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楚韵,老夫人一点儿好脸色都没了,并显出了几分不耐。
“楚韵都已经不是我们楚家的人了,宋家如果喜欢那丫头,来我们家做什么?诚心要给我添堵吗?”要不是镇北侯府这招牌面子够大,楚老夫人现在有心将外头的人赶走。
她家六姑娘这么好的女孩,便宜给了他家居然还敢退亲,不知好歹!如今再上门,楚老夫人就算拿出十分知书达礼来,也忍不住要跟他们怄气。
看不上楚嘉音,却要楚韵那个不成器的,这听起来更让人心里不舒坦。
“祖母别生气,也许是有其他事情也说不定。”楚嘉音说道。
来报消息的小厮却说:“宋家的确是要来谈亲事的。”
楚老夫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忽然想到一件事,轻声冷笑了一下。
“我倒是忘记了,宋家当初来说我们家音音坏话,诚心羞辱看低音音的时候,貌似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后来音音忙着去赏花宴,宋家正巧又有事要忙,这亲事还没正式退了呢。他们现在过来也好。”楚老夫人脸上再无多余的表情,嘴里哼哼的话却带着无法忽视的戏讽。
楚嘉音也才想起来,当初宋家是来说过退亲了,也说她只配做一个侧室。可到底最后走完了礼数的,只有来提亲的齐家,宋家则因为种种缘故将此事耽搁了,现如今宋书明和楚嘉音的婚事,其实还是有效的。
“祖母,是他们无理在先,要退亲也得咱们主动啊。之前无故辱了我的名声,如今再让他们主动退亲,岂非好事都叫他们占尽了?”楚嘉音说道,暗中愤恨。
自古被退亲的女子,名声大多都会惹来是是非非,影响日后择婿选夫。如今当家做主的是男人,定各种各样臭规矩的也是男人,女人在这世上是处于劣势的。
稍一不慎,恐怕就要百年遗臭了。
这宋书明果然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她一辈子都难以抹掉的污点。有些狗屎非要躺在地上让人踩,躲也躲不掉,楚嘉音只能期盼将这狗屎踩在脚下后,能换来几分好运气!
楚老夫人十分赞同楚嘉音的说法:“音音说得对,要退亲也该是我们主动来提。他们宋家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镇北侯府罢了,如今在朝堂上已无多少地位,也敢欺负我们楚家的掌上明珠吗?”
前厅里,穿着一身分外惹人注目的衣袍的宋夫人,端着下人送过来的茶慢悠悠细品,姿态高傲,完全不将这里当别人家。
宋书明也跟着来了,坐在母亲身边,有点儿坐立难安的不自在。等楚老夫人出来的过程中,不知有多少次嫌烦,想就这么挥袖离去,留母亲一人解决此事。
“怎么还不来?我看她家的人就是想故意晾着我们!”宋书明怒道。
宋夫人别了他一眼,说:“这是别人家,你给我注意些言辞。”
“照我说,你们以前就不该定下这门亲事。那楚嘉音不知比我小多少岁,她跟在我身边,就跟我带着一个女儿似的!”宋书明抱着胳膊,气急败坏的说着,恨不得将当初提出这门婚事的人揪出来好生教训一顿。
“你有本事亲自去问问你爹!在我面前发什么脾气?”宋夫人尖酸刻薄的嘴脸,连对着亲生儿子都没收敛。
前世楚嘉音嫁进了宋家之后,不知平白无故受了这个婆婆多少白眼和数落呢。她也没想到这种人居然还真有会喜欢人的那一天,大概是和楚韵臭味相投,惺惺相惜了吧?毕竟这世上如她和楚韵这般心眼小心机如此深的女人,还真不多了。
楚嘉音扒在帘子那儿看外头,见那母子俩一个比一个焦躁,她就格外高兴。不过这会儿可不是要留下来看好戏的时候,她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办呢。
楚老夫人在屋内磨蹭了许久才出门,宋夫人见着人出来了,眼里仿佛下了钉子似的,老在那儿挤弄。
也许她真觉得,镇北侯夫人当真很有面子吧?足以让她在任何场合都趾高气扬,所有人都得对她低声下气,顶礼膜拜,恨不得比当朝母仪天下的皇后还要有排场!
上辈子宋夫人喜欢楚韵的原因之中,也许还有一个,可能是楚韵比起楚嘉音,更懂得吹捧她。将她高高挂着,让她觉得自己倍儿有面子。
楚嘉音从小就是楚家的掌上明珠怀中宝,受到的都是别人的追捧和宠爱,自然不懂得怎样是捧别人。
楚嘉音回到里屋,叫人拿来了笔墨,铺案上写和离书:
-楚氏楚嘉音,京都人士,年近单十。有未婚夫宋书明,镇北侯府嫡子,同京都人士。因双方各自相看两厌、长辈不喜,恐婚后难有安生之日。楚氏六女楚嘉音自知品性顽劣难改,不愿惹夫家夫郎、夫家婆婆心烦,故立此和离书,断绝日后烦忧,并将当年婚约所得聘礼尽数返还。
从此山高水长,楚嘉音与宋书明再无瓜葛,一别两宽,各自欢喜。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
-南越初卯三十七年四月十七日,立约人楚嘉音。
将婚书写罢,楚嘉音喊了一声外头的人:“你叫人去我原来在福安堂住的屋子里,将宋家的聘礼都搬出来,一会儿全部送还给他们。”
“是,六小姐。”
痛快啊,如果上辈子早些发现宋家府院如此不堪,她往后的日子应该好过一些吧?想她刚过了及笄的年纪,就眼巴巴乐滋滋的将自己嫁了出去,在那夫家越待越不像样儿,最后还被自己一直信任的楚韵害得凄惨而死,当真可笑!
这辈子,她心不在嫁人之上,也不在相夫教子。她想靠自己闯出一番天地,哪怕是跟风尘月练好武功以后做一个女土匪头子,也好过困在宅院里,跟一群心眼比针尖小、眼界比井中之蛙窄的妇人明里暗里的斗法强。
依靠丈夫的女人最可悲了,丈夫疼爱还好,若失了丈夫的疼爱,将死无葬身之地,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前厅里。
楚老夫人和宋夫人对着彼此,说话时虽还算客气,但暗地里却有种勾心斗角的激烈感。四目不经意触碰,里头的火光也滋滋的响。
“寒暄客套的话宋夫人不必再说了,关于音音和令郎的婚事,老身的意愿是早些离了好,对两个孩子都有好处。”
楚老夫人开门见山,见不得自己的宝贝孙女受半点儿委屈的她,绝对不会容忍这不分青红皂白,随意错信流言蜚语就过来污蔑楚嘉音的家伙,凭着花言巧语将这事儿盖过去!婚约一定要毁,宋家的道歉,她也要讨!
宋夫人露出了假笑,虚伪的道:“老夫人不必将话说得那么绝嘛。咱两家以前也是有交情的,何必因为儿女之间的事儿,就将关系闹僵了呢。”
宋夫人肯过来低头卖笑,完全是因为镇北侯将得罪楚家的后果与她好生讲了一通。再者,这楚家可是皇商里最有钱的,外头的人都说他家没有官职不足为惧,可在这世上,干什么大事不需要真金白银?
一个很有钱的楚家,当真是好欺负的吗?
退亲和羞辱楚嘉音一事儿,完全是宋夫人一手操办,现在造成的后果只能由她来担。
“是我们想闹僵的吗?这事儿不是宋夫人你先挑起的?”楚老夫人虽然一把年纪了,可耳聪目明,脑子清醒,应对起事情还算硬气,觉不会输气场。
这不,那边的宋夫人被她的话噎了一下,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宋书明在一边看着着急,盯着母亲看,眼神里满是催促。
“哈哈哈……之前那都是我们没搞清楚。其实音音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哪都好,先前是我失言了。我在这儿,给楚家赔不是了。”宋夫人笑得很僵硬,也不知道是装得不自然,还是尴尬使然。
“不必了,镇北侯府夫人的道歉,我们家音音受不起。”楚老夫人话是这么说,其实连眼皮子都懒得抬起来看她一眼。
宋夫人尴尬到了极点,却因为肩负重任,不得不再次放低姿态:“老夫人这说的什么话,楚家的地位我们都是知道的,音音又是楚家的嫡六小姐,怎么会受不起我一个道歉呢?”
“看你们的意思,这次过来,没想要退婚了?”楚老夫人算是看明白了,如果铁了心要退婚,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姿态。
话题可算到了正题上,宋夫人见缝插针,笑呵呵的说:“音音那么好的儿媳妇,我们宋家怎么可能放过呢。不会退的,不会退的。”
宋夫人连连摆手。
楚老夫人虽然十分看不惯对面的做派,不过她倒是想听听,宋家想怎样善了了这件事。当时提起退亲时,宋家的姿态可是高的很呐,楚老夫人现在想起,都恨得牙痒痒。
“可宋家说过,我家音音胸无点墨、顽劣不堪、品行不端……还有什么来着,哦,嚣张跋扈腹内只有草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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