过冯默风,特别真诚地说:“默风啊,你的治疗比眠风顺利一些,全是你师父接脉接的极好,若姑姑也会这方法,你五师兄也不会白白多了一条伤疤了!”
冯默风是家中得宠的幼子,性格本来活泼,此时就笑着给他们磕头,“这是徒儿的福气!”
黄药师的脸色果然立刻好了很多。
沈梦昔心中哈的一声笑了,这么好哄!
想起那日在重阳宫,她早起打太极拳,被马钰看到。他大为赞叹,其中一句就是“女子本就善于以柔克刚”触动了沈梦昔,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大女子主义,是错误的。
女子体弱敏感,正应外柔内韧,而她,却生生的刚了几辈子!
个中苦乐,只有自己清楚。
历史上,只有新中国的女性,无限接近于男女平等。以往靠丈夫、儿子得来的富贵荣耀,如今靠自己也可以得来了!这无疑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精神和能力上的平等。
但正如没有完美的幸福一样,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平等!
过分强调平等,倒成了一种压榨,导致女性不仅要怀胎生子,还要同工同酬,身体上精神上都加注了巨大压力,并且,因为工作分身无暇,致使子女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看护和教育。
而女性已再不愿白白地牺牲奉献,甚至根本不愿意生孩子,上天赋予女性的生育本能已经慢慢耗尽。
如今的南宋,并非历史书中描写的那般极端,所谓女性地位低下,无非是不能做官。
起码她眼中,唐宋时期的女性都还自在得很,等级森严是存在的,但每个阶层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各得其所。
若说个例,只能说,哪朝哪代都有过得不好的人。
此时,没有爱情这个名词,两人结为夫妻,就是结了同盟,也如同拜了把子的兄弟,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各自做好分内事务,将一个家庭经营得蒸蒸日上,子孙繁茂。
沈梦昔从李氏那里,受益良多。
李氏娘家也是商人,两家算是门当户对。李氏嫁妆丰厚,在冯家颇受尊重,她中等容貌,端庄大方,对冯老夫人十分尊重,对冯立善也是敬重又周到,沈梦昔感觉,李氏是将长媳当作一个职业来做的。
她生了三子两女,三十五岁那年,亲自给冯立善挑了两个美貌的小妾,她也从不苛待小妾吃用,只是规矩较严而已,冯立善对李氏尊敬有加,对那小妾虽是喜爱,但也是只做暖床之用。
李氏觉得小姑子自幼没有母亲教导,便热心传授夫妻相处之道,都是肺腑之言。“嫂子是觉得力不从心了,索性给你大哥寻了两个美妾,一定要是两个......”
沈梦昔活了几辈子,还没人这样跟她掰开了揉碎了说夫妻之事。
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爱情,也不仅仅是为了工作,为了吃饭,定是有一种使命和任务的。
具体是什么,要你自己在生命过程中慢慢体悟。
她开始重新认识男女之间的关系,如同太极图的阴阳鱼,男女应互相包容,又泾渭分明,互相对立,又互为助力。
而这世界到底谁说了算,不是有人说过,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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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昔定下了启程之日,冯家还欲苦留,但见黄药师板着脸孔,没敢多说,准备了丰厚的程仪,又将家中最好的马车送给他们,一家人哭哭啼啼送到城外十里长亭。
这个长亭不知送过多少人,沈梦昔怀念地看着长亭。
黄药师喝了冯立善兄弟奉上的美酒,与他们告别。
沈梦昔也行礼拜别亲人,李氏抱着儿子不舍撒手,冯默风含泪跪地给亲长磕了三个头,跟着黄药师上了马车。
黄药师跨上骏马的一刻,仿佛立刻就卸去了这些时日被冯家人熏染的烟火气,恢复了特立独行的气质。
而武眠风和冯默风坐在车辕之上驾车,两人都穿着冯家新制的衣服,翩翩少年,十分养眼。
冯默风年少,并无多少离愁别绪,马车转了个弯,再不见家人伫立的身影,抹了把眼泪,就专心驾车了。武眠风却羡慕冯默风有家人疼爱,举家相送,想自己家也在长安,却无人相送,也无人给师父送上程仪,心中沮丧之极。
黄药师的目的地是归云庄,沈梦昔却打算先去大理,她老是惦记着小顽童的事情。
黄药师哪肯让他多和周伯通多接触,只说急着去给陆乘风医腿,等医好了,她爱去哪里去哪里。
沈梦昔一时无法拒绝,毕竟自己没有合理理由先去大理。
她感觉黄药师如今也摸清了她的脾气,说服不了,就先妥协或者敷衍一下,不再严厉相逼,惹她发飙。
两人就这样互相角力,互有进退,倒也莫名的和谐。
行至华阴县境内,黄药师看着华山,若有所思。
沈梦昔知他对天下第一的执念,也一直在等他跟自己提及九阴真经,但他却一直问都不问一句。她也不问他问什么不去找梅超风拿回九阴真经下册。
在客栈住宿,蓉儿睡了以后,两人各自打坐练功,互不干扰,很是默契。
这天,官道上一队人越过他们,疾驰而去。
沈梦昔撩开车帘看,一行五人,居然都骑着白骆驼,她心下一惊,欧阳锋没回白驼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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