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不是胡说,”清绾笑着挣脱开,跑出门去,仔细看了看车上的货物,果然都是上等的:“我是认真的。这位大叔,我看你一路过来,也着实不容易,这么着,这车药材,四十两银子卖给我,怎么样?”
那汉子顿时惊喜万分,却又不敢确认:“小姑娘,你可想好了,别后悔,这不是吃的用的,这是药材啊。”
“我知道,”清绾笑着说,“您就卸车吧。”
“今天遇到你们这么好的人,也算我幸运,”汉子倒也诚恳:“又给我拿吃的,虽然东西不贵重,可这份心意,我感谢不尽!要不是你们,我只怕得全赔了。这车药材,我只收三十两,能赚回本钱就行。权当我白跑了一趟,不求多赚。”
“既然大叔这么说了,那就一言为定。”清绾也没拒绝,看着汉子将药材全部卸到院里,整整齐齐地给她码放好,就又拿了一大包吃食出来:“大叔,这是些干粮,足够吃两天的,你手头也不宽裕,路上能少买就少买点。”
汉子接过这沉甸甸的一包,不知说什么才好:“多谢姑娘,这车药材是我把房子质押了,借的本钱。若是回去卖不了,还不上钱,只怕一家老小就得露宿街头。多亏你救了我们一家人的性命。”
“大叔别放在心上,我也是照常买药材而已。”清绾将三十两银子拿出来,放在桌上:“您查查,收好了。”
汉子眼圈都红了,将几锭银子小心翼翼地装起来,就拿起行李:“我得赶紧赶路,家里人都还等着我呢。以后若是再来这里,定还会上门感谢。”
“大叔别急,慢点走,这些天也辛苦了,万一赶得急,病倒了可怎么得了。”清绾又嘱咐道。
“我知道。”汉子归心似箭,匆匆就往村口去了。
这半日,在里屋听见声响的含娟姐弟也都出来了,看着院里那一大堆药材,都惊得瞪住了两眼,说不出话来。
“你这孩子是怎么了?”何氏急的不停地念叨:“是昏了头了?好端端儿地,花那么多银子,买这些药材做什么?就算看他可怜,也没有这么帮人的。这可怎么办?得往哪里弄啊?”
“娘,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心里有数。”清绾早已想好了说法:“咱们这大青叶眼看也卖不动了,一天比一天冷,这清热的东西就没人喝了。我这几天一直琢磨着,还能再卖点儿什么。前几天看医书,书上说黑豆入肾,最能补元气,我就想着过几天在茶摊卖点黑豆汤,今儿就有这便宜东西送上门来了,难道我还不要?”
“哦?你是这么想的?”何氏愣住了:“真能卖出去?”
清绾点点头:“我知道药材的行市,要是按往常的价格,这些得卖个八九十两,咱们就花了三十两,还不便宜么?”
“可就算再便宜,万一黑豆汤没人喝,那不也是糟了?”含娟说,“你呀,刚开茶摊赚了几个钱,就不知做什么好了,正经就该先进几两银子的货,试着卖几天,这下可好,突然就弄了这么一车药来!”
“你就别操心了,我什么时候做过那没把握的事?”清绾将药材都小心盖上,看看时候不早,急着又进城去了。
这天临近下午午,客人渐渐减少,清绾一边收拾杯壶,一边想着心事,不防含娟来到身边:“今儿泰来哥怎么没来?”
“嗯?”清绾只顾寻思,下意识地抬起头,眼神还是茫然,片刻才反应过来:“是啊,你不说我还没在意,泰来哥今儿没来!”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含娟显得焦急万分,不时向街上张望着,不知如何是好似的。
“大姐,你别急,”清绾安慰她说,“大概是今日铺子里有什么事,抽不出身,你放心,要是明日再不来,就让含光去打听打听,啊?”
“也只好这样了。”含娟念叨着,却还是心神不宁的,“他从来没失过约,这是怎么了?”
清绾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就说:“那要不然,让含光这就”
话还没说完,只见季泰来一脸愁容,却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我今天来晚了!怎么,客人都散了?”
“泰来哥!”含娟一见他,就惊喜地喊道,“你今天怎么了?我们都惦记你呢。”
“我知道你们一定放心不下我,”季泰来气都没喘匀,就要忙着帮他们端药饮,被清绾拦住了:“泰来哥,这会儿人不多了,我们能忙过来,你快坐在那儿歇会儿吧,看你这样子,一定是有什么事。”
季泰来闻言,脸却一红,没说出什么。清绾见状,就拉了含娟一把:“大姐,你快给泰来哥倒杯药饮,我和二弟过去招呼这几个客人。”
说完,就拉上含光,到另一头去了,故意给两人留下个空儿。
果然,季泰来在认真地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时而坚定,时而忧郁,声音极低,让人听不清楚。
清绾虽然招呼着客人,却时时留意这边的动静。只见含娟神色大变,一张俏脸涨的通红,像是气到了极点,两人争论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含娟忽然又掉下泪来。
一见大姐哭了,含光就急着要上去询问,却被清绾一把拉了回来:“你现在别去添乱,等一会儿再问问。”
含光只好站住了。清绾猜到该是出了什么事,但并不过去打扰,过了片刻,两人忽然像谈崩了似的,含娟擦擦泪痕,就跑到这边来了。
“我这就得回去了,”季泰来也忙跟来,说,“晚上我再过来。”
“不用了,你有事就别来了,”含娟忽然抬起头,“我娘这两天身子不好,我恐怕也不能来了,得在家照顾我娘,这茶摊现在两个人就能忙活的过来,你不用过来了。”
听了这奇怪的话,清绾姐弟都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清绾忙说:“泰来哥,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只管说,千万别为了我们耽误了。”
“没事,我没事,”季泰来喃喃地道,像是要急于解释清楚,却又不知怎么开口似的,微微低下头,却还有些结巴地说着:“就算你大姐不能来,我更得过来帮你们忙活,要不然,一下子少了两个人,怎么能行?”
“我说了不用你来,就是不用了。”一向柔顺的含娟,这会儿也不知怎么了,语气变得极为坚决,不容置疑:“要真缺人手,我爹也能来的。要是误了你的事,我们可承担不起。”
“我”季泰来还想辩解,却被含娟一口打断了:“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快回铺子里去吧,万一被东家责罚了,可怎么是好?”
季泰来打量了一下含娟的神色,情知这时候再说什么也没用,于是有点垂头丧气地说:“那,好吧,我先回去,等晚上一定还来。”
说完,生怕含娟再拒绝似的,像逃跑一般,急匆匆地走开了。
他一走,清绾就迫不及待地问:“到底怎么了?说了这么半天?你还哭了一场,这莫名其妙的,有什么话,你可一定得跟我说。”
“二妹,”一听这个,含娟就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我再也不见他了!”
“这到底为什么?”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可大姐和季泰来的情深意重,清绾可看得清清楚楚,因此,骤然听见这话,不禁吃了一惊。
含娟抽抽噎噎呀的,半日才将原因说清:季泰来眼看就要到出师的日期,季家已经为他打算好,出钱在城里替他开个绸缎铺。在这节骨眼儿上,季泰来也将自己和含娟的事向家里说明了,他本来想,原来在村里的时候,母亲杜氏是极喜欢含娟的,这事该是没什么问题,结果,令他猝不及防的是,杜氏一听,就表示绝不同意!
“为什么?含娟温柔能干,以前您不是对她赞不绝口?还说过,谁家要是能娶这么个儿媳妇,是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呢。”信心满满的季泰来大吃一惊。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杜氏厉声斥责:“原来咱家也住在村里,况且单看人物,清家的大丫头也的确是个温柔能干的,娘也没说错。可论到婚姻大事上来,可就不那么简单了,不仅相貌秉性要能配的上你,家世也不能不考量。咱们现在总算离开了乡下,眼瞅着就在城里扎稳了脚跟,爹娘这些日子一直寻思呢,在城里给你找一户人家,最好也是经商的~~”
“清家现在也和从前不一样了,他家那摊子也很红火~~”
没等说完,杜氏就不以为然地打断了:“咱家虽说不是那大富大贵,可也总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以你的聪明伶俐,城里的姑娘也能有挑有拣,你怎么就死心眼儿,非要认准了那个乡下丫头不可?”
“娘,就算再好的人,那也是你们认定的,我心里进不去,也是无用啊。”
见一向听话的儿子,居然为了个乡下姑娘顶嘴,杜氏火气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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