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书阁放出了一座大型行在——他们叫做移动书院。
行在的占地超过了两万平米，容纳几百人宽宽松松。
内部分了多个院落，甚至还有书堂和修炼室。
外面不远处，本地的修者在清理残余魔气，而玉琳夫子召集弟子前来，听从战斗分析。
连三名伤者都强撑着赶来了，原因无他，战斗细节分析越早越好。
距离战斗时间越长，某些细节的记忆就越模糊，尤其是原本就没怎么在意的地方。
负责分析的是贾水清，她虽然不是正统修仙者出身，但是参加的凶险战斗足够多。
她的眼力没有什么问题，大多时候又是冷眼旁观，看得相当清楚。
关键是她对符箓和术法的认知不差，差一点的重力术，老大也悄悄指点了几句。
她在帝国做了上百年的老牌至高，自上而下传授的气场，是拿捏得稳稳的。
在一开始，天泉城的两名元婴厚着脸皮还旁听了几句。
到了后来，玉琳夫子用眼神将二人请出去了：抱歉，后面已经涉及了书阁的私密。
这两位倒也明白轻重，不过还是很好奇地发问：这位是书阁的新夫子？
不是夫子的话，何来资格给书阁的元婴讲课？
玉琳真仙则是含糊地回答，两位日后会知道的，目前就别问了。
听从指点的书阁弟子们，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服气。
虽然他们承认，这位贾真仙确实言之有物，眼光也独到，但是感觉还差点意思。
想让书阁弟子口服心服，那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是战斗和术法分析，所以并非单方面的讲述，讲到一定时候，双方就可以互动了。
书阁的弟子们也不客气，各种问题都被提了出来，而且越来越刁钻。
不可避免的，问题就逐渐地涉及到了红叶岭的特有理念。
贾水清不会讲述这些，于是表示不太方便说，有些内容要靠你们自己领悟。
来的书阁弟子也都是精英，倒不会怀疑她故弄玄虚，但是得不到答案，总是有点不甘。
结果就是，他们开始在各种问题上绕圈子，想要旁敲侧击地了解。
最后还是曲涧磊看了玉琳夫子一眼，微微摇头。
做夫子的对这种事情最为敏感，玉琳真仙已经察觉出来了，气氛有点不对。
不过怎么说呢？书阁一向就是这种风气，还真不是针对贾水清的。
她只是希望，红叶岭的人能沉得住气，最起码不要以为书阁的弟子是有意为难。
虽然……多少是有点不服气在里面，可是身为学生，稍微心高气傲一点也正常吧？
看到曲涧磊的动作之后，玉琳夫子轻咳一声。
“好了，贾道友没有必须回答的义务，大家提问不要太过刁钻！”
她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而且很多弟子现在的提问，其实已经有些偏离初衷了。
就算不是为了刁难而刁难，起码也有打探隐私的嫌疑。
贾水清正好借此机会，结束了自己的分析，不动声色地离开。
玉琳夫子倒有点不好意思，还特意道了个歉，表示书阁内部风气如此，对外有点不合适。
曲涧磊则是笑眯眯地表示不打紧，“倒也没什么，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书阁在此地休整了三天，又赶往另一处天魔域，耗时十一天，扫清掉了魔域。
这一次玉琳夫子要求，天泉城的人不要旁观，因为书阁要测试其他方面的配合。
第一次的配合，确实有点小瑕疵，她不想被天泉城修者继续围观了。
而且第二次，她也希望书阁弟子能跟凡俗战舰配合一下。
不管红叶岭是否出售战舰，未来的天魔战争中，很可能出现这种需求，就算提前演练了。
曲涧磊也没有推辞，因为红叶岭在中州露面是早晚的事。
他一直表示，对中州有些看法，但是一旦天魔势大，他怎么可能真的不管不顾？
最最起码，在保证东盛安全的前提下，红叶岭该出手还必须得出手。
哪怕不为打造人设，他又怎么忍心，让残斧中的诸多英灵前辈们失望？
这一次的配合，比上一次就好很多了，哪怕增加了二十余艘凡俗战舰。
凡俗战舰的数量是一点一点增加的，曲涧磊主要是担心，会误伤书阁弟子。
小湖跟己方团队配合的次数太多了，养成了相当的默契，但是书阁弟子……还真的陌生。
玉琳夫子还有点不解，问了一句，“扎个团队符……不能用到战舰上吗？”
曲涧磊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夫子，这可是凡俗战舰，凡俗！”
不出意外的，在战斗结束的时候，还是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在天魔域破碎，天魔们四散逃逸的时候，天泉城的修者在远处出现了。
虽然他们也清楚，书阁不想被旁观，但这里是自家地盘，关注战场动向还是很有必要的。
而且目前战斗接近尾声，不管是防止天魔逃逸，还是清理残余魔气，他们都责无旁贷。
唯一不合适的地方，就是这些修者来得太快了。
曲涧磊很想及时收回战舰，但还是慢了一点，应该是被人感应到了。
玉琳夫子也很无语，“这帮人……唉。”
也因为这点变故，书阁弟子们并没有打扫战场太久。
等到双方汇合，清理掉威胁较大的天魔之后，书阁放出一艘战舟，直接提速远遁。
这一次，连招呼都没有打，不过天泉城的修者也没感到意外，四圣山行事一向很随性。
他们更关注的是，“那是凡俗战舰？他们是买的……还是那两位是来自红叶岭？”
曲涧磊和贾水清两位元婴，跟书阁弟子之间的边界感，他们已经感受到了。
在飞舟之上，这次是曲涧磊简单地总结了一下战斗经过，并且表示互动就免了。
书阁弟子们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清楚红叶岭的人不高兴了。
双方别过之后，曲涧磊二人回到了崇山城的庄园。
三天后，玉琳夫子带来了五本剑谱，还有两本元婴功法，其中一本竟是养浩然正气的。
曲涧磊真的是相当意外，“这是书阁最根本的功法吧？”
“这是补完版，”玉琳夫子轻喟一声，“残本不便展示，但是补完版的，你看一看也无妨。”
书阁的残缺版本来自上界，也曾经向上界申请完全版，不过被拒绝了。
于是书阁只能自行想办法补完，这耗费了好几代人的心血。
就算是现在，这补完版也不是很让他们满意，还在不停地改进中。
不过玉琳夫子表示，“是书阁选择了浩然正气，而不是浩然正气选择了书阁……”
书阁并不认为，浩然正气是独家传承，毕竟他们手上也只是残本。
正经是谁能修出浩然正气，书阁会主动邀请其加入。
当然，书阁赠送这功法的情况也极为罕见，总共只有寥寥数次。
功法肯定不会白送，修炼了此功法，就跟书阁有了牵绊。
玉琳夫子表示，我们很看重红叶岭的研发能力，希望贵方有了研究成果，能分享一下。
至于说红叶岭的人能不能修炼此功法，她连提都没提。
不过曲涧磊还是要把话说到明处，“我方有人想修炼此功法，会有限制吗？”
玉琳夫子轻描淡写地回答，“别外传就好，如果谁修炼有成……请他当个阁主又何妨？”
在苍梧界的修者中，没谁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曲涧磊愣了一愣，才微微颔首，“还真是……舍得下本钱！”
在他看来，书阁这一手玩得很漂亮，而且这样行事，还真有点“有教无类”的感觉。
然而，玉琳夫子也清楚，曲岭主心里有多么骄傲——对方未必能看上书阁阁主的位置。
她如果把这话说出去，相信一定有人会认为她疯了，但她确实有这样的感觉。
所以她笑一笑，“曲岭主不想试一试？”
“看情况吧，”曲涧磊含糊地回答，“贵方如此看重我们，真有点受宠若惊。”
果然是……只看重研究功法！玉琳夫子听出了对方的意思。
阁主之位都打动不了你吗？她正色发话，“若是道友能修出浩然之气，上界会有人来！”
上界……来人？曲涧磊皱一皱眉头，他对这个消息，不是特别的意外。
书阁如此不介意功法外传，不但是有后手，显然也是有目的的。
但是这个消息，让他不是很感舒服，所以才会皱眉，“这是……把本界看成了试验场？”
他是出身于垃圾星的，对这种事情敏感，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曲岭主这比喻，倒也有趣，”玉琳夫子不动声色地回答。
她是考虑过这种可能的，但是仔细思索之后，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可是别说本界了，就算上界……这天地间的万千世界亦真亦假，哪里不是试验场？”
“咦？”曲涧磊闻言，还真要对她刮目相看了，“夫子能如此淡然，令人佩服！”
“我也不想这么淡然，”玉琳夫子浅浅一笑，“但是有得选择吗？你我都在局中。”
“既然没有破局的实力，那就只能看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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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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