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瞅了眼净空,发现他也正看着我,我垂下了眸子。这个张连生,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雷生啊,瞧婶光顾着跟你说话了,都没问你吃饭没,是不是都饿坏了?婶这就给你做去。”
“不用了,李婶,我俩刚在铺子里吃过了。”
“你已经去过铺子了?那你见着张连生了?”
我点头,李婶就啧啧地赞叹,“你瞧见了吧,人家现在可是大老板了,是咱这县里数一数二的大户。那生意做得是风声水起,可不是从前的那个小伙计啦。”
“嗯,看到了。”
又和李婶寒暄了一会儿,我说想回老宅看看,李婶要去找张连生要钥匙,被我制止了。说他出去了,找了也没用。李婶说那就拿梯子墙翻过吧,我想想也行。
梯子放好,我刚扶住梯子两侧,脚还没迈上去呢,李婶就一把拽住我,“孩啊,要不咱别去了,外一真碰上个鬼可咋办呐?”
“婶,您就放宽心吧,鬼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大白天的出来害人?不会有事的。”
看她一脸的关切和紧张,真是担忧得很,我这心里就别提有多温暖了。
“那,那你可千万小心着点啊,我就在这等着,有事一定要大声地喊,知道吗?”
看我点了头,李婶才把手放下。
本来只想自己一个人过去,不想净空这头犟驴也跟了过来。
院子还是我走时的样子,只是好久没人来过,缺少人气,处处透着一股破败的味道。一地的落叶,踩在上面软软的,发出沙沙的响声。
推开房门,屋内满是灰尘,四壁结满了蛛网。
我环顾四周,看来不收拾一下是没法住人了。便挽了袖子说:“打扫一下吧,我想在这儿住一晚。”
“好。”
净空永远是个行动派,这边爽快地答应着,那边已经开始找桶和抹布开始干活了。
我则先把爹的牌位找出来擦干净,摆放好,上了柱香,恭恭敬敬地拜了拜,才开始打扫。
我是从小到大就没干过活的。所以刚开始时还好,仗着还有着那么一身子的力气,把院子扫了个大概;等到了细活,需要擦擦抹抹的时候,就觉得我不象是在干活,反倒是在捣乱了。不但不得法,还累得腰酸背痛。
净空看我干不惯这些粗活,就让我歇着。于是我就十分不好意思而又心安理得地放赖窝在椅子上,看着他一个人在那儿忙活。
他倒干得很起劲,一付永远不会累的样子,时不时地还冲我笑笑。渐渐的,我就眼皮就直往一起合,打起了瞌睡。只记得迷迷糊糊中好象跟他说:“师兄,我家就是你家,好好干。”他就乐得个什么似的,干得更起劲了。
等我一觉醒来,看着被擦得光亮如新一尘不染的家具,真有种错觉,好象又回到了三年前有老爹的日子。
桌子上的茶壶是热的,倒了一杯,居然泡的是普饵,简直让我不敢相信。试了一下,温度刚刚好。汤色纯正,浓亮鲜艳透明。品了一口,品质上乘,跟小时候喝的竟一模一样,只是味道更淳厚了。
这个净空也不知从哪个旮旯里翻出来的陈年老货,还真敢泡给我喝。好在歪打正着,若是别的茶叶,放了这三年,怕是整壶水都要倒掉了。
我正拿着杯子品着,一阵香气飘进鼻孔。抬头一看,是净空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吃饭了。”净空边说边把饭菜放好。
“哪来的?”我好奇地问。
“从隔壁李婶要的材料,我做自己做的。”
“呦呵,不错呀,你还会做饭?我都不知道诶。”
我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就点点头,“好吃。”
净空听了就笑,“好吃就多吃点。”
吃饱了饭,我心满意足地摸摸小肚皮,“哈,真有家的感觉呀,我都想住在这儿不走了。”
“那就多呆几天呗。”
“好啊。”我眼珠一转,对他说:“师兄,你住这儿就不怕闹鬼啊?”
“有你呢,我怕什么?”
“呵,你就这么相信我啊,那咱今儿就来玩捉鬼好了。”
本是逗他的,没想到他还真就很认真地“嗯”了一声。
收拾好饭桌,我里里外外视察了一圈,拍拍净空的肩,大模大样地说:“嗯,干得不错。”
净空当下拱手作揖,“承蒙您夸奖。”
我跳上去,两手够着搂了他的脖子,嘻笑起来。净空就歪着身子由着我把他搂得里倒歪斜。我又不老实地攀到他的背上,让他背着我在院子里跑了两圈,才放过他。
两个人又嘻闹了一阵儿,天就将黑了。
点了火烛,找来几个垫子,坐在牌位前,“师兄,你累了一天了,去歇着吧。”
“你怎么不歇着?”
“我要在这儿陪我爹。”
“我不困,我陪你坐会儿。”
净空说着,拽过一个垫子也坐下了。
他愿意陪着,就由他吧。我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净空忽然问我:“净心,张连生的事儿你怎么看?”
“你说呢?”
“我觉得不大可信,这也太离奇了吧?可如果是假的,那两坛金银又是从哪来的?”
净空沉默了一会儿,试探着问:“不会是偷你们家的吧?”
我缓缓睁开眼睛,“没错,这事确实蹊跷。先是我家闹鬼,随后他就暴富,确实让人起疑。我猜想他是在我家找到了东西,然后又不知从哪寻来个假道士串通一气,假借托梦之名让这笔不义之财合理化,以掩人耳目。”
当年我因为老爹的死愧疚难当,自责不已,根本无心去想这些银钱财物的事。在山上自闭了一年,修练了两年,更是清心寡欲的,除了想老爹,对这些俗事更是连想都没想过。此番归来,却是怪事连连,让我怎不生疑?
“你们家有多少钱,放在哪里你都不知道吗?”
“我当时太小,整天无忧无虑,有吃有喝有玩就好,什么都不想。老爹虽然年纪大了,可身体却硬朗得很,根本就没考虑到要跟我交待什么。”
“那你打算怎么做?要揭穿他吗?”
净空这一问还真就让我犹豫了。是啊,我想要什么?钱财对我来说已是身外之物,只要那张连生没做什么为非作歹之事,我又何必与他计较呢?
想及于此,我便摇摇头,“算了,随他去吧。”
净空凝神想了想,便也点了头。(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