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穿着一身华服,头顶上穿戴的珠玉宝饰精巧夺目,在这白天看上去闪闪发光,尊贵无比。
这一身造价不菲的装扮,给了人一种直观的直觉,知晓面前这妇人必定不是什么寻常人物。
楚嘉音猜测,这妇人一定就是二哥哥的母亲,大乾国的皇后吧。
仔细端量,大乾国的皇后娘娘生着一双凌厉的凤眸,眼神不怒自威,微微勾起的唇角,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距离感。
这人不像是好相处的,楚嘉音忽然有些紧张。
这辈子见过了不少厉害的女人,唯独没见过这样。南越先皇的皇后,楚嘉音曾跟着杨齐去看过,长得慈眉善目,衣装也不似面前这女人一般花枝招展。
也许是来之前,宫里在举办什么宴席,不得不这么着装?
文妙言在二人对面坐下了,目光扫向了坐在那畔略有些不安的楚嘉音,唇角略微勾起。她不暖不热的笑了一声,说:“这就是你找你的未来媳妇啊?长得有模有样,像个小狐狸精。这眉眼啊,当真是好看的紧。”
“我带她过来不是让你瞧她好看与不好看的。只不过是你想见她,我就带她过来了。”楚景琰说道。
“嗯,然后呢?”文妙言跟楚景琰之间的关系微妙,半点儿也不像是母子,更像是战场上拼比计谋和用兵之计的将军,也更像是棋盘上对弈的对手。
总之,在这二人身上,看不到半点儿母亲的样子,也绝看不到半点儿儿子对母亲的敬重。
楚嘉音蹙眉,放在膝盖上的手,揪住了一缕衣摆,心跳怦怦。
对面站着的那个气场全开的女人,就算她不顾及那人是二哥哥的母亲,真要正面刚上去,楚嘉音觉得最后输惨了人,肯定也会是她。
一时间苦恼无比。
“你可还满意?我想你早已经见过她了,还知道她长什么模样,性格如何,家世如何等等等。”楚景琰平日里说话,恨不得叫所有人都不敢与他继续说下去,冷得能冻死人。
今日面对文妙言,一开腔就跟吃了火药似的,半点儿不饶人。
“不错,我是都知道了。”文妙言只是想看看,见到自己的楚嘉音,会是个什么反应。
年纪不大的人儿,就眼巴巴坐在对面椅子上瞧着他们母子二人斗嘴。脸上时不时有些惊慌,但一坐久了,她好像就适应了。
自己今日特地多透露出来几分厉害给她看,居然不起任何作用。
楚嘉音一开始只是担心这女人为难二哥哥,或是损招百出之类的事情。现在看二哥哥应付自如,自己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一切只要相信二哥哥就好了。
“楚姑娘,你觉得自己够资格当上大乾国的皇后吗?”文妙言开门见山的问。
楚良善已经完全在南越朝堂上消失了,楚景琰并非楚家的人,等同于楚家就是个做生意的商人,没有任何的地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人之女,怎么配坐在龙椅旁的凤位。
“做不了,那是肯定的。那不如,您将二哥哥还给我吧,我只是想做二哥哥的妻子,并不想当皇后。您如果能成全我们,我自然不会惦记什么皇后之位。”楚嘉音笑道。
伶牙俐齿,早些时候算是我看走了眼,还以为你只会窝囊呢。”文妙言恨不得将楚嘉音贬低得一处不是。
楚嘉音疑惑,问:“您什么时候看到我窝囊了?是,我在南越京都内外城名声儿都不太好,但这不代表我窝囊。只不过是南越那些迂腐的人,连练武的女子都容不下罢了。南越建国百年,没出过任何前朝都能出的巾帼英雄,问题可不就是出在南越国的女子,都被所谓的规矩圈在家里了吗?我只不过是打破了这个破规矩,有何不妥?”
站在旁边旁观的楚景琰当即笑了。
一开始她还担心楚嘉音应付不来,或者是文妙言为难她呢。看来,只要不动手,他家音音啊,根本不会被人欺负。
也是,这么多年来,要不是她倒霉遇上那么多武功高强的人,哪能被谁给欺负上啊?
“呵,还当真是会说。好,你有本事。”文妙言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话再来跟楚嘉音辩论了。
楚嘉音不依不饶,连珠炮似的回:“娘娘想必也是习武之人吧,这样还看不上我,您到底是看不上我呢,还是看不上咱们这样的人呢?”
文妙言被气的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指着楚景琰,咬牙切齿的说:“你!你居然敢拿你跟我相提并论?”
“为何不能。我除了身世背景不如你,到底哪里不如你。呵,要论相貌,你还得差我一筹吧。”楚嘉音现在就仗着二哥哥宠着她,就仗着文妙言对皇位极其看重,一定不敢招惹楚景琰,才敢这么狂妄。
“是,我还差你一筹。”文妙言越看这女人,越觉得不顺眼了。
当初就不该因为一念之差,让楚珏将楚景琰抱到家里去,害得她多了这么一个麻烦。
“请问娘娘,做皇后……哦不,一国之母到底需要什么?需要贤良淑德,相夫教子?我看不见得吧,娘娘便不是这样。当年大乾国敌犯边境,我听说还是娘娘挂帅带兵去讨伐的。如果换做我,我也可以。要说辅佐君王、治国之道,我虽然不是很懂,但也能说出一二来。伴君身侧,又不做谋臣,足以。”
楚嘉音今日可非得将文妙言气出个心服口服来才罢休。
不然的话,这将来二人之间,还得少不了争斗。
文妙言无话可说,只能笑。
“你若说我举止不端,我可以改,装模作样嘛,娘娘会的,我也会。”楚嘉音这话,直接将文妙言点燃了。
但她不能生气,只能强颜欢笑,瞥向楚景琰:“当真是找了一个厉害的啊。”
最开始文妙言看楚嘉音的时候,她不是整日跟着楚景琰喊二哥哥,就是待在各种各样的地方寻乐子,半点儿也看不出气候来。
在她最能被文妙言看上眼的时候,也就是做个生意,打个算盘,开个茶楼,仅此而已。
如此雕虫小技,登不上大雅之堂。
如今她却说,一切都可以装,还暗讽她也在装模作样。
“楚嘉音,你有种。”文妙言分明在咬牙,却还是不得不说出这违心的话语来。
“所以说,娘娘想不让我当上皇后,唯有让二哥哥不当上皇上。另外的选择,那肯定是没有的。因为你如果打算让我跟二哥哥分开,二哥哥也会选了跟你走的话。我哪一天就会忍不住在他睡着的时候,割破他的喉咙,一了百了。您还记得月夕怎么死的吧?最好在床头放一把长剑,等到二哥哥熟睡的时候,就将冰冷的剑抵在他脖子上。”
楚嘉音的声音愈发冰冷无情。
文妙言眼皮一跳,竟然被这丫头给吓住了,微微冒着冷汗。
她还清楚得记得,月夕入土之前的样子,喉咙将近被割断了一半,差点儿就人头与身子断开了。
她还没从冒虚汗中反应过来,就听到楚嘉音接着说:“到时候,只要我一用力往下摁,二哥哥的喉咙就会像月夕一样断开。二哥哥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正好我在上他在下,我用脖子压着剑,就这么一直割断喉咙去死好了!”
“你在他面前说这些话,不怕他日后都惧怕跟你一块儿同床共枕了吗?”文妙言问。
试问这天底下无论男人,谁会安心跟着一个曾经说过要杀自己的伴侣,一会儿睡在同一张榻上。而且这楚嘉音的的确确还杀过人,还是用的她将来想杀掉伴侣的方式。
楚嘉音看向楚景琰,乖巧可爱,双眸亮晶晶,语气带着一丝娇憨吗,撒娇似的询问:“二哥哥,你日后都不愿意跟我一块儿睡了吗?”
“不会。”
楚景琰笃定的回答道。
壮士不怕死,就算床上真挂上了一把长剑,也想睡下去。
“您听到了吗?”楚嘉音得意的笑道。
她觉得自己现在真是坏极了,明明楚景琰是这个女人肚子里怀胎十月生出来的。现在,居然要被她把握在手中,任意捉弄,还不肯向着她了。
“您一开始不就说了吗,我是狐狸精,狐狸精迷惑了的男人,哪还能回头啊?”楚景琰眨了眨眼,又长大了一些,少了几分稚气的她,更显得娇媚可人。
楚嘉音到桌前去倒了一碗茶水,送到文妙言面前,说:“母后,请喝茶。”
“你叫我什么?”文妙言万万没想到,等了二十余年才能见面的亲生儿子没先唤她一声母亲,这还没过门、儿子执意要娶回家的儿媳妇居然先捷足先登了。
“我说过了,二哥哥我肯定是要嫁的。提前叫一声,不为过吧?”楚嘉音表现得有些谄媚。
若是现在面前摆着一张镜子,叫她看见自己如今的模样,她一定会被自己恶心吐了的。
文妙言接过了茶,笑道:“但愿你能笑到最后!”
她算是接纳楚嘉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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