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呢!原来是个卖茶水的!还好意思号称什么卢夫人!真拿自个儿当根葱了?”
一个尖利的女声,带着满满的怒气与嘲讽,忽然在药茶摊前响了起来。
清绾转头一望,不正是刚才被带走的焕霞么?
只见她柳眉倒竖,那神色,那语气,与刚才温柔的要滴出水来的女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清绾根本懒得理会她,只是冷冷一笑:“卖茶水的怎么了?总比什么都不是,还硬往人家身上靠的强!”
“你!”焕霞被气的不轻:“好啊,竟敢和我抢卢家二表哥!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我告诉你,我姨母可是堂堂的卢家老夫人!你敢和我过不去,有你的好果子吃!”
清绾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年纪轻轻,记性却不怎么着。我记得,卢家夫人早都去世了,现在只有几个姨娘,你姨母是第五个吧?还好意思一口一个卢家老夫人!”她收敛起笑容:“当心说话不慎,被人听见,恐怕连你姨母都得遭殃!”
“你敢再说!”卢家五姨娘当了许多年的家,连带着乡下的外甥女都自我感觉良好起来,觉得完全是卢家的当家人了。
在卢家,大家对姨母,对自己都还算恭敬,焕霞因此也自傲起来,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揭破她们的真实身份,因此一听见这话,眼睛都红了。
“来人!给我把这摊位砸了!”焕霞身后带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几个人来,此时一声招呼,那些人就要往上冲。
“谁敢砸清姑娘的摊子!”一声断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围了许多百姓过来,此时早挡在了药茶摊前。
焕霞根本没料到会发生眼前这一幕,不觉愣住了:“你们是谁?凭什么管闲事?”
“就凭清姑娘曾经救过我们这么多人!”众人也七嘴八舌地说,“前几日那么乱,清姑娘的摊位都没人敢来破坏,现在你算是谁?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焕霞完全呆住了,她痴痴地站了片刻,忽然像想起什么来似的,急忙抓住一个跟班问:“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几个粗笨的跟班,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摇了摇头。
焕霞咬了咬嘴唇,忽然像想起什么来似的,跳了起来:“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卖过药茶,前几天治疗过瘟疫的卫神医!”
清绾唇角划过一个冷嘲的弧度,没言语。
“知道是卫神医,还敢这么不恭敬?”
“就是,早早滚出去算了!”众人又围攻起来。
焕霞此时一不做二不休,嫉妒的烈火简直要把她吞噬:“凭你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一码归一码!你就算是神医,也别想和我抢卢家表哥!”说着看向身后的跟班:“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动手!我就不信,我堂堂卢家的表小姐,还整治不了你一个乡下丫头?”
“卢家表小姐?我怎么不知道?”
一个低沉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
这声音极有磁性,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却仿佛有什么震慑人心的魔力似的,人群都自动向后看去,这一瞧,纷纷向两边散去,让出了一条路。
卢雁逸闲闲地站在那里,一双深邃的眸子打量着焕霞,目中透出一缕寒光。
焕霞浑身一个哆嗦,脸上的气势顿时烟消云散,吓得结结巴巴:“二表二少爷,我”
“还有说话的必要么?”卢雁逸上前两步,那神情仿佛在打量一个愚蠢的玩物,“为了你自己好,我看你就不必说话了吧?免得说不对,又要引火烧身。”
“我我”焕霞被吓呆了,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她根本没料到卢雁逸还会到这里来,本想吓唬这个丫头一通,可局势的巨大变化,让她那一向自以为是的脑袋,根本变成了一片空白。
卢雁逸向四周扫了一眼:“多谢大家的好意,这里没什么事了,大家该忙都忙去吧。”
在场众人,都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冷冽气息,心里不由得害怕起来,巴不得这一声,瞬间都四散而去,无影无踪。
见人散了,焕霞的心里更是如同坠入了无底洞,她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大苏!”卢雁逸唤了一声。
“在!”德远堂的伙计大苏,立刻低眉顺目地出现在他面前。
“把她送回乡下老家去,以后永远不许出来。就随便配个人算了。”卢雁逸用嘲讽的目光看了看眼前瑟瑟发抖的女子,“她也不配嫁个好夫君,告诉她父母,找个最穷最老的就好。省的耽误了人家好男子。”
一听这话,焕霞顿时小脸煞白,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二少爷!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给您,给这位清姑娘当牛做马,”焕霞哭的气都喘不上来,头磕得扑通扑通直响,很快,一直很用心保养的额头,就渗出了血丝。“我是一时糊涂,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计较,只要让我留在府里,我以后就当个粗使丫头,伺候您和清姑娘!”
卢雁逸面无表情。
大苏板着面孔,上前一把就将焕霞拉了起来,毫不留情地就要将她带走。
“慢!”
卢鹏翱跑的气喘吁吁,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
他带着畏惧的神情,却还是拦在了大苏前面,怯怯地央求道:“二哥!要不,您就饶了这丫头吧!她”
卢雁逸眉头微挑:“你要给她说情?”
“啊,不,不,”寒冷的语气,吓得卢鹏翱连连摆手,“我哪敢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二哥您犯得着跟这不识相的计较么?就当个小猫小狗,扔到一边算了!”
“什么时候,我的事,也轮得到你来插嘴了?我看你是太闲着了吧?”
“二哥,我是一片好心,”卢鹏翱还继续说下去,“这丫头不识好歹,难怪二哥你生气,可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五姨娘的份儿上,要不您就放了她这一回?”
“二少爷!”焕霞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扑通扑通又连磕了几个头,哭喊道:“我姨母服侍卢老爷这些年,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一向疼我,拿我当亲闺女看,您就看在别让我姨母伤心难过的份儿上,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知道错了!”
“你姨母?”卢雁逸不由得嗤笑了一声:“抬出她来,恐怕在我这里还不够资格!而且,若是你姨母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你想她还有脸认你么?她恐怕也不想有你这么个外甥女吧?”
焕霞犹如五雷轰顶,呆呆地瘫倒在地上,双眼发直。
“你若是还有一分孝心,为了你姨母好,还是乖乖听话,不然,恐怕她也得受牵连!”卢雁逸冷冷地睨了焕霞一眼。
“二哥”
“你为什么这会子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卢雁逸看向三弟,他的声音仿佛能穿透一切,“我对你的好脾气,我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卢鹏翱脸色煞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二哥,二哥!您可千万别听有些小人挑拨!那些人都是想离间我们兄弟关系,我只是为您着想,不愿意您为了这不识相的丫头生气,所以才赶过来,二哥,您可要理解弟弟的心意啊!”
“我也知道三弟是个明白人,不会做那作茧自缚的事。”卢雁逸冷冷地说,“只要你的心放正了,自然还是我的好弟弟。”
“那我就放心了。”卢鹏翱勉强挤出一个献媚讨好的笑容,不敢再发一言。
大苏一言不发,将焕霞轻而易举地拎了起来,就带着两个人,将焕霞的嘴堵住,塞到了一乘早已准备好的轿子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二哥,那我也走了。”卢鹏翱看着那冷面暴君的脸色,小声说。
显然卢雁逸对他再没什么耐性了,连个头都没点。
卢鹏翱却如释重负,他知道这是暴君哥哥不会对他进一步惩治的表现了,他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一面懊悔自己的自找苦吃,一面也一溜烟去的无影无踪了。
清绾一直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变化。
“对不起。”卢雁逸向她走近了两步,重重地吐出三个字来。
虽然只有这最常见的一句话,但清绾知道,对于一向唯我独尊的卢雁逸来说,这样的道歉,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事情过去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会面,你也不必再负疚了。”清绾冷冷地说。
卢雁逸没有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会遇到这样的回答,他说起了别的话:“焕霞从小在五姨娘身边长大,不知天高地厚,我知道你不会为她这种人生气的。至于鹏翱,他虽然不是五姨娘亲生,可这些年来,一直靠向得宠当家的五姨娘那里,两人之间互有利益往来,他定是得到了五姨娘的叮嘱,才赶来为焕霞出头。”
“这都是你家的家务事,你用不着跟我说。”
“我知道你不想听,可我还是要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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