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迈的大理寺卿愕然的转头看着趾高气昂的秦天德,.他此次本来就是走走过场的,在大理寺这个自家的地盘上被别人抢了风头也无所谓,只要不要将他牵扯进二秦之间的争斗就可以了。
事态的的开端让他很满意,秦天德和代表秦桧前来的勾龙如渊之间看上去关系还算不错,可是秦天德的这一巴掌让他彻底明白,今天的事情恐怕要不好收场了!
堂下的衙役们一个个张着嘴巴将目光全都投到了大堂上方,秦天德的种种他们多有耳闻,可如今是真人表演啊,公然掌掴御史丞,而且还是代表着秦桧而来的御史丞,这种场面可不是天天能有的,等到退堂又有了向别人炫耀的话题。
跪在堂下的郑刚眼却是闪过了一道光芒,就算他再傻,再不了解二秦之间的关系,听了秦天德和勾龙如渊的话,再加上那记脆亮的耳光声,也让他明白这件事似乎有着什么隐情。
好像是秦桧想要将自己置于死地,而秦桧的侄儿秦天德却像将自己发配,留自己一命,这其到底是怎么回事?
勾龙如渊捂着脸眼喷火的看向秦天德。虽然他早已听过秦天德的恶名,也知道秦天德张狂跋扈,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秦天德居然敢在大理寺大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抛开他御史丞的官职不说,就说他代表着秦桧,秦天德这记耳光虽是打在他的脸上,但无异于抽在秦桧的脸上!
正想开口质问,秦天德却早他一步开口:“你还知道你是个副审啊?本官身为官家钦点主审此案之人,该如何判案需要你三番两次的指手画脚么,你算个什么东西!狗大人,莫非是你眼没有官家,所以才敢屡次出言阻挠本官的定案么,咹?
还什么复姓勾龙,本官喊你一句狗大人已经算是客气,算是救你一命了!在你的名字竟敢将‘狗’排在‘龙’之前,你可知龙代表什么?那是代表着当今的官家乃是真龙天,你竟敢叫做狗龙,这不是在侮辱官家么!
若非官家宽仁,本官又看在秦相的份上,早就上书奏你一本,参劾你侮辱官家,藐视官家,到时候就算你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得!”
那个“勾”不是那个“狗”!勾龙如渊正想争辩一句,可是话刚要出口,他突然想明白秦天德本就是不学无术之辈,解释了也是无用,更重要的是他察觉了秦天德想要扯开话题分散他注意力的用意!
“秦天德,今日这笔账老夫给你记着!”丢下一句狠话,勾龙如渊却是不再理会秦天德,转向了一直在打酱油的大理寺卿,“你是大理寺卿,也是副审之一,你说说看,此案是否要像秦相吩咐的那般,等到你大理寺的人从江州拿了口供之后再做定夺?”
“秦相”二勾龙如渊咬的极重,就是在警告大理寺卿。他们两个副审如是同时反对,即便秦天德身为主审,也没法草率定案!
“这,这,这。。。”可怜的大理寺卿一连“这”了七八回,也“这”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桧他是肯定惹不起的,可是秦天德他同样惹不起,看看勾龙如渊,刚刚挨了一记耳光也只能丢下一句威胁之言,而不敢有任何的实际动作就能明白秦天德是什么样的人了。
就在可怜的大理寺卿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的时候,秦天德忽然转过身,背着勾龙如渊冲他挤了一下眼,然后疑惑的说道:“本官记得你不是有心脏病么,一激动就容易昏过去,怎么今日这么久还没昏?”
啊?心脏病?这是什么病?大理寺卿愕然了一下,不过秦天德的意思他却是明白了,当即捂着头一脸痛苦的说道:“哎呀,老夫忘了,忘了自己有头疾,头好晕。二位大人,本官如今身实在是撑不住了,有负官家所托,还望二位大人见谅。来人,扶本官到后堂休息!”
“你。。。”勾龙如渊伸着手只想被人搀扶着快步转入后堂的大理寺卿,再说不出话来。
秦天德正面面对堂下,眼角扫了眼勾龙如渊,阴阳怪气的说道:“狗大人,此番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本官被官家钦点主审此案,在这里本官最大,本官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若不想受辱,最好给本官管住自己的狗嘴!”
说完这番话,他又冲着堂下的两班差役吼道:“本官已经定案,郑刚父发配淮阴编管,立刻启程!”
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结,他又亲眼看着几个差役押解着郑刚上路,又命吕雄派遣两人暗保护,这才返回皇宫,去找赵构复命。
赵构对于秦天德的判决本是不满,因为这不是他要的结果。可是想到郑刚是被发配淮阴编管,这份不满也就消失了,心只是暗笑,如今的淮阴倒是变得格外精彩。
心考虑到淮阴的不只是赵构,同样还有秦桧。此刻在秦桧的书房内,秦天德破天荒的站在里面,面向着目无表情坐在书案后的秦桧。
就在不久前,秦桧派人前来通传,召他相见,他匆匆赶至相府,再一次踏入了足有半年多没有进入过的秦桧书房。
秦桧书房内依旧如故,硕大的山水屏风立于左侧,秦天德却不担忧后面会藏有什么刀斧手。虽然秦桧曾命曹平奇使人刺杀自己,但也绝不会蠢的在府谋害自己,而他如今已经能够坦然面对秦桧,因此立刻随着来人来到了相府。
“听闻你打了御史丞勾龙大人?”这是秦桧见到他后丢出的第一句话。
秦天德慌忙拱手施礼,说道:“叔父有所不知,那狗大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侄儿得官家钦点,主审郑刚一案,他却打着叔父的旗号横加指责,侄儿的脾气有些暴躁,因此一时控制不住,轻轻打了他一下。”
轻轻打了一下?勾龙如渊口的后槽牙都松动了!秦桧抬起眼皮扫了秦天德一眼,没有说话。
见到这种架势,秦天德就知道自己还的说下去:“还有,他的名字,居然敢把狗放在龙之前,实在是罪不可赦,是在侮辱官家。叔父,要不要参劾他一本,参他的大不敬之罪?”
这件事情秦桧自然知晓,只不过不是从勾龙如渊口得知,因为勾龙如渊羞于出口。
“你有空会去多看些书,他的勾不是你以为的那个狗。”说到这里,秦桧觉得自己对秦天德的解释有些多余了,旋即换了话题:“听闻你又将郑亨仲发配至淮阴了?”
闻听此言,秦天德身轻颤了一下。他在得知秦桧有请的时候,就猜到整件事的重点不在他不停勾龙如渊建议早早结案,而在于发配淮阴这一点,终于淮阴的事情还是使得秦桧怀疑到不能不开口询问的地步!
没等他说话,秦桧继续看似随意的说道:“淮阴真是个好地方,如今倒是真当得起人杰地灵的名头。先有胡邦衡,赵元镇、王贵、吕居仁等人在,如今又去了一个郑亨仲,哼哼。。。”
哼哼完,秦桧并没有继续开口,而是抬头玩味的打量着秦天德,显然是没有说完的话应当是“秦天德,你不觉得应当给老夫解释些什么”。
秦天德自然听出了秦桧的潜台词,而且在他决定将郑刚发配淮阴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恐怕又要发生改动,而这种改动他乐见其成,因为有可能要提前了!
“侄儿不敢隐瞒叔父。”秦天德恭恭敬敬的说道,“不过淮阴一事如今只是小事,眼下却有一件关乎咱秦家前途的大事需要叔父定夺,若是一着不慎,将来咱们秦家恐怕会就此没落。”
听着秦天德一口一个咱们秦家,秦桧心冷笑,对于秦天的所谓的“大事”更是不以为意,随口说道:“有何大事,居然有如此严重?”
“叔父大人,不知堂兄如今可在府,此事最好堂兄在场,如此咱们才能够细细商量。”
秦桧这回却是没有开口,只是冷冷的瞪了秦天德一眼,显然是对秦天德竟敢在他面前卖关表示不满。
吃秦桧一瞪,秦天德不敢在坚持秦熺到场,连忙说道:“叔父大人明鉴,侄儿如今能达到如此境地,全赖叔父大人照拂,若没有叔父大人,就没有侄儿的今日。”
秦桧并没有因为秦天德的这番话就以为秦天德是在表忠心,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眯起了双眼。
“你少在这儿拍马屁了!家父才不会被你这几句话说动,你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就在秦天德的话音才落,屏风后传来了秦熺愤怒的声音,紧接着秦熺臃肿的身躯就从屏风后闪出,来到秦天德面前,吃人般的目光恶狠狠的盯着他。
秦桧眉头一皱,对秦熺擅做主张从屏风后走出大为不满,而秦天德则是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一把抓住秦熺肥嘟嘟的手掌,激动的说道:“堂兄,你在这儿就太好了,眼下正有一件关乎到咱们秦家将来生死存亡的大事需要商量。咦,屏风后不会还有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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