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娘真是个人才。”陆千帆拍拍马鹤同的肩膀。
两个人来到马鹤同原本的公寓附近,准备用无人机查探实验室的内情。
马鹤同憨憨一笑,专心致志地操作着手里的遥控器。几十架的无人机在他手中,竟然可以如一支分工明确的机械军团,轻松潜入位于别墅地下的实验基地内!
陆千帆一边看向屏幕上的摄像画面,一边心想自己的运气是真好。他都活到现在了,还能在这种时候撞上大运,在最一筹莫展的时候遇上了马鹤同,一口气把游戏进度推到了直捣黄龙!
“就是命不好,一年不到,生死坎太多。”陆千帆自言自语。
马鹤同操作无人机,沿着实验室的排风管道、排污管道,将实验室的构造几乎摸清了。
黑色的多脚蜘蛛从墙壁上慢慢落下。八只细脚有序移动,在无人注意的阴影中快速潜行。
沿着墙根,这只小小的蜘蛛穿过长长的走廊。在房间门打开的瞬间,蜘蛛一跃跳过门扉,从身穿白色防化服的人的脚下,钻进了实验室中。
穿过门扉的瞬间,门上的金属探测器忽然发出一声“滴”音。穿防化服的人看看手里的圆珠笔,只当是监测到了笔尖的金属,并未在意。
门扉合拢后,小蜘蛛看着无人的实验室,似是一愣,原地转了一周。
它的“眼睛”上下打量实验室一番,然后八只脚直奔实验室深处的电脑而去。
小蜘蛛爬上电脑的主机,绕到了机箱后方的USB接口上。小蜘蛛张开腿,用身体盖住接口后,它的腹部忽然变形,弹出了一枚小小的USB接头,插在了电脑上。
于此同时,偌大的实验基地中,多出了好多只小虫子。他们在实验基地的各个角落穿梭,或是在阴影中悄然行走,或是在排气口飞进飞出。
它们钻进一间又一间的实验室,悄悄地落到实验室的电脑上,将自己与电脑连接。
当这一切完成后,陆千帆坐在马鹤同身边,说:“辛苦你了。”
马鹤同笑着说:“小事儿,不麻烦的。”
陆千帆好奇,不禁问道:“这些都是你在岛上自己做的?”
马鹤同说:“遥控器是。但是,这些小朋友的核心件都藏在我号服的里面,到岛上再找合适的材料和工具组装就好。司山监狱管的不严。”
“你这是高手啊。”陆千帆拍拍马鹤同的肩膀,说道:“我看档案上说,你的学历只有高中。这些都是自学的吗?”
马鹤同说:“是我自己琢磨的。后来,我的技术被大学注意到,还有教授邀请我去做研究来着。如果不是鬼屋出事,我大概在学校能有个小实验室。”说着,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向往,以及满满的追悔莫及。
陆千帆看看马鹤同。“你以后手脚干净点,这些都会有的。”
“能不能出去还不一定呢。”马鹤同说:“我们连要如何混进实验室都不知道。”
陆千帆摇摇头。他说:“我们不进实验室。”
“什么?”
“窃取数据后,我们就毁了这间实验室。”
“那我们怎么走!?”马鹤同惊恐不已。不从这里走,那就只有成为岛上最后一个活人的办法了!
难道说,陆千帆要杀了他?
陆千帆盯着马鹤同,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
马鹤同的手已经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陆千帆说:“你需要以我的身份死去,否则,当他们的人来接我的时候,我们谁都活不下去。”
等陆千帆说完,他才注意到:马鹤同满头大汗,已经快要口吐白沫了。
“我靠,大兄弟,你挺住啊!”陆千帆急忙掐马鹤同的人中。
等马鹤同恢复意识后,陆千帆用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将实验室电脑里的数据窃取,并封存在了硬盘中。
“这就完事了?”马鹤同问道。
陆千帆摇摇头。他说:“实验的数据你我都看不懂,万一不能证明他们在做什么,我们可就属于帮他们毁灭证据了。”
“那怎么办?”
“这不是,还要靠你嘛。”陆千帆拍拍马鹤同的后背,说道:“你的小家伙们,还得再四处逛一逛。”
“做什么?”
陆千帆说:“当然是拍照、录音、录像一条龙服务。最起码,要记录一些爆炸啊、病毒传播啊、细菌啊、人体实验啊……总之,我们要找出他们进行非人道实验、国际公约禁止的危险实验的证据。”
马鹤同皱皱眉。他说:“这种事儿,你怎么说的这么……这么……”
马鹤同用力地寻找着措辞,想了许久,他终于从自己匮乏的词汇中,找出一个朴实而又贴切的词语——“痛快”。
陆千帆翻了一个白眼。他说:“我这分明是急迫的命令,必须要你努力配合,一锅端了这些图谋不轨的犯罪分子。”
“可我们就是罪犯,还是死刑犯。”马鹤同说:“硬要算的话,他们才应该是好人吧?”
陆千帆以手抚膺,差一点被马鹤同这话噎死过去。他说:“我们才是好人!”
他有时候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像个坏人了?每天为家国大计、社会安康而努力奋斗、自我牺牲。他即使站在一群犯罪者之间,也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自己怎么就成坏人了呢?
陆千帆扪心自问。“我不就是比较擅长从坏人的脑回路分析问题吗?”
“那个……他们要是好人,”马鹤同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就打算帮他们了?”
陆千帆瞪了马鹤同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去你大爷的!帮个屁帮!我凭什么帮这群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那你一个死刑犯,为什么不帮他们?”
“大兄弟,咱们能别自甘堕落吗?”陆千帆揪着马鹤同的衣领。
马鹤同被吓了一跳。
陆千帆说:“我们就算背负着洗不清的罪名,也一样是人。是人就得有良知,有良心!”
马鹤同疑惑不解,问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你怎么就肯定他们不是好人?”
“找到证据,你自然就懂了。”
马鹤同半知半解地点点头。他操控自己的无人机军团,在实验基地内四处行动。
陆千帆看着屏幕上不断变化的画面,一边怀念有汤杰在身边帮他记录分析的日子,一边指挥马鹤同控制无人机军团,无头苍蝇一般在实验基地里乱转。
“大哥,这儿走过了。”马鹤同见陆千帆指示他,操控无人机第三次经过一个路口后,终于是忍不住出声提醒。他问:“您认路吗?”
“单看你这个三百六十度来回乱转的摄像头,我哪记得住。”陆千帆说。
“你记不住路在这儿瞎指挥什么!”
“你记得住啊!”陆千帆不服气地叫道。
“无人机能记!”
陆千帆沉默了一下,然后非常不服气却又不得不认输似地说:“你来!”
马鹤同感觉陆千帆像是个赌气的小孩子。现在,他已经有点相信自己都是好人了——都说反派死于话多,两个人的对话都快写出一篇了还没出事,不符合反派的套路。
很快,在无人机军团的努力下,终于潜入了一间神神秘秘的实验室。无人机的摄像头刚升起来,马鹤同就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这,这……”
透过镜头,陆千帆看到的瓶瓶罐罐足有上百!半人高的瓶罐中,用各色的液体浸泡着各种脏器、肢体。
陆千帆深吸一口气。他按住马鹤同的肩膀,示意他继续。
无人机升起摄像头,一边拍摄一边向深处进发。马鹤同操作的很慢,很小心。额头上沁出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
“有警戒系统。”他说。
陆千帆指着屏幕中央的地方,问道:“那片黑洞洞的地方,能看清吗?”
马鹤同点点头。无人机继续向前推进——然后,忽然一滴血落到镜头上。马鹤同被吓了一跳。
“你天天扮鬼,还会被吓到?”
“可,可这是真的啊!”
陆千帆说:“要不,我来?”
马鹤同摇摇头。他说:“我来。”
“怕了的话,就我来。”
“如果没看到,我肯定就不管了。可是现在看到了,我再当他不存在……我会真的睡不着觉。”
无人机向上升去。几具勉强能看出人形的尸体,忽然出现在了空中!
“呕!”马鹤同顿时吐了出来!
陆千帆紧紧攥着手,恨不得立刻就毁了这间实验室!
“他们……呕……到底做了什么!”马鹤同已经丝毫不怀疑,这帮家伙就是十恶不赦、惨无人道!
忽然间,有具“尸体”的头颅动了一下。
“他还活着!”马鹤同说:“我操作无人机,把他救下来!”
陆千帆急忙按住马鹤同的手。“他没救了……”
这个已经看不出人样的男人,浑身上下血肉模糊,伤口中甚至蠕动着许多不明生物。
但是,陆千帆认识他。他就是那个给自己留下大坑的“胡银一”!
陆千帆没有想到,早就被判为牺牲的胡银一竟被抓到了这里!
他缓缓地抬头,显然是看到了无人机的镜头。他对着停滞的镜头,几乎用尽浑身的气力,挤出了一个“走”字,就又无力地垂下头,渐渐失去了意识……
这几具血液近乎干涸的尸体,让陆千帆震惊、愤恨、旋即便陷入恐惧。
因为,除去胡银一,另外几个人的脸,陆千帆也认得!他们都是被陆沉舟派入司山监狱的特勤人员!
“老爸,你这回是真把我推火坑了。”
胡银杏、还有这些特勤统统暴露,他陆千帆能跑掉?陆千帆估摸着,自己登上这座岛,就是羊入虎口了!
“你看。”马鹤同调整无人机的镜头,恰好看到两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正向一个还有意识的人身上注射着各种试剂!
陆千帆紧盯着屏幕,眼中几乎喷出了怒火!可是,在陆千帆发起行动之前,他电脑的防火墙先响起了警报!
陆千帆急忙动手。他说:“马鹤同,把你的无人机散到这三个位置,然后切断联系。”
“这些小家伙很珍贵的。”马鹤同有一些不情愿,但还是照做。然而他不明白,陆千帆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千帆一边防御突如其来的网络追踪,一边解释道:“这是过三点成圆的道理。”
他要马鹤同利用无人机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将敌人误导到其他方向。同时,利用无人机信号中断的位置,建立一个无线信号到达控制极限范围的假象。在敌人意识到中计后,陆千帆可以让他们根据无人机最后的位置,推算一个圆心位置,让敌人误以为是他们控制无人机的地方,尽可能为他们争取时间。
马鹤同的脑袋慢了半拍才意识过来。“我们被发现了?”
“你问的是这个?”陆千帆一时傻了眼。
马鹤同天真无邪地点了点头。
陆千帆无奈地说:“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跑了。你先走,记住我说的话!”
马鹤同呆呆地点点头。他把遥控器收进背包,刚准备要走,就听到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陆千帆的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寒意,紧随其后,便是一阵炽热的风,从他的后背卷过!
“这……”马鹤同看着眼前的烈焰,哪里还敢走?
“麻烦来的总是比爱情快。”脚边蔓延过来的烈火,让陆千帆不得不拉住马鹤同。
火焰拦住去路,将两人拦在房间的角落中。
“这,这火……”
“莫洛托夫……”陆千帆想起这名字会被屏蔽,于是换了一个名字:“简易燃烧……”
不等陆千帆把话说完,火焰就引燃了房间的窗帘,浓烟将两人堵在了屋里。
马鹤同被呛得不行,慌慌忙忙地问道:“怎么办?”
“等死呗。”癫狂的男人忽然出现在房间门口。他站在浓烟的另一侧,宛若操控烈火的封魔!
陆千帆认出男人。他就是当初住在隔壁的那个疯子。“前法兰克福外籍兵团雇佣兵,李农禾。”
这家伙的确是一个高手。饶是警戒如陆千帆,也没能发觉他的踪迹,让他把火焰弹扔到了房间里!
陆千帆自己一人倒是有信心从房间冲出去。但是,还有马鹤同在。陆千帆必须想办法,把这家伙的性命也保住。
“怎么办啊?”马鹤同惊慌失措。。
陆千帆心一横,回头踢开窗户说:“跳下去!”
“啊?”马鹤同一愣,不敢下去。他说:“这是十一层!”
“不跳,就等着被烧死!”说完,陆千帆就抱住马鹤同,从窗户一跃而下!
“卧槽!大哥!我还不想殉情!”
发生火灾,请先拨打119,不要随意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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