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永馥其实在远处早都看见是什么情况了,但是他却故意磨磨蹭蹭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幸亏林阳跟在后面,给他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他才心中淡定了一些,这才过来,摆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柏永馥心中叫苦,刚才信誓旦旦,一定不孤负萧大将军的期待,一定要钓上大鱼来。可是眼下就发生了这种事情,叫他如何淡定。
这两边的人他都得罪不起,一边是明面上的,一边是自己实际的东家的人,一个处理不好,都是大事啊。
城门口那些假装绿营兵的定北军士兵一看柏永馥的造型,也是吓了一跳。只见柏永馥脑袋上缠着厚厚一层纱布,上面浸出了大片的血红色,脸上熏的跟个灶王爷一样,都看不出表情了。一只胳膊还用带子给吊在了脖子上,身上的甲胄战袍也是破破烂烂的,手中握着的刀上还有血迹,以至还崩了一个口子,看起来一副刚刚经过浴血奋战的容貌。
不仅定北军的士兵被吓了一跳,就连额图浑等十几个鞑子兵也是被他的容貌震住了,心中都在想这人是谁啊怎么像个灶王爷啊。
林阳看到双方暂时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柏永馥的身上了,心中暗暗自得,自己给东家设想的这个造型看来已经初步达到效果了。
原来柏永馥胆怯怕事,虽然在萧贵面前信誓旦旦一定会钓到大鱼,但是下来之后还是心中惴惴不安,担心自己因为紧张被鞑子看出什么端倪来,坏了萧贵的大事。
林阳跟着他时间久了,也早就知道自己这位东家是什么德性,眼珠子一转就给他想出了这个办法。找了一把缺口的长刀,上面洒些鸡血,再找了一袭破烂的战袍,然后再用锅底黑将他的脸抹黑,脑袋上缠的跟印度阿三一般。
经过如此一捯饬,一个浴血奋战,英勇杀敌,轻伤不下火线的大无畏的英雄将领形象就新鲜出炉了。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他脸上的表情别人也看不清楚了,也正好处理了柏永馥的担心。
柏永馥故作严肃的扫视了一遍场中的所有人,然后才装作不知道样子问道:“本将军听说洪总督派来的信使求见,现在在哪里啊?”
额图浑气急,大声的道:‘柏总兵,我们就是梅勒额真珠玛喇大人派来的,可是你这些士兵却对我们如此无礼,不仅阻拦我们进城,而且还敢对我们动手。请柏总兵按照延误军机之罪将他们处斩。否则,等到珠玛喇大人带着大军到来的时候,你就麻烦大了。哼”
那些剩下的鞑子兵也是一副你不杀这些人就没完的神色。
柏永馥这下也有些傻眼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他下令杀掉这些士兵,借他十个胆他都不敢。但是若是不按照这个鞑子说的做,那么钓大鱼的事情估计要黄了。
那些定北军士兵听到额图浑如此嚣张的话,眼中都迸出凛然杀气,就等着军官一声令下,就把这些该死的鞑子串**肉葫芦。
林阳到底是心思灵巧,愣了一下替柏永馥注释道:“原来几位就是珠玛喇大人派来的使者,失敬失敬刚才的事情完全是一场误会,这位将军千万不要生这么大气。
将军也知道,那萧毅贼军正在南城攻城甚急,我们总兵大人殚精竭虑,不断守在城头上指挥守城,这才能将贼军挡在城下五六天之久。想必这位将军也听说过那萧毅用兵一向都是狡诈如狐,当初的滁州城就是被他派人潜入进去才沦陷的。所以,总兵大人考虑周全,将自己的亲兵派驻到各个城门处防守,以防那萧毅再次将奸细派了进来。他们刚才不让将军进城,也是因为总兵大人有令在先,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城。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误会。请将军看在他们尽忠职守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过他们吧。”
额图浑冷哼了一声道:“你算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
林阳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但是随即隐去,看向柏永馥。
柏永馥会意道:“这位是本官身边的林师爷,他说的就是我的意思。将军何必和几个不懂事的小兵算计,就高抬贵手饶了他们吧。想必珠玛喇大人派几位前来也是有重要军情,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耽搁了军情啊。‘
但是额图浑并不给面子,依然不依不饶道:“哼,难道他们刚才冲撞本将军,并且用刀指着本将军就这么算了吗?其他人我能够不追究,但是这个人一定要死。该怎么办,你看着办吧。”说着,右手指向那个仍然用刀盯着他腰眼的军官,并且目光冷冷的看着柏永馥。
柏永馥心中大骂狗日的给脸不要脸,要不是上面要钓鱼,老子一定让他们将你们这些王八蛋一锅端了。但是面上却依然求情道:“将军,这样不妥吧,他终究是奉了我的命令。将军就放过他吧,回头本官一定种种的责罚他,您看如何?”
额图浑道:“柏永馥,你一心包庇手下,是不是已经怀了异心,想投靠萧毅贼军。既然如此,那么本将军就回禀珠玛喇大人说你私通敌军,并且设想想图谋不轨。咱们走”说完一勒马头,就要转身离开。
柏永馥闻言一下子变了脸色,以为和鞑子军官看出了什么端倪,幸亏脸上乌黑一片倒是看不去什么表情来。
林阳也是一脸惊讶,不知道该如何解救这场面。奈何这鞑子就抓住这一点不放了,真是头疼。
那些定北军士兵已经都将目光看向了用刀顶着勒克德浑的那名军官,只等他一点头,立刻动手诛杀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鞑子。
但是那军官却是神色平静,依然不动声色,手中的长刀依然顶在勒克德浑的腰间。他得到的命令是没有接到上司的命令之前,不能轻举妄动。所以,就算他死,也会坚定的执行命令的。
勒克德浑其实知道自己根本走不了,不说人家的刀还顶在自己的腰上,就说上司交代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不断如此的表现嚣张蛮横,其实是因为他心中起了怀疑,所以才以那军官对自己无礼为由,大肆发难,就是为了试探柏永馥现在是不是还真的臣服大清。如果他真的斩了那军官,就说明自己真的是多心了。若是那敢为了一个小兵和自己硬抗,那说明他已经存了反意。自己这些人就算不能全部逃出去,也会拼死冲出去一两人回去报信的。
柏永馥和林阳对望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一抹果决之意,正准备下令动手杀鞑子的时候,却忽然从后面传来一声大喝:“来人,将那冲撞上官的军头绑了。”
众人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穿着绿营将领打扮的人正站在柏永馥身后,满脸的怒气。
柏永馥待得看清了那人的相貌,怔了一怔,那人赫然就是刚才在城楼上和自己说话的萧贵萧侯爷,此时仿佛却是一副绿营低级军官打扮。
萧贵不理众人惊讶的眼神,来到柏永馥跟前弯腰抱拳道:“末将平日教导无方,致使手下兵将冲撞了上官,请大人责罚,并且将这惹事的军头拿下治罪,向这位将军陪你道歉。”
柏永馥被今天这不停的不测情况搞得有些头昏脑胀,听到萧贵的话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依然是愣愣的看着萧贵,像个白痴一样,一脸的不可思议。只不过因为脸黑,所以在外人看来是在沉思一般。
萧贵有些心急,冲柏永馥眨眨眼睛。旁边的林阳反应一如既往的快,急忙在背后掐了一把柏永馥。柏永馥才啊的一声反应过来,故作生气的训道:“你身为亲兵队长,就给本将练出了这样不知轻重的兵吗?既然你知道错了,甘愿认错,本将就轻饶了你这一回。自己下去找军法官领上二十鞭子。但是这个冲撞上官的军头则不能轻饶。来人啊,将他绑了,拖下去斩首。”
那些士兵虽然不明白此中的原因,但是他们却都认识萧贵,知道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也就将长枪都收了起来,并且上来两人将那军官绑了带了下去。
额图浑本来都做好了拼命的准备,没想到一场厮杀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亲兵队长给化解于无形。柏永馥看样子也是想通了,向自己低头了。虽然他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但是疑心却是没有之前那么重了。
柏永馥策马过来对额图浑道:“将军,这都是一场误会,请将军进城”
额图浑示意手下将武器收了起来,一行人在柏永馥的陪同下策马向城中而行。
来到总兵府中,柏永馥让人呈上清茶,又说了一些道歉赔罪的话,额图浑那张气哼哼的脸才温和了一些。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惨叫,便戛然而止。
顷刻,一名士兵端着一个托盘上来道:“禀大人,那凡事的军头首级在此,请大人过目。”
柏永馥一惊,放眼一看,发觉那托盘中赫然就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人头披头分发,面貌狰狞,双眼圆睁,脸上全都是血污,很有些死不瞑目的感觉。
柏永馥虽然心中惊疑,不知道萧贵从哪里找来这颗人头,但是还是笑着对额图浑道:“将军,那名冲撞您的士兵已经伏法了,也算是给将军赔礼道歉了。”
额图浑看了那人头一眼,看那眉眼是确实就是刚才对自己无礼的那名军官,心中也是有些不测,没想到这柏永馥竟然心中真的将这人斩了。可惜那人看起来倒是一个好汉,竟然死在这么窝囊的主将手中,心中不由的对柏永馥愈加鄙视了。
“既然人都死了,那本将军也就不追究了。咱们还是说说军情的事情吧。”
柏永馥急忙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容貌,萧贵所扮的亲兵队长也在一旁侍立着。
“珠玛喇大人说了,大军最多半个多时辰就到了城下,命令你将贼军吸引在城下,切莫让他们发觉端倪逃跑。如果他们逃跑的话,你就要火速派出军队追击,千万将他们拖在城下。等到大军一到,就和你合力拖住贼军。最后多罗贝勒的中军主力到了后再一起合力包围这些贼军,即便不能全歼,也要重创他们。你可听明白了?”
柏永馥急忙站起来道昂然道:“请将军转告珠玛喇大人,本将一定竭尽全力将贼军拖在城下。”
额图浑接下来的一句话则是让在场的几人都是喜出望外,始料不及。
“多罗贝勒有令,大军赶到后他要亲身坐镇城中,亲身指挥这场合围,希望你能备好酒菜等给贝勒爷准备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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