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大人,你们究竟有何不可告人之言,要单独对我说?”
胡铨和史浩相互对视了许久,二人不停的在用目光进行着交流,既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之事,又有心思打听对方之言,最终似乎是达成了一致,.
不过他们并没有开口,仿佛又为谁先开口产生了争执,不停的用目光进行着交流,迟迟难以达成共识。
秦天德看得有趣,也不多说,只是品着茶水,看着二人之间不停的眼神交流,等到两杯茶水下肚,他有些尿急了。
“二位,你们继续商量,我先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你不能走!”胡铨和史浩一人拉住了秦天德的一只衣袖。
“那你们倒是说啊,我就不明白了,谁先谁后有区别么?难道说你们还相互怀疑对方会欺骗自己么?”
这话让胡铨和史浩同时脸上发热。秦天德虽没有完全说的他们的心思,但也沾了个边,以他们二人的地位和人品,都绝对不会做出那种言而无信的事情,只不过二人所要说的事情实在是太过重要,他们不得不谨慎。
“好吧,老夫先说就是。”胡铨整了整衣襟,正色道,“钱塘,老夫一直以为自己已经算是很了解你了,几次道出了你的心意,不过老夫仍旧没有发现你的另一层心意,哪怕你就在老夫眼皮底下蹦跶,老夫居然都没有看出你的用心。”
什么叫我在你眼皮底下蹦跶,难道你胡邦衡今日是专门来找事,踢场的?
秦天德心的疑惑尚未解开,却看到胡铨突然退后两步,整理官帽,然后朝着自己深深作了一揖。
“下官胡铨胡邦衡,替我大宋谢过国师大人,感谢国师大人默默为我大宋君主圣明、国家富强所作出的一切。”
这家伙又搞什么幺蛾呢!秦天德这一回是真的吓了一跳。
他对胡铨是有些害怕了,两次“坑害”自己,胡铨都是主谋,将他的不少巧妙伪装的心思都剥离的干净,完完全全的展现出来。
难道这家伙又发现了什么?
秦天德心惴惴,因为除了他魂穿这一近似于奇迹的天大秘密之外,他的确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些秘密,有一些目前对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甚至会影响到他命运的!
一旁的史浩没有留意到秦天德脸上快速闪过的表情,他被胡铨的话所吸引:“胡大人,莫非你要瞧出了国师大人的心思?”
“老胡头,你有看出什么了?”秦天德的语气带着些轻颤。他最近刚刚捯饬出来的一个秘密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的,那件事除了几个影卫外,就连岳银瓶、赵茜还有岳震都不知晓,事关重大!
胡铨没有回答秦天德的问话,而是直起身看向史浩,疑惑的问道:“史大人今日也瞧出来了?”
“看来你我二人猜测的一样。”史浩失笑道,“国师大人,虽然下官对此有所不解,也对国师大人所为有所不满,但却能够明白国师大人这么做,完全是处于对官家的忠心,都是为了官家着想。”
“没错。”胡铨点着头附言道,“钱塘你太小瞧我等了,难道说你以为朝就只有你一个忠臣么?你对我等是否太不信任了?”
史浩已经确定胡铨所想与自己应当所差不大,接着说道:“国师大人,胡大人所言正是下官所想,需知你一人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但终究只是**凡胎,想要以一人之力辅佐官家,恐怕力有不逮。
李大人不知你心,故在朝多有冒犯,他可以不用考虑,可是赵相、张大人、还有胡大人以及下官等这么多人,都已经知晓你的心意,为何你还不肯对我等明言呢?”
“等一下等一下!”被二人这么一番抢白,秦天德彻底迷糊了,他不知道自己又有什么事情被二人瞧出了破绽,“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事情,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你们能否说个明白?还有尽量简短直接一些,行么?”
史浩胡铨二人对视一眼,由于刚才是胡铨起的头,因此此刻轮到史浩来说了。
他同样退后两步,将并不凌乱的衣帽重新整理一番,同样深作一揖,恭声说道:“国师大人,下官多谢大人替官家所作的一切。
下官已经明白大人为何要推举吏部尚书何铸升任右相一职,只是大人如此在朝纵容党派,虽然有利于将来官家的统御,但你难道不怕将来形成党争党锢,从而损害我大宋数百年的基业么!
况且太祖曾有言,愿与士大夫共天下,可秦大人这般做法,只会使得将来皇权集,所以下官适才无礼,替官家谢过大人,但下官此刻却要质问大人一句,若是因为皇权集而导致大宋的衰败,国师可能负起这份责任!”
原来是这件事被看穿了啊,秦天德高悬的心放到了肚里。
“史大人所言差异。
想前朝唐太宗李世民,同样是皇权集,但能够任人廉能,知人善用,广开言路,虚心纳谏,重用贤臣,并采取了一些以农为本,厉行节约,休养生息,教复兴,完善科举制度等政策,使得社会出现了安定的局面,同时大力平定外患,稳固边疆,史有‘贞观之治’,更是为之后的‘开元盛世’奠定了基础。
反观我大宋历代,官家与士大夫共天下,可百余年来,何时曾有过盛世之举?北方现有契丹,后有女真,无一不将我泱泱大宋压的喘不过气来,不得不岁贡称臣换的和平。
而你们,也就是你口那些与官家共天下的士大夫,除了相互倾轧,大力排除异己,推行自己的国策,可曾真心替天下黎民着想过!
神宗在位期间,支持王公(即王安石)主持变法。公变法之心,出自“民不加赋而国用足”的良苦用心,进行变法,可最终结果呢?
我承认公当年变法的确有所欠缺,而且在用人方面出现了很大的弊病,导致变法的结果与其所想南辕北辙,不但没有为百姓带去改善,反而使得不少百姓被迫像官府借贷,沦为佃农。
公是你口的士大夫吧,当年反对他反对的最激烈的那些人也都是你们士大夫吧?
韩琦(曾任宰相)、富弼(知延州,抵御西夏,守护西北疆土的能臣,前宰相),司马光(伟大的史学家,个人品行无可挑剔者),彦博(枢密使、一代诤臣),范纯仁(范仲淹,得乃父真传),还有苏轼苏辙两兄弟,他们都是当时的名臣干臣,都有一颗为国之心,不论才干学识还是人品功绩,都是后人效仿之楷模,可他们做了什么?
面对变法产生的恶果,他们没有与公坦诚不公的促膝长谈,从找出其的根源所在,而是一棒打死,全盘否定了公变法所为。
而公同样没有与他们长谈的心思,党同伐异,并且不惜矫枉过正地推行他所以为的新法,以至于用人不察,让那些投机者,也属于你们这些士大夫转了空。
史直翁,本国师问你,神宗年间,贤臣名相辈出,为何国家依旧疲弱,最终却靠公失败的变法,发现的名将王韶王纯大败西夏,收复故土?
说到底,除了因为牵扯到其的利益外,就一句话,人相轻!
有句话不知你是否听过,叫做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本国师也不怕告诉你一句话,官家与士大夫公天下,一辈也休想让国家富强!
说的得罪一些,将来若是外族南侵,大宋兵临灭亡之际,官家难逃一死,可你们这些争着吵着与官家公天下的士大夫,除了极少的一部分能够忠贞不二,与大宋与官家共存亡外,绝大部分都会摇身一变,曾为对方的臣,你说,你们士大夫凭什么跟官家共天下!”
(PS:这番话仅代表历史专业毕业的,魂穿之后的秦天德一人观点,与本书作者木易言无关,不满者勿喷。)
秦天德的这一席话,可谓掷地有声,不说他说的正确与否,就只说他对王安石变法过程的的问题以及当时的情形做出的分析,就让史浩和胡铨惊愕。
这真的是目不识丁胸无点墨的草包么?是谁说秦天德从未读过诗书的?
惊愕之余,史浩瞥了眼胡铨,发觉胡铨居然还处于惊愕难以自拔,指的说道:“国师大人这般说法,未免太言过其实了吧?”
他想反驳,可不知为什么他心没有底气,或许在他心也属于那种支持皇权集的人吧,他的反驳似乎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条件反射。
秦天德的最后一句话,彻底击溃了史浩心的最后一道防线:“史大人,你想想,去年本国师辞官的那三个月,赵相那伙所谓的保皇党,是否有变得分裂趋势?
若非本国师在朝的强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本国师身上,令得朝大臣不得不抱团取暖,你以为朝堂上能有如今的局面么!”
“所以你就想为官家将来能够集皇权而扫清一切障碍,并且你不惜以身犯险,甘愿充当官家的磨刀石,让官家踩着你的鲜血,成为将来带领我大宋崛起的雄主!”这时候,一直若有所思的胡铨突然开口,石破惊天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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