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韵敢怒不敢言,只能老老实实领着楚嘉音去见桃花和茹云。
珠钗一直悬在脖颈那儿,稍有不慎,估计就会如楚嘉音所说,插进她的脖子。她那脖颈倒是生得挺美,修长白皙,珠钗插上去,或许真的挺好看的。
只是那会儿她为此付出的,是自己的性命。
美丽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
一如花太美了,就会被折断,菜长得好看,也会被拔出来。
珠钗的冰冷一不小心碰到了那细嫩的脖颈,楚韵就会传来一声:“你小心些啊!”
她那副贪生怕死的样子,看得楚嘉音有些爽快。只可惜这种人不长记性,今日她欺负过了,来日只会记恨,然后闹得更凶!若非同父异母,楚嘉音当真想就地了结了这个人!
楚韵领着楚嘉音来到了一个破屋外头,这破屋是之前用来放柴火的,因为年久失修,雨水漏,所以便将柴火转到新柴房去了。这屋子没来得及拆,一直搁置在这儿。
楚韵倒是会利用,居然拿来关人?
楚嘉音将楚韵丢了出去,踹门那摇摇欲坠的门,里面待着的,正是茹云和桃花。她二人都被铁链拴着腿脚,动弹不得,这破屋破门困不住人,铁链倒是结实得很。
“姑娘!你回来了?”桃花一看到楚嘉音欣喜若狂,这段时间以来积攒的怨恨和不满,都再顷刻间烟消云散。
茹云抬起眸子望了楚嘉音一眼,不说话。她脸色苍白,衣服未遮住的地方还露着一些伤痕,显然是被欺负狠了。桃花的性子虽然比茹云刁蛮,但到底是个娇弱的女孩子,懂得服输服软。
但茹云就不一样了,这妮子倔得很,身上还有武功,怕是很难向人低头。
“你俩都没事儿吧?”楚嘉音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该先将谁放了,扯了扯铁链,是她所不能扯动的。
回头问楚韵要钥匙:“钥匙呢,给我!”
楚韵刚想逃,回头就被楚景琰墙壁似的堵住了。相较于楚嘉音,楚景琰无疑更加可怕。
“钥匙。”楚景琰冷冷的说。
“我……我给你们。”楚韵颤颤巍巍的在袖袋里掏了掏,终于拿出了钥匙,递给了楚景琰。
楚景琰丢给了楚嘉音。
楚嘉音接住,忙过来给桃花和茹云解开铁链。
桃花刚被放开就扑向了楚嘉音,紧紧的抱着她说:“姑娘,你这两年多都去哪里了?我好想你啊,你肯定都不想我们,不然也不会一走那么久也不回来看看我们。”
“哪有啊,我这不是回来了。这两年忙着跟师父练功夫呢,三心二意,整日想着回家,哪里会练得好?”楚嘉音也很想她们啊,这些年没有她二人照顾,楚嘉音也不知道自己过的什么日子。
衣服得自己洗,吃的还好,有师父管饱。其余那些琐事,还得她自己搭理,比如梳头啊。她现在这个简单得像村姑一样的发髻,就是目前她梳的最好的了。
“都出来吧,在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好聊的,要聊天回去聊。”楚嘉音一手抓着一个,带着她们出了这个破屋子。
楚韵还被楚景琰堵在外头,想走开都不能。
“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我可都带你见过她们了。”楚韵虽然处在弱势,但显然死性不改,“我可告诉你们,要是得罪了我被我哥知道了,你们可就完了!”
面前的人虽然厉害,但比起楚良善来,还是差了好多的。楚韵不懂官职谁高谁低,但这些年看惯了朝中人的阿谀奉承,以及那些关于楚家两位公子风风雨雨的评论,大概知道楚景琰在楚良善面前,也不过是个喊一声就得跪下的玩意儿。
“那就把所有能将这事儿说出去的人,都送去见阎王不就可以了?”楚嘉音才不怕她!
这些年跟楚良善吵吵闹闹多少次了,她都不怕的,还怕一个楚韵?这兄妹二人的关系,也不见得比她跟楚良善好,到时候楚良善要不要帮楚韵这个同父同母的妹妹说话,还不一定呢。
再说了,这楚良善整日将方旻挂在嘴边说,他心里现在就在乎方旻,可从未提及过发达了要让母亲和妹妹过上好日子的话啊。说不准,楚良善压根儿就没想过妹妹和母亲的处境,也从未替她们着想过呢。
楚韵抖了抖,说:“杀人可是犯法的,你敢动我……”
“不动!怕脏了我的手!”楚嘉音将方才从她那儿拔出来的珠钗拿了出来,靠近了楚韵。
楚韵连连后退,心惊胆战的说:“你想干什么?干什么?”
“别跑啊!”楚嘉音三步作两步,追上了她。
楚韵发出一声惊呼。
珠钗插了回去,随便插到她头上的,稍有不主意儿,楚嘉音估计能插得她头破血流。还好,她今日发髻梳的够高,插进发髻里了。
“走吧!”楚嘉音拍拍手,回头招呼那三人。
两年之久了,玲珑阁内所有人,终于得以团聚了。楚嘉音上前搭上了桃花的肩膀,说:“两年多没吃你俩做的饭菜了,我可想的狠了。一会儿可得下厨啊。”
桃花笑着说:“那是自然。姑娘你回来了,我真是太高兴了。某些人趁你不在的时候,都快分不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呢。”
这话让不远处的楚韵听见了,就要破口大骂,楚嘉音回头瞪了她一眼,她又憋了回去。只能原地愤愤的跺脚发泄,等那四人离开了,还大吼大叫泼妇似的发疯,将附近的花草抓得满地都是。
刚吃过午饭不久的楚嘉音,又等着桃花和茹云给她做饭了。祖母那儿的厨子换了,味道都不如几年前了。桃花和茹云倒是还是那两人,做出来的东西应当和从前一样。
楚嘉音又坐回了秋千上,这回是真的惬意了。
“二哥哥,你还记得当初咱俩在这地方都做过什么吗?”楚嘉音问。
楚景琰走了过来,手搭着秋千的绳,说:“咱们大半时间都耗费在这儿了,你说还能做些什么?太多了,不过最多的还是读书。”
“是啊。后来师父来了,我就开始习武,换你一个人读书了。”楚嘉音踢了踢地,秋千荡了起来,“二哥哥你也上来呗。”
楚嘉音屁股挪了挪,空出了一半让楚景琰上来。秋千不算太大,但两个人坐绰绰有余。
楚景琰没拒绝,上去坐着了。
“现在你要追求名利和地位,我要长大想着各种复杂的事情,还得与宅院里某些女人勾心斗角,渐渐地都没以前孩童时有趣了。好想回到过去啊,那样的话,我就又可以做回只管玩的楚家六小姐了。”楚嘉音说道。
“哪有人一辈子不会长大的?”楚景琰也希望回到过去,最好是楚嘉音刚开始对他好那会儿。
那时候什么都不用想,就想着读书,考科举。就好像念书念得有所成,这一辈子就有指望了一样。可长大后才发现,一切都是年少的自己想得过于简单了。
放眼望去,哪有几个殿试出来的才子混的风生水起,一生无忧的?上一届的状元和榜眼,都被世人遗忘了,仅剩一个吊儿郎当的楚良善在朝廷上作威作福,叫人恨得牙痒痒也不敢不向他低头。
楚良善靠的,可不是他那考探花的文采本事。
读书读得好,如上一届状元,脑子读死了,人也是废人一个。这世上总有人耗费比常人多几倍的努力,也得不到回报,反而是楚良善之列偷奸耍滑擅长玩弄人的家伙,能够有一方立足之地。
人生世事无常,长大了,才知道少年向往,不过笑话一场。
“是啊,哪有人一辈子都不会长大的呢。”楚嘉音垂眸,略有几分伤感,“你说,我要是前些年没退宋家的婚事,明年这个时候是不是已为人妻了?被困在另一座大院中,过得勾心斗角的日子,婆婆不喜,丈夫不爱,还有各方妖魔鬼怪刁难。”
“你怎知嫁过去会是那种场景?”楚景琰也是好奇,随意一问。
楚嘉音轻笑,她当然知道了,这不就是前世亲身经历过的吗?
“高门府邸之下,莫过于此。宋夫人和宋书明我都领教过,大概能猜出来到她们家后会遭遇什么了。宋书明这个人不安分,肯定要找外室的,到时候不就有人跟我斗了。宋夫人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捧在掌心里的,我这种被宠坏的大小姐,与她心境相似,两方相碰,自当要火光四溅的。”
“那还真是谢谢宋家闹了一出退婚了。不然音音就要嫁过去受苦了。”楚景琰抬手轻轻帮楚嘉音挽了一下鬓间被风吹凌乱的发丝。
楚嘉音下意识去看他。
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在二哥哥眼中,看到了一些以往从未见过的东西。是宠溺?
哥哥对妹妹的吗?
与楚嘉音对上视线,楚景琰异常温柔的漾开了笑容。
楚嘉音不由自主地“唰”地就脸红了,别过脸去,有些收不住的东西,正拼命往外蹦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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