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皇宫内的御书房已经快两个时辰了,早已饿过劲的秦天德只感觉腿脚酸软,看着一旁的圆凳,确实不敢坐下,只能轻微的活动几下脚脖,以化解一些脚部传来的酸麻。// 乐读窝 //
虽然这么长时间内,御书房里始终没有人,门也是关着的,但是他却不敢有一丝异动。有位哲人曾经说过,妓院和皇宫是天下间一等一凶险的地方,谁知道门窗之外有没有人在暗监视着自己?
虽说之前在同馆内他敢当着众臣之面,那般跟赵构说话,可那只是为了试探。如今既然已经肯定赵构如此眷顾自己,除了想利用自己打破被秦桧独掌的朝权外还有别的用意,那么他就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帝王的威严了。皇帝就是皇帝,万一自己做得过火,说不定真就人头落地了。
在同馆内,他用自家的财物作为回礼打发了四国使节后,赵构就将他赶出了同馆,但是却不许他离开,让他在外面候着。
等到赵构摆驾回宫,又命他相随,不知真相的人看在眼里,只以为他今日立了大功,赵构要赏赐他共进午膳呢!
秦天德之前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感觉自己刚刚冒犯了赵构,这种可能性不大,可他实在是想不出该吃午饭了,赵构让他进宫做什么?
结果进了皇宫,他直接被宦官领到了御书房内等候,之后就在无人管他,连茶水都没有一杯,他就这样孤零零的戳在那里将近两个时辰。
秦天德算是明白过来了,因为自己的原因,同馆内的事情拖沓了一个多时辰,不仅赵构饿的难受,陪驾的众臣站的也难受,赵构多半就是为了惩罚自己。
这他娘的是赵构的报复啊!你说你一个帝王,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呢,还用这么幼稚的报复手段?
纵然明知这是赵构在有意难为自己,秦天德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等候赵构到来,又或者是被人带去觐见赵构,他就不信赵构能让他在这里过上一夜!
这一等就等到了黄昏时分,就在秦天德感觉到自己双脚已经有些浮肿的时候,赵构终于出现了。
“微臣见过官家,恭祝官家福体安康。”秦天德一见到赵构进来,连忙跪下拜见,主要还是为了借机让自己的双脚休息一下。
赵构却是没有理会,径直走到了书案之后,坐了下来,而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则是在赵构进入书房之后就退出去了,从外面将书房的房门关上了。
嗯?这是赵构有话要跟我密谈?
秦天德刚想到这里,就听见赵构的怒声响起:“秦天德,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在同馆内立了大功,再加上朕对你的恩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微臣没有!”秦天德连忙跪着调转了身,脸上露出诚惶诚恐的模样,“微臣对官家忠心一片,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臣绝不敢辜负官家对微臣的信任!”
“不敢么?”赵构眯起眼睛,锋利的目光直刺过去,“那你在同馆内为何以那般语气对朕说话,你可知若是换成旁人,朕早就命人将他推出去斩了!”
“那个,微臣错了。当时微臣刚跟高丽使节赌命,头脑一时发热,没有管住自己的性,结果冒犯了官家,恳请官家原谅微臣。”
作为后来者,秦天德明白一个道理,领导要是对你不满意了,那你就得先认错,然后再寻机解释,若非如此即便自己占理也只能落得个事与愿违。
“你最好谨记在心,没有朕对你的恩宠,你一个小小的钱塘纨绔如何能有今日的地位?若是敢再犯,小心你钱塘秦家满门人头落地!”
钱塘纨绔?这种称呼怎么这么耳熟呢?
由于赵构逼得紧,这个疑惑在秦天德心只是一闪而过,使得他错过了发现真相的一个好机会:“微臣遵命,微臣日后定当尽心尽力替官家办事,绝不敢再有冒犯官家之举。”
“嗯,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说到这里赵构突然话锋一转,“看你跪在地上,是不是很不习惯啊?你是不是不愿意给朕下跪?”
“没有,微臣绝对不敢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秦天德心的疑惑越来越重了,赵构的思路怎么就能跳跃的这么大呢,而且好端端的问这个干嘛?
赵构没有说出,秦天德的确是不愿意给人下跪,作为一个后来者,这两年来他能够适应别人对自己下跪就算是很大的进步了,要指望他习惯于给别人下跪,下辈都没可能!
面对强势的秦桧,他来了一招五体伏地,面对有心迷惑的完颜亮,他又来了招尿裤,总之都绝不肯为了各种原因而给对方下跪!
只不过赵构是皇帝,下跪无可避免,他才不得不经常跪拜,可是赵构是怎么看出来自己不愿意下跪的呢?
“起来吧!”赵构的语气忽然变得和蔼起来,又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将秦天德炸的头脑眩晕,“朕许你以后见朕不跪,你可满意否?”
这句话直接让正站起来的秦天德呆住了,他保持着站起的动作,抬起头诧异的看向赵构,想看看自己面前的这个赵构是不是假冒的,又或者是赵构想要玩什么幺蛾。
一打一揉是御下之术不假,可这“揉”未免也太厉害了,见君不跪这种待遇,千百年来都难得一见,他秦天德居然碰上了?
只要此事传扬出去,赵构对他秦天德恩宠之深,是个人都能看明白了,可赵构为何要对自己如此厚待呢?
赵构却是不理会秦天德目光的诧异,自顾自的说道:“今日你在同馆有大功,朕既然是你口的圣主明君,那就不能因为你的言语冒犯而将你的功劳全部抹煞,你说吧,你想要何奖赏?”
说到这里,赵构回想起秦天德最后在同馆内的举动,心不禁好笑。
当时秦天德口口声声说要回礼给四国使节天下罕有的珍宝,他也曾心纳闷,若是秦天德真有此等宝物,怎么敢不献给自己?
等到他看到秦天德从袖掏出了两个当日用来给他作画的炭笔后,他就明白秦天德的用意了。说实话,他对那四个挑衅的使节没有半分好感,却是碍于面不能随意之罪,因此接着秦天德与高丽使节赌命的机会,毫不犹豫的砍下了高丽使节的头颅,其余番邦使节也不能因此而说些什么。
至于说赏赐回礼,他也舍不得扔给那四个家伙大把的银,人家摆明不把他这个帝王放在眼里,他有这么可能甘心情愿重赏对方呢?
秦天德不仅用那裹着白布的炭条作为回礼赠与四国使节,更是因为事发突然,他身上没有四根,因此将手的两个炭条一掰两段,分别塞在了四个长大了眼睛和嘴巴的使节手。
除此之外,他还信誓旦旦的宣称,此物可书写,可作画,天下间除了大宋绝无再有,物以稀为贵,所以说此物可抵万金也不为过!
每当想到当时的情景,赵构就不禁想笑。他称帝后多少年来,还从没有一日像今日那般痛快过,当真是张扬了大宋的威风,打压了番邦的气焰,他登基后,多好年都没有如此威风过了!
他在回想同馆内的情形,秦天德也在暗自盘算着,赵构回宫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厚待自己?
“秦天德,你可想好了?朕的耐心有限,你莫要浪费机会。”
秦天德却是没有直接回答,他需要时间来琢磨一下,因此他丢出了四个使节同时发难的根本所在:“官家,赏赐一事臣不敢妄言,不过微臣却是从金人使节口得知,此番四国使节发难,原因就在于金人,高丽使节根本就是受其指使,暗联络了吐蕃和扶桑使节。。。”
“你以为朕看不出来么?要不然为何朕二话不说就斩了高丽使节?”赵构却是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那是因为我赌赢了!秦天德腹诽了一句,心却是惊讶于赵构的眼力。虽然他清楚赵构不是一个昏庸的帝王,而且已经尽可能将赵构往高处想了,可是此刻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赵构,又或者说是最难猜测帝王心。
“是微臣鲁莽了,想官家能再大厦将倾之际独木支撑,更是得到上天眷顾,以泥马渡河,为天下间流传下‘泥马渡圣君’的美誉,此事又怎能逃得过官家的法眼?”
其实民间流传的是“泥马渡康王”的典故,只不过当着赵构的面,秦天德不敢这么说罢了。
听到秦天德的话,赵构眼忽然闪过一道精光,饶有意味的盯着秦天德,心却在不停地盘算着那个关于秦天德的猜测。那个说法到底是真是假,他真的会是。。。看样只有找机会试探一番了!
秦天德却是不知道赵构心所谓的猜测是什么,若是知道的话,恐怕笑破肚皮。
“官家,微臣想好要何赏赐了。”
“将!”
“微臣不求金银珠宝,只希望能将自身的本事全部献与官家,因此希望能够升任户部侍郎一职,必定为官家使得我大宋成为天下首富!”
粗鄙!赵构心暗骂一句,嘴上却说道:“朕准了,来日朝会朕就下旨,擢升你为户部侍郎。”
“多谢官家,臣定当肝脑涂地以报官家厚待!”
只以为事情的发展再度纳入自己预设的轨道上来,秦天德心情愉快的走出了皇宫,哪知道刚出皇宫大门,就看见秦三满眼放光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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