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要到哪家药铺去卖啊?”贺氏问。
清绾说:“听人家说有一个德远堂价格公道,在东北角上,我想到那里去卖呢。”
“这家药铺我也听过,是数一数二的。这样,到了县城,让苹丫头陪你一起去卖药,这样也有个伴。回头我办完事,就去接你们。”贺氏道。
“多谢婶子。”清绾忙说,“不用来接,我们去找您就行。”
“我就是扯两匹料子,再买两根银簪子,很快就能买完,县城不比村里,人多又乱,你们两个小女孩家,还是别乱跑了,等我去接你们,啊?”贺氏执意不肯。
清绾见拗不过,只好答应了。武苹听了却不以为意地说:“我就说您就爱费事,也不是外人,还用买什么簪子?”
“你这丫头懂得什么?你樱花姐好容易来一趟,两匹料子能拿的出手吗?”贺氏闻言有些不悦。
武苹不敢多言语,却小声嘟囔着:“你也是白操心,买东西恐怕也没用!”
“你再敢胡言乱语,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车里人多,贺氏不好大声说话,却用严厉的目光盯着女儿。
这下武苹不开口了,却是一脸不服的神色。听着这母女俩的对话,清绾就猜出了几分,却也不好问。
过了一会,武苹是个心无城府的,忍不住了,向清绾又靠了靠,附耳低声说:“樱花姐是我舅舅的闺女,要跟着舅母来走亲戚,所以我娘急着去买东西。”
她说完,就看着清绾,似乎想瞧瞧她的反应。清绾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笑了一笑:“那多买点东西也是应该的,姑舅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清绾姐,你还不明白?”武苹有点着急地继续小声说:“这都是我娘一厢情愿,我哥哥可是老大不高兴呢。”
看着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清绾只觉得无可奈何,不知怎么能将这些话对这孩子说清楚:“武玟哥大概是没和你表姐相处过,所以有点生疏,你得在中间帮他们调和调和,一家人,大老远赶来,叫人家尴尬就不好了。”
“清绾姐”武苹有点着急,还想再把话说深点。
清绾轻轻叹了口气,打断了她:“苹妹妹,我知道你是个热心肠,我拿你就当我的亲妹妹一般,可是许多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你别想那么多了,回去好好招待你表姐要紧。”
武苹完全懂得了这些诶话的含义,微微低头,有点无奈:“好吧,我不说了,不过,你对我和我哥哥可不能生疏了啊,还得和从前一样亲密!”
“这还用说?”面对这一脸真诚的小女孩,清绾真不忍心伤害她。
武苹又兴奋起来,不时掀开帘子打量外面的景色,说长说短,有了她,旅途上倒是一点儿也不寂寞。
不到中午,就赶到了县城,进了城门,众人马上四散开来,忙着自己的事去了。贺氏不放心,一直将她们送到德远堂门口,才去买料子去了。
德远堂门脸很大,里面五六个伙计在忙活着抓药,包药,墙边的桌子上坐着郎中,正在专心诊脉。连病人带家人,足足有四五十人,或是坐在屋里的凳子上,或是屋里坐不下,临时在门外找地方歇着,都在等着看病抓药。
这德远堂果然名不虚传,病人还真不少。清绾心里暗自思忖着,已经拉着武苹进了门。
“这位小姑娘,要看病得等一会儿,先拿个号牌吧,到了自然就叫你们。”一个伙计见她们走进柜台,忙说道。
“哦,不,”清绾忙摆手,“我们不是看病的,是来卖药材的,请问你们家掌柜的在哪里?”
“卖药材?”那伙计闻言,顿时一愣,旋即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两眼:“我们现在忙得很,不收药,你还是找别家吧。”
已经来了,哪肯轻易离开:“大哥,我早就听说德远堂是这城里最有名的药铺,童叟无欺,济世救人,看在我们从乡下远路赶来的份儿上,就请让我们见见掌柜的吧。”
那伙计见她们嘴甜,又是两个小女孩,就犹豫了一下,不忍立刻拒绝,清绾刚要再说话,只见从里头走出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开口道:“我就是德远堂的掌柜,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
清绾心里一阵惊喜,忙迎上前去:“这位掌柜,这是我在山上采的药材,您看,这是上等的苦参,在家都挑选过了,品质极好。您就留下吧?”
那掌柜的一脸富态相,面色和蔼,眼神中却透着无比精明:“不论是什么药材,我们德远堂的规矩,一般是不随便收药的。而且这苦参我们现在货源充足,也用不上,这小姑娘,你还是拿回去吧。”
清绾极为失望,却不甘心就此离开:“这位掌柜,药材是能长期存放的,而且您看我这苦参,只怕很难找到品相这么好的,您要是不收,岂不是太可惜了?”
那掌柜的呵呵一笑:“我家一直以质量为要,凡是不知根知底的,都不会收,别说你们这突然来的小女孩子家了。我劝你还是趁早回去,不要耽搁时间了。”
“回去注意休息,不可劳累,秋天正是燥热的时候,要多喝汤水,对化解湿热有利。”那坐堂郎中正给一个孕妇开完了药,在叮嘱要注意的地方。清绾不由得向那边看去,只见那孕妇嘴唇干红,面目浮肿,在家人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来,顿时,心里就有了主意。
“掌柜的,您看,那位病人大概是内有湿热,水行不利,所以才会面目水肿吧?这正用得上这苦参啊,此药最能降火,而且难得的是,孕妇也能服用。我猜想贵店的郎中,药方大概不外是苦参当归汤一类,若是能用这新鲜的苦参入药,药效岂不会大大加强?对您这德远堂可是有益无害,您还何乐而不为呢?”
那掌柜的露出惊讶的表情,看了她半天,才开口说:“你这孩子还懂得医理?难道你父亲是郎中不成?”
清绾心想,我可是学过好几年中医的人,这点小病还能难倒我?口中笑道:“我父亲并不懂医,我这是跟着常给我娘看病的郎中先生学些皮毛。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那掌柜的刚要说话,忽然,从里面急匆匆走出一个小伙计,看了清绾一眼,就向掌柜的附耳低语了几句。那掌柜的神色一变,旋即就说:“这个小姑娘,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后面有点急事,去去就来。你的药,我一会儿再好好看看,先不要走。”
难道是决定要收下了?清绾觉得有门,便笑道:“我不着急,您只管先忙,我就在这里等您。”
“你们是从村里大老远赶过来的吧?别站在那里了,大苏,让她们到里头坐。怪热的,看这一头的汗。”
怎么突然就这么热情起来了?武苹先耐不住了,扯扯清绾的衣襟,小声说:“不会出什么事吧?”
“你放心,这么大的药铺,难道还能扣下咱俩个做人质?再说了,要咱们有什么用?只管坐着就得了。看这样,也许会买咱们的药呢。”
“那可不一定,刚才你说那个孕妇的病,头头是道,没准想让你留下当女郎中呢。”若苹挤挤眼。
清绾笑着推她:“别胡说!真留我我也不当,家里还放不下呢。”
两人悄悄说笑,索性就来到柜台后的座位上坐下了,一面看着前边伙计们忙碌,虽然病人多,却是有条不紊,礼貌热情,清绾不由暗暗点点头,这样经营,想要不火也难。
过了半天,那掌柜的还没出来,清绾正想问问那伙计,忽然只见门口闯进一群人来,老远就大声嚷嚷:“来人啊!来人哪!我们小少爷让蛇给咬了!快来人啊!”
不论是病人,还是伙计,闻言都被吓了一跳。有个伙计已经忙去后面通知,病人们都吓得自动往后退,让出一条路来。那郎中也急忙奔了来。
清绾也立刻站起身,拉起若苹就赶到前面,果然看见一个中年汉子,急的脸色煞白,抱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旁边围着十几个人,七嘴八舌,都急得不行。
那小男孩身上穿着的都是上等茧绸,带着金项圈,一看就是极富贵的人家,此时右臂上已经发青,伤口极大,口中不住地嚷着疼,哇哇大哭,郎中却是束手无策,也急的红头胀脸:“这我只会诊脉治病,这蛇咬了我也没看过”
“你不是郎中吗?你是做什么吃的?这都不会治,我告诉你,今日你要是耽误了我们小少爷的病情,我掐死你信不信!”那抱孩子的男子恶狠狠地喊着,眼神仿佛能吃人一般。
郎中吓得后退了几步,声音颤抖:“可是我真的没治过不敢乱下手,万一错了,这可是了不得的”
“你们这德远堂不是城里最有名的药铺么?都说不会治,那还有哪家能治?今天我们小少爷的命就交到你们手里!无论如何,你必须马上给我治好了!要多少银子钱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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