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一定。”卢雁逸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施施然地就走到了清绾身边,“是你不想找我,还说这些理由。”
“行了,”清绾拿了一副碗筷来,放到他面前:“既然你这卢大公子不嫌弃,就和我们一起吃点吧。”
“不知这位是?”卢雁逸先没动,而是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季泰来,问。
“这是泰来哥,从前和我家在村中是邻居,现在正在邓家绸缎铺学徒。这不,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特意过来帮忙的。”清绾说。
“早就听说卢公子的大名,今儿才得一见,果然不是一般人物。”季泰来也忙站起来行礼。
卢雁逸也忙还礼,打量了他一眼:“过誉了,邓家绸缎铺?能从那里出师的,以后都能独挡一面。这位兄弟在那里几年了?”
“不少时候了。还有几个月,就要出师了。”季泰来答道。
“这几天可真多亏了泰来哥了,要不是他每天中午过来帮忙,我们几个真忙不过来了。趁着这会儿人少,请泰来哥吃顿饭,没想到你又赶上了。”清绾招呼众人坐:“都站着干什么?再这么客套下去,谁都吃不上了。”
几人都是一笑,也就都坐下,卢雁逸听了这几句,目光更是在季泰来身上不挪开:“是吗?真是难为这兄弟了。我虽然不在绸缎行里,却也听说过,邓家铺子的规矩最严,每日极为辛苦,季家兄弟想来每日也够累,还在大中午的过来帮忙,真是难得。”
“可不是,”清绾看看卢雁逸的表情,心里觉得有点好笑,口中故意说:“本来想请泰来哥到我家吃顿饭的,好好谢谢他,只是他不能告假,只好就在这里委屈泰来哥了。”
“哪里,”季泰来忙道:“你们几个才不容易呢,起早睡晚的,又得采药,又得从乡下每天赶过来,我离得近,做这点活算什么?”
“想谢人家,机会多得是,等季家兄弟出师了,再请到你们家去不就行了?”卢雁逸微带醋意。
清绾见他这副样子,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却强忍住了:“等泰来哥出师了,就不能轻易到我家去了,那时候,就得拿着聘礼,正正经经地上门,哪还有这么随便了?”
卢雁逸眉毛微挑,含娟听见这话,早已涨红了脸,将筷子一放,低声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用吧。我得赶紧去将下午的药饮煮上,要不一会儿该来客人了。”
说完,就像逃跑似的赶紧到灶上去了。
“哎,”季泰来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你别急,我来帮你煮。”
说完,就忙站起身来:“卢公子,你们慢用,我也吃完了,去把杯壶收拾收拾。”
看到这一幕,卢雁逸才明白过来,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清绾一眼,像要赔罪似的,清绾故意当作没看见:“二弟,你再吃点。”
“对,二弟这几天都累瘦了,等哪天卢哥哥有空,带你去吃更好的。”卢雁逸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也忙着给含光夹菜,嘴上还不停地说着。
含光一边吃着,一边笑着看两人:“你们几个都有心事,都不吃,那就我一人吃好了。”
“你这滑头,这么多菜还堵不住你的嘴。”清绾将几个虾饺放在弟弟盘子里,嗔道。
“行了,我不说了,肚子还饿着呢,你们只管说你们的吧。”含光用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看俩人,也顾不得说话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虽然一上午什么都没吃,可清绾还是觉得没食欲,只夹了两片笋,慢慢地咀嚼着,卢雁逸一点也没动,起身自己倒了一杯药饮,只是看着她,想要说什么话,却又一时没说出口。
“二妹,大青叶没多少了,恐怕下午不够卖了。”含娟将一锅药饮煮上,看看袋子里剩余的药草,有点着急地过来和清绾说。
“那就有多少算多少吧。明日再多拿点来。”清绾道,“卖完了咱们就早点儿回去。”
“好吧。”含娟应了一声,就又忙着看灶上的火去了。
“看你脸色不好,好像一宿没睡似的,怎么,昨天在家过节,有什么事吗?”卢雁逸瞧瞧她,关心地问。
清绾自然不愿意将昨日的那一幕说出来,因此只是含糊着道:“没什么,就是过节事多,睡的晚了些,所以看着不太精神。没什么大事。”
见她如此说,卢雁逸也不再问了,转而看看四周:“你这摊子生意倒真是好,我那铺子就不行了,这两天冷冷清清的,还不如从前的一半呢。”
“怎么?”虽然知道最近生病的人少了许多,但听见这个消息,清绾还是有些奇怪,“居然会这样?”
“还不都是你这摊子开的?”卢雁逸闲闲地端起药饮喝了一口,“高热都遏制住了,谁还往药铺跑?自然生意清淡了。”
“你说的清淡,只是和前几天那门都推不开的样子相比吧?”清绾看着他,“我这小茶摊再红火,也不过是暂时之计,等到了初冬,只怕一个喝的人都没有了。哪里比得上你那百年的药铺?”
卢雁逸一笑:“以你的聪明,就算不卖药饮了,还愁找不出别的生意来?”
“你都说生意不好做,我就那么容易能想出办法来?”清绾道。
“这话倒真是不假。”卢雁逸正色起来:“今年气候都不好,不光咱们这里,各省生病的人都不少。偏偏药材又都歉收,收成不及往年的一半。这病人多药少,不仅价格涨的厉害,就算花高价,也收不上药材来。我这几日正为这事犯愁呢。”
“怎么?”清绾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禁有些吃惊:“药材短缺?”
“是啊,”卢雁逸点点头,“要不然,我忙的是什么?若是有空,我肯定早就过来帮你了,也用不着麻烦人家。”
“那也不敢劳烦你这大公子,”清绾玩笑地说了一句,又道:“你们铺子里不是有储存下的药材吗?”
“你不知道,看今年的架势,未来几个月,得病的人还得多,只怕需要的量得不少,储存的那点儿哪够用的?我倒是不怕花高价,只是现在有银子,也没处买那么多的药材。万一过几天病人增多,药材不够,眼睁睁看着都病倒,却不能救治,怎么像话?”卢雁逸眉头紧锁。
“这倒真是一件棘手的事。不管怎么说,药铺就得以救人为本。”清绾也寻思起来。
两人一时都没说出话,正在此时,忽见德远堂的周掌柜,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向卢雁逸附耳低言了几句,卢雁逸顿时就脸色一变:“马备好了没有?”
“回二少东,我来之前都已经吩咐备好了,只等您说什么时候出发。”周掌柜忙道。
“你去铺子里嘱咐一下,咱们现在就走!”卢雁逸立刻站起身来,向清绾道:“我得赶紧到省城去一趟。听说有几种要紧的药材已经要脱销了,我去看看能不能尽量弄些回来。”
“这事不能耽误,”清绾也忙说,“卢公子有事就快去吧。”
卢雁逸还有点放心不下地打量了摊子几眼,那周掌柜就忙道:“清姑娘,要是有什么事,只管到德远堂找我们的伙计就是,别的帮不上,做点粗活他们总还是行的。”
“多谢周掌柜了,”清绾笑笑,“我这小摊子,也没什么大事,倒让您记着了。”
“看清姑娘说的,”那周掌柜一脸讨好的笑容:“您的事就是我们二少东的事”
他还没唠叨完,就被卢雁逸打断了:“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说个没完,还不赶紧走?”
“是,是,”周掌柜也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太妥当,忙赔笑道,“我这就回铺子里交代一下,等您回来就走。”
卢雁逸点点头,待周掌柜去了,季泰来在那边听见了这番对话,也过来和卢雁逸打招呼告别,经过刚才这一番误会,卢雁逸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他:“季兄弟以后有什么打算?想必是会自己开个铺子吧?”
“这个还没想好,不过我既然在绸缎铺学了好几年,以后肯定会做布匹生意,卢公子是城里有名的善于经营之人,还得请多多指点呢。”季泰来谦逊地说。
“指点不敢说。但若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季家兄弟只管开口。今儿咱们也算一见如故,千万别见外才好。”
季泰来虽然在城里几年,可毕竟也就是个小学徒,凡是卢雁逸这样公子身份的人,一向都是和东家打交道的,所以难免还有点拘谨,忙说:“多谢卢公子,我铺子里还有事,这就得走,不能耽搁了。”
“那不敢多留你了,以后碰面的机会还多得是,改天再好好聊聊。”卢雁逸也忙说。
季泰来又向含娟几个说了一声,就匆忙回绸缎铺去了。
“你俩倒是聊的真亲近。”清绾一边端药饮,一边看着卢雁逸笑,“刚才还和人家那么生分,这一会儿就像亲兄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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