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灵重新活过来后似乎也清醒了许多,性子也不再沉默了,只是有时候会一个人默默的发呆。
乔迁不提颜楼,她便也不提。
似乎这个人就没有存在过,似乎她从来也不是白家大小姐。
似乎海城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甚至开始钻研起来侦探社里的一些案件,开始做一些资料线索推测的事情起来,忙碌成为了她的日常,工作成为了她的乐趣。
乔迁不知道她这种状态是好,还是不好,只觉她这般忙碌,这般看似已经完全好了的模样,都是表象的,都是不实在的。
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乔迁便把那处宅院卖了,他想在奉天大饭店里住几天,就把手头的案子结了,不再接活了,直接去外滩。
可是白清灵不同意,两人就在这侦探社附近租了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独门独户小宅院。
这些日子白清灵连续做了几个案子的线索推测,思路清晰又处处透着专业,不过几天时间轻轻松松的交了差拿了尾款,这让乔迁不单是对她刮目相看起来,也有心让她多接触一些侦探社的活计了。
毕竟去了上海,两人也是要开侦探社的。
这天又是忙碌的一天,两人将照片排开,又分析了一下午,临到晚上六点时终于将事情搞明白了,乔迁想下馆子庆祝一下,被白清灵否决了。
“我也只会做些家常菜,你喜爱的大餐我可做不来,明天咱们就能拿到这个案子的尾款了,就先去一次嘛!”
他看着她收拾着桌面上的照片,一下趴在桌面上,阻止她继续收拾,像抬头王八似的看着她,很有些撒娇的味道了。
“不去。”白清灵手指头顶着他脑门,“起开,不收拾弄乱了明天拿不到钱。”
乔迁怕她手指头戳疼了,就自动顺着她的力气起来了,改为坐在桌角边上,一张一张的拿起照片塞进档案袋里。
心里想着,这几天白清灵可提了不少次钱了。
她何时在意过这个?
恐怕还是要去看病的。
人家都说,从一个极端到了另外一个极端,那可是脑瓜子里生病了的。
不过乔迁看她不是脑瓜子里的病,却很像是心理病了。
“明天案子结了,咱们去外滩吧。”乔迁将资料袋拿起来走到档案柜子边摞起来,状似不经意的说道。
白清灵看着他的背影,拒绝道,“不去。”
“我不是说了吗,咱们现在在租界里还安全着,可外面早就乱了套了,咱们要是不早些走,外面的乱再乱到租界里面来,咱们手里的现有的可就什么都保不住了。”乔迁放完,转过身看她,“我可不希望咱们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钱财就这么被人掠夺走,再说了,”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摇了摇头,“你长成这样,在这里比外滩可危险多了!”
白清灵皱了下眉,“要不,我剪短头发穿男装吧。”
“没用的!”乔迁笑话她,“谁家糙皮汉子细皮嫩肉的,还长这么标致?你扮男装也就骗骗你自己,别说我了,你想想之前你在海城时候碰见的那位霍医生,他不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乔迁说完就后悔了。
他不安的看着白清灵,见她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心里也不知道是该庆幸了还是该担心了。
“我琢磨这案子还得五七八天的才能结呢,就买得十天后的火车票,既然明天就能结咱们就早些走。”他拿起桌子上的黄历翻了翻,“明天收拾东西,后天走。”
白清灵垂下眸子,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去杭苏都好,外滩就别去了吧。”
那哪里行!
乔迁就想着带她去看外滩鼎鼎有名的心理科,去了杭苏,那还怎么去看病了?
“说罢,你又是介意什么想做什么?你总不好什么都不与我说,白清灵,”乔迁少有的一本正经起来,“你是不是在怕什么?”
白清灵紧抿着唇,站在那里。
乔迁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是怕在外滩见到夏欢沁。”
夏至弦与白清灵说的话他一字不差的听到了,要说上次提出去外滩躲奉天这些作乱的大和人白清灵没有反对,是因为她与颜楼还没有到这种地步,还想见见夏欢沁,见见她曾为之拼过命的好姐妹。
可如今她和颜楼都你死我活了,都鬼门关走一趟了,都开始怀疑所有人了,她心里的怕,乔迁是能猜得到的。
颜楼的爱恋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她是在怕,就连当初她以命相抵的姐妹友情,也是假的。
白清灵听到这里,脸色白了几分,她转过身不看他,认真又斩钉截铁道,“我不去外滩。”
“白清灵,你都是死过一遍的人了,还不肯面对吗?不管她对你是真友情还是她也是颜楼的一个棋子,你总要弄清楚弄明白啊!”乔迁走过去,扳过她肩膀,看着她强忍着,就是不落下来的眼泪,皱了下眉,可依旧强硬说道,“就算她骗你又如何,颜楼现在走了,他完全不介入你的生活了,你见夏欢沁,如果她骗你,你就离开她再也不见她,她要是没骗你,她就是你一辈子的朋友,白清灵,你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见她还是那副低头不语的模样,乔迁深吸一口气,又说,“你的底气从来不是你的身份,是你的学识你的眼界,你看看你这两天做的案子,哪一个案子有我参与了?不全是你一个人做出来的?就算你不是白大帅的女儿又怎么样?你还是最傲气最牛气的大小姐!”
“别说了。”白清灵脑子很乱,“你让我想想。”
她推开他,走到桌子后面坐了下来,低着脸,盯着自己的双手,许久点了点头,“订票吧,明天就走。”
抬起脸时,看向乔迁的眼睛坚定而认真,“你说的没有错,就算是假的,我也要搞明白,她到底有没有过真心。”
乔迁松了口气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她的模样,终于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就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见白清灵不理他,又讪讪的站了起来,挠着脑袋瓜子,偷眼看她,“真不去吃西洋大餐?我还没吃过呐!我可听说了,外滩的西洋大餐可比奉天贵许多呐,你要是今天不吃,我这辈子可都不一定有机会吃呐!”
门外拐角处的汽车里。
颜楼俊颜淡漠着,听着监听器里传来乔迁和白清灵说话的声音,搭在车窗外的手掸了掸烟灰,又吸了一口,捻灭,摇上车窗,让汽车夫开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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