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本官的确是凭借两句话高了状元啊?”秦天德含笑的说出了这句话,看着范同,看他这回又会有如何说辞。// 乐读窝 //
范同没想到秦天德会说的这么直接,心再次一沉,但脸上却没有变化,依旧是阿谀讪笑,只是稍作沉思,立刻说道:“下官听闻,大凡出类拔萃世间少有之有大才能之人,往往行事不拘一格,与我等凡夫俗迥异。
大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却不愿与世俗人雷同,别出新意以区区两句话连省元状元,不但是官家慧眼识珠,有识人之明,更是大人有大才能的最好证明。”
秦天德本意是想刁难范同一番,哪知道范同的反应与吹捧功夫确实了得,回想起此人先进士,再博学宏词科,不是那种全靠拍马逢迎秦桧的草包之辈,不由得心一动,伸出右手摊开,说道:“拿来吧。”
“大人可是要下官的钱礼?”范同问道。
“废话,本官门前的牌难道你看不见么?既然你在后门等候,想必手上应当。。。嗯?”秦天德挑了挑眉毛。
范同却是突然直起了腰板,昂首而立,一脸的肃容正色:“大人未免太看轻下官了,下官随身并未带半分钱银。”
看到秦天德愕然,赶在其开口之前,范同再次朗声说道:“下官此番虽没有半分钱银孝敬大人,但却愿将下官这风烛之躯献给大人,为大人鞠躬尽瘁,以大人马首是瞻,也为我大宋略尽绵力。”
若不是早就知道范同的品性,刚才又听见了范同那毫无廉耻的马屁之言,秦天德几乎就被对方高风亮节义正词严的姿态迷惑了。
嘴角挂出一丝笑意,秦天德轻声问道:“这么说来,范大人此来是像本官效忠的么?”
“望大人不要嫌弃。”范同姿态顺便,挺直的腰板再度弯曲,脸上堆着笑容,期盼的看着秦天德。
秦天德打量了范同一番,眉头微皱,问道:“你不是秦相的人么?”
“若下官如今还是秦相的人,又怎会沦落至此?”范同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要说范同此人,在依附秦桧后,也的确曾风光过,特别是他献策罢黜三大将的兵权后,颇得赵构信任,在秦桧的从操作下,他被擢升翰林学士,旋即又出任参政知事,也就是副宰相,一时风头无两。
可是秦桧一贯的手段就是将自己的党羽捧起来,过不了多久再踩下去,然后再捧起一人。加之范同当时自持赵构信任,恃宏奏事,终引来秦桧忌惮,一贬再贬,最终落得从五品的工部郎,却是没有半点实权。
在秦天德和秦桧翻脸,使得朝出现二秦并立的局面后,他没有像其他人那般,急于前往求见投靠,而是细心观察了一番朝局势,发觉不论是秦桧也好,秦天德在朝堂上的代言人万俟卨也罢,双方都在有意打压那些想要靠向赵构的大臣。
投靠秦桧他肯定是没有指望了,要想实现咸鱼翻身,只能投靠秦天德,因为秦天德根基尚浅,只不过是凭着赵构天大的恩宠与秦桧对抗,绝对不会拒绝。
在官场上几经沉浮的范同没有像其他同僚那般立刻求见秦天德,他只是在暗观察,谋定而后动。很快他就发觉,秦天德似乎有意在避免被人依附,所有想要投靠之人都被推到了万俟卨的身边。
要他投靠万俟卨,绝对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他跟万俟卨有隙。在他倒台的时候,万俟卨就充当了秦桧手的枪,一而再再而三的参劾他,最终落到了工部郎的地步。
若不是因为秦天德横空杀出,使得秦桧和万俟卨暂时放过了他,他恐怕就会被贬出京城了,如此仇恨,他怎可能投靠万俟卨?万俟卨也绝对不会容他,若不是工部郎实在是没什么油水,万俟卨早就动手收拾他了。
习惯了风光的人绝不甘愿就此放弃,只要有一点机会也要放手一搏,范同就是这样的人。
他观察了许久,发觉秦天德只是在赵构面前拍马逢迎,使得其身上圣眷不减,而万俟卨却是仗着秦天德身上的圣眷在朝广插党羽。以他对万俟卨的了解,他肯定万俟卨是有野心之辈,日一长,等到起翅膀硬了,必定会将秦天德一脚踢开。
因此他决定投靠秦天德,成为秦天德手第一支枪,监视万俟卨,防范于未然,同时帮助秦天德掌控朝堂上发生的一切。
不能不说他的想法很有道理,说辞也极具劝服力,若不是秦天德心早有筹划,加上对这些老狐狸都有一定的了解,真的会被范同说动。
本想直接拒绝,可是秦天德想到了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张瑞,想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尤其是想到在秦桧的授意下,御史台的那些御使同时对张俊发难的场面,他心有了主意。
为了长远计,这个范同虽然该死,但目前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而且将来说不定还能起到更重要的作用!
秦天德已经打定主意收了范同,不过他还是想再压榨一下范同身上的价值,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收获,于是淡淡的说道:“你与左相不合,与秦相亦不合,本官若是收了你,这麻烦实在是太大了。”
范同哪能听不出来秦天德话的意思,脸上露出喜色,几步来到秦天德耳边,小声说道:“下官有一天打的功劳献给大人,愿作为替大人执马缀蹬的见面之礼。”
闻着范同身上传来的几股怪味,秦天德皱了皱眉头,身斜向一边想要避开,可是听到范同的话后,他犹如被定住了一般,身半斜愣在了当场。
“大人,下官听得风声,原枢密副使、兵部尚书王庶王尚曾出言嘲讽朝廷对金的主和之策,御史丞勾龙如渊曾密报秦相,欲图参劾王尚,却为秦相所阻,大人大可以此参劾秦相,以获官家青睐,更能让官家对秦相不满。”
这他娘的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秦天德斜了眼范同,看似随意的问道:“王庶是何人,因何而被罢官?”
进士出身的王庶是主战派的官员,也曾屡立战功,两度上书赵构主战,终因得罪秦桧而被罢官。
通过范同的讲述,秦天德能够判断出王庶的为人,心不免一动,既然让他碰到了,那就无论如何要保下此人,只是该如何保下此人,秦桧又因何不让勾龙如渊参劾王庶呢?
他这么一琢磨,范同心担忧,以为这份功劳不够,想到秦天德贪慕岳飞女儿容貌的传言,把心一横,说道:“大人,你可知何铸何伯寿此人?”
何铸?秦天德眼前一亮,这个人他太知道了。
何铸字柏寿,徽宗政和五年进士,秉性刚直,先后任秘书郎、监察御史,累迁御史丞等。这些都是次要的,之所以让秦天德记忆深刻的是在秦桧构陷岳飞一案,何铸的表现。
当时何铸身为御史丞,奉命主审岳飞谋反一案,周三畏辅之。当何铸在堂上看到岳飞背部所刺的“精忠报国”四字后,心为之震惊,既而察其冤情,转为岳飞伸张。
此举引来秦桧不满,更是使得万俟卨主审此案,最终定了岳飞“莫须有”的罪名。此后何铸数次被罢官又被起用,沉沉浮浮直到如今。
这个范同想干什么,难道说又想参劾何铸?秦天德疑惑的看着范同,心猜想不停。
“大人,下官有办法劝服何铸听命与大人,以此交好岳家女儿,不知大人意下如何?”范同神秘的眨了眨眼,一副你我心知肚明的样。
这老流氓功课做得真到位啊!秦天德不能不佩服范同,为了能够让自己接纳,对自己的许多事情都进行了了解,更是知道自己看上了岳银瓶,不惜为了犯官之女开罪秦桧。
何铸对岳家有情义,却受到秦桧迫害,若是自己重用何铸,为岳银瓶所知,自当会对自己改观,这是不晓秦岳二人内情的人正常的想法。
“好,很好,你很好!”秦天德拍了拍范同的肩头,赞许的说道,“你这就回去说服何铸,然后将他领道本官这里,本官要见他一面。此事你若是办得好了,本官就会面见官家,参你一本。”
“大人要参下官?”范同睁大了双眼,眼珠差点没掉下来,他已经是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工部郎,在参要参到什么地方?
秦天德诡秘的一笑,不在厌恶范同身上的异味,将头探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本官如今需要几个能够替本官在朝堂上说话之人,七品虽小,但权力却高。”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范同哪还会听不明白,秦天德是要将他贬为监察御使,虽然只是从七品,但比起从五品的工部郎,权势却是大了许多,尤其还有秦天德撑腰,他有信心将来找个法让秦天德收拾了仇人万俟卨,然后取而代之,成为秦天德在朝堂上的发言人!
这一刻,范同心情大好,只觉得自己人生的第二春就要到来了。在答复了秦天德王庶如今所居之地后,连忙起身告辞,去找何铸去了。
秦天德也没闲着,立刻找来了牛二娃和刚刚归附的苏牧,着二人带些人手去将王庶一家绑来。从此高宗时期的秦天德门下三御使就此出炉,在随后的二秦并立的日里,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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