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太子，你与小衲有缘！
为什么这位赵弘智会突然说起悟空的事情呢？
其实道理很简单，赵弘智是修文馆的人，跟令狐德棻的关系很不错。而令狐德棻又跟许敬宗以及卢承基的关系很不错，所以连带着赵弘智跟许敬宗以及卢承基也算是朋友。
这也就是悟空为什么会花功夫在修文馆的这帮人的面前装逼的原因。在一千多年之后有一个六度空间理论，意思是说最多通过六个人，你就可以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虽然说在唐朝的时候这个理论并不能完全成立，因为世界的联系现在并不紧密。
先不说大林寺那帮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寺门的老和尚，就算是见多识广，每年都要见各种外国人的皇帝李渊陛下，别说你给他六个陌生人，就算是六十个陌生人，他们也不可能跟墨西哥的那帮玛雅人扯上神马关系。
这就是所谓的历史局限性
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来说，六度空间理论还是很有效的，在整个大唐，任何一个有文化的读书人想要认识另一个读书人的话，甚至都用不着六个人。
因为第一，现在的文化圈子是在是太小了第二，现在的文化人实在是太闲了。
“赵先生所说之事，建成还真是不知。”李建成摇了摇头，“愿闻其详。”
“这位小居士是范阳卢氏旁支的弟子，原宜昌县公卢灏的幼子。”赵弘智笑着说，“据说年幼之时，曾经遇到强人劫杀，被禅宗道信和尚救了下来，于是心慕佛法，追随在道信和尚的跟前，还取了一个法号，叫悟空。”
“然后呢？”李建成很感兴趣的接着问。
“结果他是真的有慧根，跟随道信之后才几个月，就开启了宿慧，了悟了前生，自然而然神通具足。”说到这里，赵弘智用神秘的语气说，“就在前日，他去拜访卢承基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修文馆的人才卢宅聚会，他当场施展了神通，空手拈下一朵火焰，为李淳风展示了诸天仙境……”
在听到赵弘智的话之后，魏征咳嗽了一声。“弘智，怪力乱神，子所不语。”
“子所不语的原因是敬鬼神而远之，又不是说鬼神不存在。”赵弘智笑着说，“更何况我说的都是实情，玄成你又何必这么在意呢。”
“弘智你糊涂”魏征毫不客气的说，“太子目前的地位虽然已经确定，但是还没有到了稳如泰山的地步，这个时候，如果太子见了那个卢承祖的话，被有心人报一个巫蛊，或者厌胜诅咒的罪名的话，你让太子何以自处。”
“魏先生请息怒。”李建成急忙出来打圆场，“大家都是闲谈，也未必赵先生就是在向某推荐这个人，大家只是闲谈，只是闲谈。”
“太子殿下……”魏征站了起来，一个长揖，认真的说，“目下因为杨文干之事，东宫正是在千夫所指之下，所以太子现在更加应当谨慎，不可孟浪，授人以柄啊。”
“多谢先生”魏征这么认真，这么恭敬，搞的李建成也不好意思大咧咧的坐在那里，于是也挺身而起，认真的还礼，“先生的好意，建成知道了。”
“不过说起这个悟空来，孤倒是有点印象。”李建成坐下之后接着说，“今日上午，孤在太极宫见到了文纪公，结果现文纪公的脸上多了一物……”
“太子莫非说的是那个水晶镜？”赵弘智接着说。
“真是”李建成点了点头，“赵主簿也见过吗？”
“未曾……”赵弘智回答，“但是听说这数日以来，文纪公出门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此物，据文纪公自己说，这个东西叫做水晶镜。”
“不错”李建成接着说，“我今日见到文纪公的时候，还特地问了一下，结果文纪公说，此物乃是他的一个子侄辈专门为他炼制的法器，戴上之后，看周围的事物，如同少年之时一般的清晰。”
“果真如此吗？”赵弘智追问了一句。
“这个孤就不知道了。”李建成双手一摊，“我还曾经向文纪公拿到过那个水晶镜来把玩，但是我戴着那个水晶镜看出去的话，只觉得天旋地转，一点功效也看不出来。文纪公跟孤解释说，这个水晶镜是专门为他炼制的法器，所以旁人就不能戴。”
“最近文纪公的奏章，都是自己写的。”魏征在一边突兀的说了一句。
李建成也点了点头，这个事情他也知道，“这个水晶镜想来是有效的，当时孤心中好奇，就特意的问了文纪公一句，说这个给他炼制水晶镜的子侄辈是谁，当时文纪公跟孤说的，就是这位道信大师的高足，悟空。”
“既然水晶镜有此奇效，那么太子殿下何不去为陛下求取一副。”赵弘智的眼珠一转，“陛下现今年事已高，据说双眼也可以开始昏花，此时求这么一副水晶镜的话，一定能使龙颜大悦啊。”
“孤当时也有这个意思。”李建成点了点头，“但是那天这个悟空拜访文纪公的时候，孤正好上门，于是匆忙之下，文纪公那边竟然都不知道这个悟空究竟是在哪里下榻，所以孤就没有问出来。现在有赵先生你，找这个悟空就好找了。”
“其实……。”赵弘智讪讪的说，“某是从修文馆同僚哪里听说的这件轶事，所以想要说给太子与玄成兄听一听罢了，至于说这个悟空居士的住处，某也不知道”
赵弘智和李建成面面相觑的互相看了看之后，忽然一起大笑了起来。
魏征看着他们两个，微微的皱了皱眉，但是却没有继续的劝阻下去。毕竟魏征劝阻李建成不跟这些神神怪怪的家伙见面，就是担心这种事情会导致李渊陛下起疑，近而丧失圣眷，但是既然太子是打算替陛下求取这个法器水晶镜，那么自己也不必那么死板。
就在太子和赵弘智的笑声还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忽然听到内侍的声音，“启禀太子殿下，车骑将军冯翊请见。”
“宣他进来”
就在赵弘智正在跟李建成诉说关于李淳风在悟空的帮助之下看到了神仙的时候，李淳风此时刚刚来到长安西北角，一座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小道观。在这种道观的门檐上，歪歪斜斜的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玄妙观三个字。
这里，就是鬼谷派现在唯一的道场了。至于说为什么鬼谷派要把自己的道场放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完全是因为这个坊的名字起的好
那这个坊叫什么名字呢？
修真
看看，修真坊，多牛叉，一听就是道士们应该待的地方，不像下面的普宁坊，听着就跟和尚庙的感觉一样李淳风来了之后，也没有敲门，而是直接吱呀一声把门推开，大大方方的就走了进去。
道观里面更是显得一副破败之象，到处都是野草，中间的一条青石板路的缝隙中间也都已经全是青苔。如果不是中间的正殿和两边的偏殿的门窗还算完好的话，进来的人一定会以为这座道观已经早就没有人打理了。
李淳风没有进正殿，而是直接绕过了正殿，拐进了偏院，接着在西厢房的门上轻轻的敲了敲。跟着就听到了一声‘进来’的声音。李淳风推开门，正好看到一个留着三绺长髯的道士正悠然的坐在房屋中间的一张蒲团上。
“袁师此次行走天下，道行是越的精进了”李淳风对着这个道士一鞠躬，然后在道士下手处的蒲团上坐了下来，“我可是在长安的时候都听说了，袁师你跟被贬职的王珪韦挺杜淹他们说‘汝等终当俱受荣贵’啊”
“那个啊……”道士们无所谓的一摇手中的拂尘，“那个根本就不用道行也能算的出来，他们三个才学是有的，关系也不错，两个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一个是秦王身边的亲信，到时候不管是谁当上皇帝，他们三个绝对都会被提拔的，这就是明摆着的事情。”
“袁师您真是睿智啊”李淳风呵呵一笑。
“这次我出去转悠的时候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但是回来之后反而遇上了一桩很有趣的事情。”袁天罡笑眯眯的摸着自己的胡须。
“什么事情？”李淳风问。
“我前天回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应国公夫人的马车，结果被她认了出来，非要请我今天去他府上，却之不恭，我今天上午就过去了一次。”
“应国公夫人？”李淳风想了想，“就是武士彠去年才新娶的那位小夫人？”
“是啊”袁天罡笑着说，“这娶了还不到两年，就生了两个女儿，应国公真是老当益壮啊。不过他显然忘记了寡欲才能多子这个道理……”
“袁师，这个事情就不用提了。”李淳风微微的抽动了一下嘴角，“您就说说看，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这位杨夫人让我帮着看看应国公的这些孩子们将来的前程。”袁天罡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胡须，“为师本来打算随便说说打了她就算了，结果不成想，真的看到一个让我看不透的孩子。”
“武士彠的那些孩子居然袁师你都看不透？”李淳风低下头，认真的想了想，“应国公好像是两个男孩，一个叫元庆，一个叫元爽……”
“那就是两个草包，以后能有三品的命就不错了，这还是因为他是武士彠的儿子，如果把他爹换掉的话，他们这辈子都不用指望出头了。”袁天罡毫不客气的回答，“既不聪明，又不肯学，当纨绔子弟还没有那个本事，说是废物都高抬他们了。”
“难道是那个女儿？”李淳风接着说，“可是她的哪个女儿我也见过啊，虽然是贵相，但是不至于让袁师你都看不透吧？”
“不，不……”袁天罡晃了晃手中的拂尘，“不是这个大女儿，是她刚刚出生才一个月的小女儿。”
“这个我就没有见过了。”李淳风疑惑的问，“她有什么奇怪的吗？”
“这个小家伙命相极贵，贵不可言啊”袁天罡用拂尘朝天上指了指，“所以，从我回来到现在，我一直在想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
“十一个月以前，当今陛下有没有在武士彠家里过过夜？”袁天罡低声的问，“或者说，那段时间里，武士彠现在的娘子杨氏有没有被召进宫里留宿过？”
“袁师”李淳风咬牙切齿的说，“你想说什么？”
“这么贵的命，一定是龙种啊”袁天罡理所当然的回答，“除了当今陛下偷偷的临幸了武士彠的老婆，给武士彠戴了绿帽子之外，还能有别的解释吗？难道说你觉得武士彠的这个女儿将来有可能造反并且夺取天下吗？”
“袁师……”李淳风死死的盯着袁天罡
“好吧，不说就不说了”袁天罡打了一个哈欠，“其实为师越想越觉得这个解释比较合理，你要知道，当今陛下本来就喜欢抢别人老婆，你说当年裴寂是怎么劝他起兵的，还不是把隋炀帝的老婆送到他的床上，再说现在裴寂为什么这么红，不就是他用自己老婆和当今陛下换……”
“袁师……”李淳风感觉到自己已经无话可说了。
“好吧好吧，不说了”袁天罡伸了一个懒腰，“对了，你怎么今天有暇来玄妙观了，现在秦王的处境可是不太好啊，你走得开吗？”
“我今天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跟袁师你说的。”李淳风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有一个人我看不透，所以我想借袁师的慧眼来帮我看一下。”
“你说什么？”李建成吃惊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冯翊，“你再说一次？那个会喷云吐雾的小和尚叫什么名字？”
“叫悟空”冯翊低着头跪在地上，“卑职管教不利，使得东宫翊卫云成风等人擅自与天策卫殴斗受伤，愿领太子责罚。”
“责罚你的事情，一会魏先生会跟你说的。”李建成轻轻的挥了挥手，“你确定，那个小和尚是叫悟空？”
“不错”冯翊干脆利索的回答。
“悟空，又是悟空”李建成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正说明此人与太子有缘。”赵弘智在一边说，“要不然的话，怎么太子正与某谈及不知道他在何处的时候，冯车骑就这么巧的把他的住处送了过来。这正是说明，太子殿下自有百灵相护，所以可以心想事成。”
“说的好”李建成有点兴奋的搓了搓手，“那么以两位先生之间，我应该如何做呢？是现在就找人去请这位悟空到东宫来吗？”
“太子殿下，不必如此心急。”魏征在一边赶紧说话了，虽然说太子殿下跟这个传说中的神神叨叨的小和尚见面求一副水晶镜什么的他不在意，但是晚上把这个小和尚叫进东宫来就是另一码事了。
什么事情你不能白天说，非要晚上偷偷摸摸的来？
“太子殿下，以某看来，殿下不用非得出面。”魏征严肃的说，“不若明天某代表太子去庄严寺，先跟这个小和尚悟空见一面？”
“玄成，人家是居士，不是和尚”赵弘智在一边提醒。
魏征没有接这个话题，从冯翊的描述中来看，那个居士剃了光头，穿着僧衣，但是他自己说他不是和尚，无非就是目前的环境使然而已。
“如果可以确定这个水晶镜可以做的话，那么太子您在出面，直接把他送进太极宫，到时候太子殿下既得了圣眷，也免去一个私底下跟这些方士之类的人行厌胜之事的嫌疑。”魏征一本正经的说，“殿下觉得如何？”
李建成仔细的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还是魏先生想的周到，好吧，就依魏先生好了。”
“太子殿下圣明”魏征深深的一躬，“臣必然不辱使命”
要是悟空知道自己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想要接近李建成的计划，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魏征给搞砸了的话，相信他一定会非常的郁闷。确定了这个事情之后，魏征接着说，“那臣就先行告退了，等明日臣从庄严寺回来之后，再向太子殿下复命。”
“臣也告辞了”赵弘智也站了起来。
“那孤就不送两位先生了。”李建成点了点头，“二位先生慢走”
“不敢当”魏征一板一眼的再次鞠躬之后，才跟赵弘智一起走了出去。
“冯翊”李建成等魏征和赵弘智出去了之后，招呼了一声还在地上跪着的冯车骑。
“属下在”
“你找一个可靠的人，替孤去一趟齐王府。”李建成笑着说，“去告诉齐王一声，就说天策府的车骑将军张亮在洛阳私备甲兵，意图不轨，请齐王帮着孤把张亮拿下，然后孤会和他一起，上表请撤天策卫。”
“是属下会亲自去齐王府，转达太子殿下的意思。”冯翊大声的说。
“辛苦你了”
“愿为太子效死”冯翊认真的大礼跪拜，然后起身退了出去。
李建成看着冯翊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我的好弟弟啊，就让我看看，你这次究竟打算怎么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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