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还需等上一月半月,楚景琰不急着走,楚嘉音便留下来陪他。至于楚家另外两位公子,因为连考试都考完的缘故,自知上不了榜,提前告别离去了。
“音音,你在皇城内可得小心些,这里可是天子脚下,你要是闯了祸,祖母也救不了你。”楚景明临走前,不忘像个老婆婆一样唠叨起来。
若不是六妹妹实在倔强非要留下来,自己又不好强迫她跟自己走,楚景明是万万不想让楚嘉音留在皇城内的。毕竟这是天子脚下,皇帝偶尔便装出宫寻访也说不准,这万一让楚嘉音冒冒失失的冲撞了,那可真是小命难保!
楚嘉音不耐烦得很,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好歹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虽然因为前世无所作为也无所学,导致现在脑子不怎么灵光,但好歹是栽倒过的人,有些记性了。
“那我们可走了,二哥,你也得看好她啊。”楚景明劝说楚嘉音无果,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楚景琰身上。
楚景琰应了话:“我会记得照顾好她的,你们放心吧。”
“对啊,有二哥哥和师父在呢,两位2哥哥你们就放心吧。再说了,我现在又不是什么轻重都分不清。”楚嘉音实在烦得很,跟他们又啰嗦了好些话,才终于将人送走了。
回客栈的时候,路上和方旻、楚良善碰上了。换客栈的时候,还是楚嘉音跟着方旻来的,所以就撞一起了。
楚嘉音也想找个远离他们的客栈,可惜找来找去,要么就是没空房了,要么就是环境不好。思来想去,只能跟方旻凑合在一块了。
京城里现在好些才子都没回去,那些个因为身体状况没考完的,大多凑够热闹走了。现在那些考完九天出来的,多多少少要比走的才华学识更高一些。
茶楼说书人讲的故事,依旧是这些学子现写的。据说,写故事还能得到报酬,有些没有盘缠回家的学子就是靠此赚钱攒钱回家。
听书的人当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听的,进了茶楼,需要缴纳听书费,再加上嘴上闲不住,大多会点些吃食和茶水,这对茶楼来说,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至于入住于此的,就可以免费在二楼三楼客房内,或者客房外的走廊上听。
“写这些也能赚钱啊?”楚嘉音有些好奇,她现在读书没用,总得挖掘一点读书有用的东西来吧。
现在一听写故事也可以挣钱,突然对此生了一点点兴致。女子不能参加科考,读书就是拿来背地里姐妹们显摆着玩,或者将来相夫教子,怎么想都不值当!
楚景琰常居庭院内,只能从书中得知人情世故,对这些宅院之外的人,凡是书中未曾记载的,一概不知。大有一种井底之蛙的模样。
随着年纪的增长,和从书中汲取知识的饱和,楚景琰越来越觉得了,自己该脱离宅院束缚了。从跟楚嘉音第一次单独出门,到了外面游荡了一日后开始,他这番心思就蠢蠢欲动。
读死书是没用的,再好的策论兵法,也得实践才能见真章。否则,就是纸上谈兵,笑话一场。
不远处的楚良善好心解答:“听书费一般是三文一卷,说书先生一文,写书者一文,茶楼一文。一书连讲三日三回,书被说书者讲完,三回讲完后第二日会售卖,一般一卷六文,分红规则同上。茶楼自卖的茶水小吃不分红,可说书者、写书者给茶楼引入了人流,算来算去是茶楼赚得多、得利也多。要想靠这儿赚钱,不如开个茶楼当老板,坐收渔翁之利。”
楚嘉音点头,开个茶楼需要的钱也不算多,她这些年攒来的钱……不对,她攒来的值钱的东西,都送到楚良善兜里了。
楚嘉音在那儿掰手指数钱,数到半路忽然想到自己的窘境停了,惹得那边的楚良善哈哈大笑。他知道楚嘉音在想些什么,无非是真想开茶楼,但没钱了。
“你笑什么?”
楚嘉音想一板凳丢过去砸死他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但一看方旻像镇宅神兽一般立在他身边,跟护着什么珍宝似的,她还是放弃了。
真是搞不懂了,方旻跟楚良善又不是主仆,且没什么除了朋友兄弟之外更亲密的关系,怎么会护得那么紧?要楚嘉音说啊,花一千两银子也找不着他这样护主的侍卫,也许并非护主。
方旻的功夫她没见识过,但绝对算是能在武学界有一定地位的,不然也不会那么狂!也不知道他跟风尘月比起来,哪个会更厉害一点?
风尘月年纪大,也许他厉害一点?
楚良善轻轻哼唧了一声,伸了伸懒腰,道:“你不是不让我说那事儿吗?现在主动要我说出来,那我说了……”
“闭嘴!”楚嘉音真是很想打他,但一想到自己拳头不够硬,放弃了。
楚良善又在那边笑。
底下讲的故事,一个个的依旧是千篇一律,连文笔都相似,楚嘉音听得打哈欠,想回去睡觉了。刚一转身,她就听到了一个奇特了一些的开头,几乎是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停住脚步,缓缓转过头,才听了一个开头,眉头就皱了起来。底下专门过来听书的人也一样,一个个脸上都是异样的表情。
此刻,大家的内心想法,大概都是:有这样写说书文的吗?
大家总对千篇一律的文章表示鄙夷和不屑,同时又因为能娱乐的乐子实在少,一次又一次被这些老掉牙的内容吸引过来。乍一下听到风格迥异,简直脱离认知范围的说书文,又不禁感到奇怪和不解。
说书人:“此篇讲的是一个憎恶念书,却被迫断齑画粥……”
楚嘉音屏息去听,所有的话本说书文,大多都是让人憧憬向往的美好描述,从未有过这样的……
全书下来,都在向观看者透露一个词,憎恶。
书中的主角,是一个自懂事起便憎恶自己来到这世上的男性角色。他是一个大家族的外室所生,憎恶的开端,由憎恶他母亲而起。书中描写他的母亲时,用尽世上男子花言巧语哄骗一个女子,她如何如何美好的而该用的词汇。
听得观众渐入佳境,都以为这是一个男子梦中情人该有的样子,以为这是一个仙子一般的女人。
可惜话锋一转,便引得在座各位,不禁要斥骂这女子不要脸。因为故事主角是这位女子的儿子,所以她成了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一个合该被婆家扫地出门的媳妇。
楚嘉音听得咬牙,若书中女子为真,那自当该死该骂该罚,但若是这写书者胡编乱造,未免太过侮辱女子二字了吧?
书中的主角一生不受自己所控,并因为父母的影响,成了一个罪大恶极的人。旁人口中罪大恶极的人,他想辩解,却无人会相信,因为他的身份,因为一句话——有其母必有其子!
不会相信,没人会相信……
听到这儿,楚嘉音猛然想去看楚良善一眼,突然惊得眼皮一跳!楚良善该不会也是重生的吧?
书中所写的人,有很多都符合楚良善这个人,特别是后期什么仗势欺辱丫鬟,因为毁掉某个女儿家名节而身败名裂,自此无颜面世,颓靡而终。
说不喜欢读书吧,一看楚良善的模样,确实像不喜欢读书的样儿。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楚嘉音就知道,家里最机灵聪明的哥哥,恐怕还得是这个家里最看不上的哥哥。
是,楚良善的表现确实比楚景明兄弟二人聪明机灵多了。只因为他是外室之子,只因为阮香玲和楚韵是实打实的见不得人,楚良善这个人便成了众人眼中劣迹斑斑的人。
可谁又真的接触过他呢,谁又真正了解过他呢?真正了解过他的人,恐怕只有方旻吧,可看方旻的样子,貌似已经将楚良善当作神来捧着了,不太适合拿来做例子,毕竟再好的人,也很难让两一个人做到如此。
也许只是楚良善和方旻之间有什么特殊感情。
“六妹妹,你看我做什么?”楚良善注意到这边的眼神,转过脸,笑吟吟的望着楚嘉音。
天塌了也不会消失的笑脸,将轻佻、轻浮、轻薄写尽,要不是楚嘉音是他有血缘的妹妹,真想喊一句非礼了。但仔细一想,楚良善长着这么好看一张脸,要真心去评价他此时的样子,只能说风流俊俏、无一丝油腻惹人厌的感觉。
楚嘉音说:“看你气色啊,奇了怪啊,考了九天的科考,你倒是神清气爽、神采奕奕啊。你瞧瞧底下那些人,还有刚刚进屋睡觉的人,哪有你这样精神的?”
比照着楚景琰,楚良善的气色还好上许多。这家伙身上,真是太多让楚嘉音疑惑的东西了。
“那还不简单,我进考场就睡觉、玩,一点儿也不操心考得好不好。自然不累不困也不会精神不好,最多就是待在那儿九天了,有些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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