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姐姐,让小骆驼也来入席吧,横竖没有外人,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留在外面?”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岂有不依的道理?”清绾看了她一眼:“那就劳烦你亲自出去叫小骆驼,也让他领领情。”
“我才不!”武苹被这锐利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扭过了头:“那等不识好意的人,我才不去请他!”
“你方才还说不忍心让小骆驼一人留在外面,这会子又怎么了?不好意思了?”清绾笑着将她推出去:“这差事非要你去不可!”
“苹丫头倒是热心。”杜氏夸赞了一句。
“娘,您没看出来么?”含娟也笑道:“这是郎有情妾有意呢!”
“你们说什么?”贺氏略略吃惊:“不会是”
清绾看着门外的两个人:“婶子,你就等着看好了。不过这两人倒是天生地设的一对,脾气秉性都投缘。”
“你们说什么呢?”武苹已经带着小骆驼走了进来,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看着他们笑笑。
“好了,好了,都快入席吧,”杜氏招呼着:“难得大家相聚,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啊!”
这顿午宴直到申初才结束。清绾将带来的礼物交给季李两家人,打发小骆驼去李家道歉,就陪卢雁逸步行去德远堂看看。
虽然卢家经历了一场变故,但店里还是井然有序,丝毫未变。大苏和含蒲正在忙着,见他们来了,都是惊喜万分。
卢雁逸问了店里没什么大事,就又嘱咐了众人几句。看天色已经快黑,小骆驼赶车来了,就说:“现在回乡下还来得及,别再耽搁了。”
清绾点点头:“让小骆驼送我去就行了,你留在这里吧。”又对大苏说:“妍妹妹那里,我实在没时间去看她了,回去替我带好吧。”
说毕,就出门上了马车,往乡下驶去。
见到一众亲友,清绾也觉得十分亲热,几家人都聚在清家的酒馆里,谈话谈到三更天,还都是意犹未尽。
天亮了,清绾略带疲惫地起身:“我得回去了。以后有机会,你们到京城来咱们再叙,我爹娘也总惦记这里,知道大家都好,就放心了。”
众人都落下泪来,将清绾送上马车,还都站在那里不离去。
回到德远堂,卢雁逸就催促她准备动身,季李两家人都来送行,武苹走在最后,不似从前那样有兴致,眼圈泛红。
直到即将上车之时,半日未曾开口的小骆驼,忽然跪了下去:“卢大哥,清姑娘,我有一件事求你们!”
“有什么事慢慢说,”清绾忙把他拉起来,“你不说,我也猜到了几分。”
小骆驼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你想留在这里,是不是?”清绾笑道:“昨日我和你卢大哥都商议过了,觉得这倒也是一件好事,你和苹妹妹似金童玉女,以后就好生过小日子吧!”
“多谢清姑娘!”小骆驼几乎要哭出来,强忍着就又要磕头。
清绾忙拉着他的手:“以后我就把苹妹妹交给你了,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告诉我和你卢大哥,我们一定会尽力帮助的。”
“说到底,都是缘分。”樱花笑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卢大哥,清姑娘,请让我再送你们回京城一次吧,”小骆驼忽然说:“这么远的路,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好。”
卢雁逸犹豫了一下:“也罢,不让你送你也不依,那就说定了,返京后你就回来。”
小骆驼高兴的连声答应,坐上了马车,含娟拉着妹妹的手不肯松开,哭的像个泪人一般。
“大姐,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清绾心里也是难过:“别哭坏了身子,小外甥谁照料啊?”
眼看太阳高悬,卢雁逸催促了几次,含娟方才撒手。随着马车驶远,清绾才觉得心情稍平复了些。看看身旁的卢雁逸,面色有些沉郁。
“发生什么事了?”
“方才得到消息说,那日在南苑幸存下来的六个人,已经死了五个,都是中毒太深,救不过来了。”
“那还剩最后一个人呢?”清绾忙问。
“他还好,算是保住了性命,毒素已经全部清除,只不过两条胳膊都已经失去,眼睛也失了明,”卢雁逸声音越发低了:“我已命人将他送去远处,妥善安置。”
“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和他们一样?”清绾将小手放在他宽大的掌心中:“都是为了江山,为了太子,自身却陷入险境。”
“你不要担忧,”卢雁逸将那双小手攥住:“我已经有了主意,你只要安心地等我的消息就好。”
“有你在,我还有什么可担忧的?”清绾将头靠在他身上,无论如何,只要两人在一起,她就时刻感到安心。
回到京城,卢雁逸先送清绾回家,然后就去了宫中。
清伯丁夫妇喜出望外:“自从接到那封信,就再没了消息,真真叫我们牵肠挂肚。”
“爹,娘,我还给你们带了些好东西呢!”清绾说着,将包裹打开来。
“这是什么?”何氏揉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不是咱们老家的野菜么?”
“是啊,”清绾笑说:“这都是大姐采的,托我捎了来。”
“你这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何氏忙说:“难道你回老家去了?”
清绾找了个借口:“当时有两种药材找不到了,就让我们俩去外省寻找,正好趁这个机会,就回了一趟老家,看看大姐。只是没办法告诉您和爹。”
“你大姐可还好?孩子也都健壮吧?”
“都好,”清绾笑容满面地说:“还有武玟哥一家也看见了,我还抽空回了一趟乡下,三婶他们都问您和爹好呢。”
清伯丁夫妇絮絮地问着故乡的一切事情,总也说不完,清绾口中虽然答着,心思却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宫里。
日落黄昏,仍然没见卢雁逸过来。清绾待父母都睡下了,随便拿了本书,坐在厅上翻着,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月挂中天,女仆正准备去关院门,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前院传来。
清绾蓦地一惊,将书抛下,就急急地走下台阶,眼中已经泛出泪花:“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可知道我有多着急?”
“都怪我,”卢雁逸按住她的肩头,眼中满是歉意:“出来见到了朱炎,问起秀芳的情况,就忘了先让人给你送个信了。”
“快,跟我说说今日的情况。”清绾拉着他回到屋里,亲自倒了一碗茶:“早就给你泡好了,左等右等也不回来!”
卢雁逸端起茶碗喝了两口,放下,语声中,仿佛也带上了茶的苦涩:“新皇登基,百事待兴,我在殿外等了半个时辰,才让我进去。”
“这么快就过河拆桥了?”清绾冷笑一声:“人心凉薄,可见一斑。”
“这点小事倒也不用计较,”卢雁逸道:“进去之后,见了皇上,自然先说起南苑之事,随后又说想给我三公之位,我自是力辞,皇上也没坚持。我就趁机回禀,无意官爵富贵,只想以采药行医,普济病人为业。谦州物产丰富,药物繁多,是天生的医者宝地,我愿辞去一切官职,只带家眷去谦州行医。”
“皇上怎么说?”清绾的心怦怦乱跳。
“不出我所料,皇上半日也没回答,”卢雁逸面色阴沉:“许久才说,谦州太过遥远,不能常常相见,别处都任我挑选。”
“你为何只要去谦州?”清绾不得其解:“那里不是苏家作乱之处么?”
“原因就在于此,”卢雁逸道:“你有所不知,谦州地处边境,历来是要塞之处,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苏家当初选择那里起兵,也是出于此种考量。多年以前,我来往南北经商时,曾在谦州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对于那里的突厥人也都熟悉,这些事情,当今皇帝曾有所耳闻,不过不得实情。如今听我这么一说,自然心有警惕。”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卢雁逸一笑:“你是最了解我的人。虽说突厥叛乱已经平定,可其余部族以及胡人,都还不可逆料。谦州是进入内地的必经之地,那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可就影响整个局势。我在那里,若是联络胡人羌人,朝廷就危机四伏,若是忠心镇守,朝廷自然稳如泰山。皇上又不傻,如何不懂我的意思?说到底,这也是我无奈之下,想出的自保之策,不然,我也不愿意以此作为要挟。毕竟皇上这些年于我,也还是曾有些情意在的。”
“那皇上到底同意了么?”清绾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我坚持要去,皇上想了半日,总算是答应了。”
“真的?”清绾喜出望外:“这不就是说我们平安了?”
卢雁逸微微冷笑:“他倒是不愿答应,甚至说要留我在京城先住几年,舍不得好弟兄分开。我岂是那会被他扣留之人?就回禀说谦州还有几个好友,都在等着我过去。这么一来,皇上就明白,我在边境还伏有力量,没敢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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