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看去毫不稀奇,任何人都会以为是一处普通民家,周围也是花香鸟语,但清绾却感到,附近暗伏的人,绝不在少数。
她下意识地将卢雁逸的手攥紧了些。
似乎感觉到她的紧张,卢雁逸低声说:“不要担心,这里都是太子的心腹,万无一失。跟着我就好。”
清绾微微点头。小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却没见一个人。
“雁逸!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东边房内,传来了太子的声音。
“回殿下,宫中将要发生天变。”卢雁逸进入房中,望着背对着自己的人,只说了这短短的几个字。
太子霍地转过身,俊朗的面容上,也不觉透出了几丝讶异:“这么快?”
“病情难测,谁都说不准,”卢雁逸沉声道:“皇后娘娘也请殿下赶紧回去!”
“京城和宫中的事,都准备好了么?”太子问。
“不需殿下操心,朱大人和小将军都已经安排妥当。现在只等太子回去主持大事。”
太子点点头,刚想再问什么,忽见天边飞来一只小鸽子,落在了卢雁逸的手上。
“殿下且慢!”一向沉稳的卢雁逸,见到这只鸟儿,却是面色一变,匆忙从鸽子身上解下一封信来,打开匆匆看了一遍:“四皇子调兵了!”
“什么?”太子吃了一惊。
“据这密信说,四皇子也知道了宫中的事,现在已经秘密调集南苑的兵马,准备入宫。”
“南苑总兵竟然如此大胆!”太子一拳重重拍在书案上,“平素我竟没有看出!”
“殿下别急,”卢雁逸忙道:“南苑的冯总兵一向忠心正直,怎么会突然变节?这里面定有缘故。现在不及细查,要紧的是如何应对。”
“雁逸,你说说应怎么办好?”太子忙说:“我这里只有几十人,也借不上力”
卢雁逸思索了下:“为今之计,不可动用其余兵马,以免打草惊蛇。我有一法,南苑近处,我尚有一队心腹人,若此时飞鸽传书,不过片时,就可赶到。在南苑就地将事情处理,既不惊师动众,又不耽误时间,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那太好了!”太子激动不已,“既然你有这样的手下,我还有何忧?你快作书,此事不可延误。”
“殿下放心。”卢雁逸取桌上纸笔,迅速写了一张纸条,绑在信鸽上,望空放飞。
“没想到四弟如此大胆,竟然还想谋逆!”太子咬了咬牙:“枉我自从苏贵妃死后对他那么好,以为他真心悔改了。怪我瞎了眼,没看出来!”
“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大事定了,再慢慢盘查不迟,请太子速速上马。”卢雁逸道。
“有你们在我身边,我这心里就安定多了。快走吧。”
“殿下恕罪,我们两人,不能侍奉同行了。”卢雁逸没有动身。
太子回过头,似乎不敢相信听到的是真的,过了片刻才说:“雁逸!你说什么?你和清姑娘不陪我一起回京?”
“殿下,此事本毋庸置疑,我自当效命殿下左右,无奈,”卢雁逸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无比心疼地看向身边的女子:“内人近日身子有恙,是血亏津虚,若不及时救治,恐怕有虞,只有灵娟草才能治疗,所以,恕我只能去陪内人寻找草药。”
清绾心头一跳,感觉到搂着自己纤腰的卢雁逸,手上力道又加了几分。她尽力镇定住心绪,面色如常。
太子一怔:“清姑娘身体不好?”
“是,”清绾忙道:“原来不过是常常身上无力,也没太当回事,这几日晕倒了两回,雁逸也给我诊脉,的确是如此。我在来的路上跟他说过,不必陪我去找草药,雁逸就是不听我的。还请殿下恕罪。”
太子微有不悦,沉默片刻,也不好说什么。
“纵有千过万错,都是我的不是,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尽快找到灵娟草,将内人的病治好。”卢雁逸斩钉截铁地说。
“我想起来了,那日母后曾经说过,不是赏赐过清姑娘一棵灵娟草么?”太子忽然问道。
卢雁逸早有准备:“正是因为服用了皇后赏赐的药草,病情大好,所以才得尽快再去寻找,去除病根。若是耽误了,出了什么问题,我就算穷尽一生,也难以释然。”
“我也听说过这灵娟草的大名,”太子的语气中有怀疑:“长在千里之外的程州断山上,二来也极为难找,你们这一去”
“就算千山万水,高山深海,我也要陪内人去找。”
“罢了,我是了解你的脾气的,想做什么,谁都拦不住,”太子长叹一声:“只是没有你们陪我回京,这心里总是不安。千军万马,也比不上雁逸你能叫我踏实下来。”
“殿下不用担心,有朱大人和小将军在,定能毫无差错。”
“好吧,天色都大亮了,”太子看向窗外,面上露出毅然决然的表情:“不论结果如何,成败在此一举。雁逸,你和清姑娘只管走吧,我也就动身了。”
卢雁逸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在程州等着新皇登基的消息。”
几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什么,太子先行,卢雁逸两人随后,山庄中其余的黑衣人默无声息的跟在后面。
出了竹林,目送太子一行人快马离去,卢雁逸方才露出一丝笑容。
“亏你脑子转的快,”清绾笑道:“那日我不过对你说过一次,皇后赏了灵娟草,没想到你居然就利用上了。”
“你的夫君,岂是那种愚笨之人?”卢雁逸唇角划出一道邪魅的弧度:“以后你就等着看吧。”
“夸你两句,你就找不到天南地北了!”清绾笑道:“咱们若是回老家,会不会被太子知道?殿下若是发觉受了欺瞒”
“咱们的马车快,先去断山,然后再回老家不迟。”卢雁逸忽然换了一副认真之色:“你很想回老家么?”
“怎么?”
“我更想和你在断山上住几天。”卢雁逸向她靠近:“只有我们两个,安安静静的。”
“我明白。”清绾甜甜一笑:“我又何尝不想?不过我也有些惦记姐姐,惦记家里,只要有一天的时间就好。待朝廷大事有了眉目,临回京之时,再回老家不迟。”
卢雁逸在她额头上深深一吻:“静好山居,这是我所梦寐以求的。”
上马车后,清绾给父母写了一封信,说一切安好。待到了下一处客栈,她就把信交给店主人,托他从驿站发回家里。
程州虽然离京城距离颇远,但一路还算颇顺。不过几日功夫就到了。
可一点都没有听说,关于朝廷的任何消息,加之两个弟弟都在朝堂,含光又身居兵部,一路上,清绾不免忧心忡忡。
到程州后的第一个夜晚,清绾在窗边望着天上月色如洗,还牵挂着京城的事。卢雁逸走到她身后:“这么美的星光,还有什么不快?”
见她没回话,卢雁逸也不再言语。和她并肩而立,过了片刻,将一张纸条放在窗台上:“看看就知道了。”
清绾拿起纸条扫了一眼:“皇上已经驾崩?”
她心头一颤,快速地继续看下去,待到那几行字读完,终于轻轻嘘出一口气。
“如何?这下放心了吧?”
清绾倚靠在他的身上,那炙热的气息,仿佛能给予人无限的力量:“大事已毕。”
“这次含光又立了大功。先皇驾崩的当天夜里,朱炎在内宫弹压,宫门处忽然有内监作乱,幸亏含光发现了,当即将为首的斩杀,没出大事。若是不及时赶到,只怕煽动起宫里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清绾听着,只觉得心有余悸:“竟然有这样的事?这些内监是掀不起这样的风浪的,定是有人想和他们里应外合!”
“你说的不错。”卢雁逸点点头:“后来得了口供,他们就是苏家原来伏在宫里的人,也被四皇子重金收买了,可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还按照原来的约定,想迎接四皇子进宫。”
“说到底,这次的功劳是你的,”清绾柔情似水:“若不是你将四皇子的谋逆扑杀了,就算含光如何英勇,也抵不住里外的夹击。看纸条上写的虽然寥寥几字,不过我也能想见,南苑一斗,该是如何惨烈。”
听见这话,卢雁逸的脸色十分阴郁:“我手下四百多人,只有六个人存下了性命,还都带着中毒残疾之身。四皇子毕竟经营多年,就算苏家倒了,没想到残余之力也还不浅。比如当初清查数次,宫门作乱的这些内监,也没能找出来。一到南苑,四皇子知道事情败露,调集了全部力量,试图拼死一搏,足足斗了一夜,才算将叛贼剿灭。但也两败俱伤,没有几个人逃得出命。”
“四皇子饮药自尽,也算是罪有应得。”清绾为这些武士惋惜:“若非新君之争,又如何会搭上许多人的命?富贵荣华,无不是白骨筑成。”
“这四百余人,是我训练最久的一支队伍,如今已经覆灭,我也得想个脱身之策了。”卢雁逸忽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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