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王面带愤怒,听见了也冷冷地没回话,帐中已经聚集了匆匆赶来的文武官员,个个都面带惧色。
两人行了个礼,半晌,突厥王方才缓缓开口道:“卫特使不见了,你们可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绾早已按捺不住,闻言上前一步:“我还没有问王上,怎么倒追究起我们来了?卫特使是代表中原而来,是你们的贵客,休说被软禁在此,已是极为失礼,如今又莫名不见,该是向王上要人才对,难道还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突厥王冷冷一笑:“卢尚书是卫特使的亲戚,身手本王也是知道的,莫不成是你们偷着放走了人?”
“王上这话,着实可笑,”卢雁逸唇角划出一道嘲讽的弧度:“我若是要偷着放人,早就动手做了,不瞒王上,你突厥虽然武士成千上百,在我眼中,也都不值一提。正因为我们尊敬王上,以两处利益关系为重,所以才等候王上的秉公处理,什么都没敢做。如今反而被诬陷,也算是天大的冤屈。王上一向以公正睿智著称,也会做糊涂事?”
闻言,突厥王倒没有生气,脸色反而缓和了些:“卢尚书说的有理,本王也知道,两位贵客不是这样的人。但这深更半夜,卫特使忽然失踪,岂能不叫本王着急?”
“既然王上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就该多加派人手,四处去找,”清绾焦心如焚:“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只怕你们担不起这干系!”
“卢夫人担心,本王可以理解,”突厥王也加重了语气:“可方才一得到消息,就已经派了大半士兵出去寻找,草原四处茫茫,比不得你们中原,都是房舍宅院,这里片刻功夫,跑马就不见了踪影。岂是卢夫人想像的那么容易?”
“不管如何,人是在突厥出的事,若是没有消息,中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清绾什么都顾不得了,声色俱厉。
“回王上,东边一带已经都找遍了,可是一点踪迹都没有。”几个满头大汗的兵士进来回禀。
“回王上,南边连马蹄都没见到,已经又加派人手,往远处去搜寻了。”
接二连三,派出去找人的兵士陆续回来禀告,却仍然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发现。
突厥王也越来越不安,重重地一拍桌子:“找!给本王就算挖地三尺,也无论如何要找到卫特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本王就不信了,在突厥的地面上,还会有人这么大胆子,敢和本王作对不成!”
清绾打了个寒颤,面色变得煞白,紧紧拉住卢雁逸的手,觉得马上就要晕倒似的。
“父王!”
一声清脆的呼唤,帐中的人都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青鹭一身戎装,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突厥王面色更加难看,没等女儿开口,就斥责起下人:“不是叫你们好生看着公主么?没有本王的命令,怎么私自就敢放出来?回头定要重重地惩治!”
“父王,这和下人们没关系,”青鹭说:“是女儿自己跑出来的,将卫特使放走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突厥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神色大变:“是你将人”
“正是,”青鹭毫无惧色,昂起头来,直视着父王的眼睛:“这会儿,卫特使大概已经快出了突厥地面了,您想追,也来不及了。”
“好啊,”突厥王气的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着女儿,半晌才吐出几个字:“生出这样的不孝女儿,是本王的罪过!来人,将”
话犹未完,两旁的文武官员,已经齐刷刷跪了下去,异口同声:“公主是我突厥的凤凰,请王上饶了公主这一次,不要失了百姓之望,还请王上三思!”
“住口!”突厥王显然气到了极点:“这是本王的家务事,轮不到你们来插口!平素都是对她太宽了,今日本王非要正正家去,好好处置她不可!”
“王上!若是公主有个什么闪失,只怕百姓心会不安,还请王上千万要慎重啊!”
“人是我放走的,父王要怎么处置,就只管发落好了,”青鹭早有准备:“女儿并没有做错什么。卫特使是受了冤枉的,就应该还他一个清白。”
“好啊,直到现在,你还口口声声为他说话!好吧,就当本王没生过你这个女儿!”突厥王气的双手都哆嗦起来:“卫含冠仗着自己是中原特使,就诬陷我们突厥人野蛮不讲道理,我突厥人以忠义为重,岂是那等小人!”
“父王!女儿已经承认过错误,在谦州的时候,是女儿没搞清楚青红皂白,失之急躁,怪不得卫特使,事情到底如何,还得让女儿亲自去一趟谦州,问清当时的情况,才能水落石出!”
“你们两个倒是同一口气!”突厥王冷笑:“昨日问卫含冠,他也是如此说,真真是心有灵犀!”
“父王一向英明,是女儿不想看着您做下错事,现在及时补救,还来得及啊!”
“你分明就是要袒护卫含冠!这颗心都偏向到中原人那里去了!”
“王上!”卢雁逸朗声道:“我有一句话,还请王上能听听。”
“卢尚书想说什么?”突厥王神色极为不耐,却不好发火拒绝。
“此事的重点,无非是因为在谦州时,突厥武士和中原人发生的争执,现在无去论断,是卫特使冤枉了突厥武士,还是中原人的确有错。只要搞清楚这情况,事情自然就好办了。”卢雁逸说:“若王上能给我一点时间,定可水落石出。”
“卢尚书有什么主意?”突厥王并不相信,冷笑着说。
卢雁逸不慌不忙:“我已经说过,请王上给我几个时辰,若是到时候发现我说的是假话,王上再处置我也不迟。”
“请王上准许卢尚书所奏,”众官员恳求道:“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草率行事啊!”
突厥王也不糊涂,想了想,对于卢雁逸的话,不好驳回,只得点了点头:“那本王就看在卢尚书对突厥有恩的份儿上,允了这一次。不过,你得给本王一个具体时间,总不能无限期地拖下去!”
“王上放心,”卢雁逸笑了一笑:“午时之前,定会有一个交代!”
清绾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却正迎上一个信心满满的目光,心里蓦地踏实了几分。
曙光已露,明亮的光线射入了大帐,突厥王疲倦地微闭双眼,脸色却变得越来越白。
“父王,您怎么了?”青鹭先发现了不对,急忙上前想扶住,却被突厥王用力甩开。
“王上,”众官员也看了出来,七嘴八舌地惊叫:“快传医生!”
突厥王身上一颤,晕了过去!顿时,大帐中,乱作了一团!
突厥的几位名医,一窝蜂地涌了进来,施针的施针,灌药的灌药,忙了个人仰马翻。
还好,突厥王的体质强健,不过是急火攻心,片刻之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青鹭泪流满面:“父王!都是女儿不好,您”
“都不用说什么了。”突厥王无力地摆摆手:“巴伦,扶本王进去歇歇。”
见此,谁也不敢开口,只有巴伦小心翼翼地扶着突厥王,慢慢地走入了后帐。
外面鸦雀无声,众人都是忧心忡忡。
过了许久,才看见巴伦出来,青鹭一见了就上前拉住他:“父王怎么样了?我要进去看看!”
“公主且慢!”巴伦面无表情,伸手拦住:“王上有旨,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只想静养。没有命令,谁都不准进来打扰。各位大人都先请回吧,公事不能耽误。”
“我也不能进去么?”青鹭急不可待地问。
巴伦十分为难:“公主,王上也特意说了,不准您进去,您就不要为难奴才了吧?”
“真的么?”青鹭不敢相信,紧紧抓住巴伦的袖子问。
“是,”巴伦点点头,充满同情地安慰说:“您别急,王上现在身体不适,过一会儿就会消气的,只要王上有话,奴才就马上来请您。”
青鹭神色黯然,默默地走到了一边。
官员们已经陆续退了出去。帐中只剩下了青鹭三人。
“公主,方才巴伦卫士说的对,”清绾心里也不大好过,柔声安慰说:“父女天性,是无论如何都磨灭不了的,王上只是在气头上,况且现在病体也需要安静。你稍安勿躁,等着听消息就好。”
“我知道,”青鹭半晌才说:“父王自幼最疼我,这次的事,恐怕是太让父王伤心了,可是我也没有别的办去,看着含冠受冤枉,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公主的为难,我们心里都了解,”清绾道:“其实我和我父亲,也时常拌嘴,但事情过了就算了,哪有记仇的?何况你还是王上最心疼的女儿?”
青鹭点点头,又道:“卢尚书,卢夫人,你们不要焦心,我已经派心腹人护送含冠离开,定是不会出差错。
(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