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着吃吧。”沈梦昔从自己的行李里拣出一个小布包,放到桌上打开来,是一包干蘑菇,“喏,开水泡发,鸡肉半熟时,放入蘑菇。”
胡管事接过蘑菇,心下疑惑,黄夫人的随行行李是他亲手准备的,并不记得何时装了干蘑菇,想来应声原来行李里就装着的,他明智地闭口不语,推着武眠风一起去了厨房忙活不提。
沈梦昔陪着蓉儿坐在床上过家家,慢慢的,鸡肉的香味飘出来,菌类特有的浓香也弥漫开来,蓉儿抽动了两下小鼻子,沈梦昔笑着刮了一下。
几个护卫嘻嘻哈哈地笑着在酒馆里翻找,“真的没酒了?这么好的佳肴居然没酒喝,委实可惜了!”
“早知道,再费事也要将车中的黄酒抱一坛来啊!”
“这蘑菇是真香,开水一烫,我就闻出不凡!”
“呸呸呸,一拿出来你还嫌弃蘑菇太小呢!”
两人说得正欢,酒馆门口就悄无声息站了一个小小身影,武眠风坐在饭堂,一眼看到,招手喊她,“傻姑!过来过来!”
那傻姑也不知道认生,咬着手指就走到武眠风跟前,“哥哥我饿。”
“不能叫哥哥,得叫师叔!”武眠风把她的手指从嘴里拿出来,纠正她的称呼。见沈梦昔牵着蓉儿从内室出来,立刻拉着傻姑到跟前,“师母,你看!大师兄的女儿!”
说完又按着傻姑给师祖母磕头,傻姑不明白为何磕头,只管磕了几个,然后扭头去看厨房,不由自主又把手指塞进嘴里。
沈梦昔在饭桌边坐下,拉着傻姑到身前,伸手摸摸傻姑的头发,这孩子刚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头发也重新梳过了,显然是得到精心的照顾。
“傻姑,你爹爹呢?”
“爹爹?我不知道!”
“傻姑,你几岁了?”
“嗯......我不知道。”傻姑又摇摇头,忽然看到地上站的蓉儿,就直直地看着她,笑着伸手一指,“妹妹!妹妹!”
武眠风又耐心地纠正,“是师姑!”
傻姑也不理他,把头仍扭到厨房的方向,吞着口水,可怜巴巴地说:“哥哥,我饿!”
刚刚才欢天喜地地跑去吃饭,想来撂下筷子也没多大一会儿,哪儿就饿了,分明是馋了。
沈梦昔笑,从袖子里摸出一块水果糖,放到她的手心里,“一会儿给你吃肉,先吃一块糖吧。”
傻姑看着绿色的糖球,一把填到嘴里,立刻双眼放光,“啊!甜的!”然后捂住嘴巴,生怕糖球掉了出来。
嘴里有了东西,傻姑终于安静下来,嘴里含着糖球,目不转睛地看着蓉儿,有些含糊不清地说:“摇摇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她只会这两句,晃着脑袋,翻来覆去地说个不停。
这大概是她母亲哄她入睡时念的歌谣吧,沈梦昔心里发酸,可怜这个孩子,自小没了亲娘,也不知曲灵风现下如何了。
傻姑却不知她替自己难过,只顾开心地笑,“妹妹好看!”
沈梦昔喊过胡管事,“胡管事,你不是说有人亲眼看到曲灵风回村了吗,为何我们来到村中,他却不在?”
胡管事有些懊恼,“确是有两人亲眼见他从临安往牛家村去了,才回去禀报了庄主的。莫不是,这十来日中,他又出门去了?这酒馆位于村东,要是曲三去了临安,村人是不知道的!”
沈梦昔却越发觉得不妙,连厨房的鸡肉都不觉得香了。
护卫们将饭菜端了上来,米饭装了满满一小木盆,鸡肉也装在土陶盆里,小山一样堆着,还清炒了两盘青菜,均是一式两份。
胡管事带着护卫们一桌,坐在门口,沈梦昔和武眠风及傻姑蓉儿一桌,蓉儿坐的是店里的唯一一把椅子,上面放了一个马扎,她就稳稳当当坐在马扎上,左手端着小半碗饭,右手拿着小筷子,像模像样的吃着饭。
傻姑坐在沈梦昔的另一边,吃得极为豪迈,几口扒拉完小半碗米饭,然后一把搂过她面前装着鸡肉的小碗,一手一块鸡肉,左右开弓,啃了起来,没一会儿,脸上下巴上就都是油渍。
沈梦昔只吃了半碗饭,两块鸡肉和一些青菜,就放了筷子,武眠风一见,也放了筷子。
“眠风,你在长身体,多吃一些。”
听沈梦昔这样说,武眠风应了一声,拿起筷子又吃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师母,这小鸡炖蘑菇可真好吃!”
傻姑也跟着说:“师母好吃!”
蓉儿看看他们,转头对着沈梦昔也说:“师母,好吃!”
沈梦昔扑哧一声笑出来,武眠风也呵呵笑起来。
蓉儿和傻姑也笑,傻姑的声音尤其大。
“傻姑,余下鸡肉明早再吃,再吃肚子会疼的。”沈梦昔将那碗鸡肉碗端到一边。
“啊!我的!”傻姑大叫一声,立马翻脸,真如饿虎扑食一般,扑到沈梦昔身前,刷刷两掌朝着沈梦昔击去。
沈梦昔举手一格,傻姑的小胳膊就被架住,她又翻手一推,却是最简单的太极云手,傻姑一屁股跌坐地上,仰天大哭起来。
武眠风吃惊地说道:“师母,是碧波掌法?”
沈梦昔不认识碧波掌法,却是知道傻姑是会几招武功的,也不惊奇,只是点点头。
“大师兄擅自将武功传了他女儿,师父知道是要责怪的!”武眠风语气焦急,不是责怪曲灵风,而是替他担忧。
“想来是你师兄担心傻姑受欺负,教了她几招原来自保的。”
武眠风恍然,“是啊是啊。”
酒馆的门,扣扣响了两声,一个白发老者,脊背微弯,站在门口。
傻姑嗖的就扑过去,一把抱住老者的大腿,控诉地指着沈梦昔喊道:“爷爷!她抢我肉!”
老者从袖中掏出一方素帕,擦了擦傻姑的脸,“你又胡说。”
沈梦昔也起身过来,行礼道:“您老是包先生吧?”
老者拱手道:“不敢当夫人称呼,老朽姓包,觍颜在村中教授几个孩子识字。受这间酒馆掌柜曲三之托,照顾几日傻姑的寝食,方才老妻收拾厨房,这孩子就独自跑回家了,我只好来寻,谁知她竟在这里又吃了起来,还这般淘气,让几位见笑了。”
沈梦昔笑说:“傻姑没有淘气,是我怕她夜里积食,让她把鸡肉留到明早再吃,她许是以为我抢了她的肉吧。”
“惭愧惭愧!”包先生又一拱手,“不知几位大侠是......”
武眠风跟在沈梦昔身后,躬身作揖,“小子是曲三的师弟,这位是我们的师母黄夫人!”
老者不禁抬头稍一打量沈梦昔,随即微微一错眼神,“啊,原来是黄夫人,老朽失礼了。”
沈梦昔笑着请包先生坐到另一张空桌上,那边胡管事几人也迅速将碗筷收到厨房,不一会儿,武眠风端上两碗茶水,“包先生海涵,没有茶具,只得用酒馆的酒碗了。”
包先生笑着站起来,“年岁大了,晚上喝不得茶水了,我这便带傻姑回家睡觉,或许明日曲三就可归来,几位安心住下就是。”说完拉着傻姑就走。
“这碗鸡肉带回去,明早给傻姑吃。”沈梦昔指着那碗鸡肉,示意武眠风。
武眠风自屋角找了个火把出来,点着了,一手举了,另一手端着大碗,一直将包先生和傻姑送回包家才回。
当晚,蓉儿熟睡后,沈梦昔忍不住坐起来,她点了油灯,走到厨房,合衣睡在饭桌上的几个护卫警醒地翻身下地,沈梦昔轻声说:“继续睡吧,我去去厨房。”
几个护卫却不敢立即就爬上饭桌睡觉,都站在桌边呆呆地看着沈梦昔进了厨房。
沈梦昔举着油灯,在碗橱边照着仔细检查,果然找到一个端不起来的碗,那碗放在最不起眼的一角,上面还摞了一摞同样的碗。
沈梦昔放下油灯,双手握住碗边,微微用力,朝着右边一转,喀拉拉,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响起,在深夜里尤其明显。
碗橱赫然从中间裂开,向两边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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