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以为意,“多谢大人为我着想,不过,请放心,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我自有分寸。”
“你......”筒状帽被我怼得气结。
事已至此,面对人群,筒状帽憋了一肚子的气没法发,无可奈何,狠狠地盯了我一眼,好似要从我脸上剜下块肉一般,阴沉着脸,转身道:“哼,放着好好的阳光大道你不走,偏要往鬼门关上撞,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说着一摆头,另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上前架住我就走。
我看着人们交头接耳,对我直摇头,目露惋惜之色。
“多俊个小伙子,这脑子怎么就缺跟弦呢?”
“哎,等着瞧吧,小命要没了……”
“真是不懂好赖,不知死活呀。”
……
我在众人如芒的视线中淡然地任由黑衣人将我带离广场。三个人就象突然变成了哑巴似的,闷着头不说话,直管嗖嗖嗖地往前走。
嗯,脚力不错,不知是不是当初抓瑶尘去见杜宇时的那伙人。看来,这儿的人是走路不靠马,全凭两只脚呀!
看看他们脚,又瞅瞅三张泥塑一样的脸,我在脑子里浮想联翩,开起了小差。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一座宫殿前。宫殿规模不是很大,看起来应该不是正殿,但也是颇具王家气派。
整个建筑采用的是那种柱上架梁,梁上又抬梁的叠梁式结构的木框架建筑,有一圈汉白玉的栏杆围着。殿前是十几级的台阶,每隔三两步就有个侍卫把守,戒备十分森严的样子。
筒状帽正欲与侍卫通报,一个身着黑袍窄袖、头发盘在前额像羊角一样高高耸起的笄发男人从远处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看着那一脸的刺青,我的心突的一跳,难道是他?
那人见到我也是一愣怔,但马上神态自若的叫住筒状帽,指着我问:“什么人?”
筒状帽忙给他施礼,恭敬道:“回大巫师的话,是揭榜给王诊病的人。”
还真是兰巴!
这听人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当兰巴真真切切地站在了面前,那种穿越的即视感的确是让人不寒而栗的。
只见大巫师眉头微微地挑了挑,喃喃地象自言自语似的说:“是嘛?这么年轻!”
筒状帽附和道:“可不,怎么劝都不行,好心都被当成了驴肝肺,非要揭这个榜,您说他这不是找死吗?”
大巫师闻言瞥了我一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说:“还有这事?不过,掉脑袋的事谁会当成儿戏?没准他真有些个本事也说不定。这样,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正好去看望王,顺便把这事跟王通报一下。”
筒状帽连忙施礼,“那最好不过,有劳大巫师了。”
大巫师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转头拾阶而上,把门的侍卫将门推开,把让他了进去。
看来,这兰巴的地位可不容小觑啊,出入宫闱居然可以不必通报。
一会儿功夫,门开了,有侍者传话,“把人带进来。”
筒状帽三人几乎是押着把我带了门。
室内空荡荡的,光线昏暗,地当中摆放着一架超大号的雕花床榻,上面悬着玉璧,支着厚厚的帷幔。两个青铜跪立人对称地摆放在床榻前不远的地方,头上顶着灯台,灯台上跳跃着蓝芯赤焰。
隐约可正见帷幔之内躺着一人,被纱幔挡着,看不太真切,而大巫师此时正站在床榻旁,看着我。
“你确定你能治好王的病?”他似乎还有些不放心。
我全无惧意,朗声道:“我既然敢来,就断然不是为了送命而来的。”
大巫师沉了沉眼眸,往旁边微微让了让,道:“好,那就请吧。”
我站着没动。
“怎么?”大巫师疑惑地问我。
我用眼睛瞄了瞄身边架着我的那两位,耸耸肩,“难道蜀王就是这样对待臣民的吗?”
大巫师冲黑衣人摆摆手,“你们都先下去。”
筒状帽有些不放心,“大巫师,这......”
“你们都去门外候着,放心,我不是吃素的。”
三人忙向大巫师施礼,然后退了出去。大巫师对一旁的侍者说:“你也暂且去门外候着吧,需要的时候,我会叫你。”
“是。”侍者也躬身退下。
此时,屋里除了榻上那位,就只剩下我和大巫师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
“实不相瞒,我也通些医术,你若胡言乱语,全为了蒙事,那是骗不过我的。”
他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我,象要恨不得把我看穿了似的。我也不避让,直接与他对视,气势不让分毫。
最终,他的眼神弱了下来,往边上一侧,身体微躬抬手道:“请。”
我走到近前,看着帷幔中的人静静地躺在里面,身上盖着大被,骨瘦如柴,面色萎黄憔悴,二目紧闭。若不是尚有轻浅的呼吸在,谁能想到那是一个大活人而不是一具干尸。
“请问,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
“去年。”
去年?我听了眉头忍不住微皱,心道,去年,那不是净空他们离开的时候吗?为了确认,我又问了一句,“是去年年底?”
大巫师一惊,抬头看了我一眼,答道:“是。”
“什么症状?”
“四肢倦怠乏力、不思饮食、经常晕倒。昨天病情突然加重,满地打滚喊疼。疼得死去活来的,宫里的医生都看过了,毫无办法。”
“那大巫师您呢?”
“我?我也没办法,只能用药让王睡上一会儿。”
哼,用药?不骗人成不成?
其实,早在在门外我就闻到了一股血腥之气从殿内飘出。当时还十分纳罕这屋内的血气是来自何人的?是看病失败的郎中,还是蜀王他本人的?是蜀王自己吐的血,还是他原本已经被人杀了流的血?难道其实蜀人早就死了,现在只是密不发丧?
进了门后,发现血气是从榻上传来的,离得越近,血腥气越浓。有一瞬间,我真的以为躺在床上的只是一具尸体,可偏偏那博动的心脏告诉我,那是一个大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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