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类？”
李天逸在痛到几乎要昏迷的间隙，看清了面前的身影。
虽然血水模糊了双眼，但他依然能分辨出来，那大步走来的身影是人类的摸样。
看上去，是个男人。
“王晖！是他！”
李天逸瞬息反应过来，怒火从胸中奔涌而出，强烈的怒意支撑着他伤痕累累的身躯，没有倒下，反而奇迹般的直起腰，如孤狼一样死死盯着大步而来的男人。
这个年轻男人，李天逸从未见过他的模样。
但这不影响李天逸能分辨出王晖的身份，在满是虫群的白海城中，还能在虫群中安然无恙活着的人类，唯有这个王晖！
“嗬嗬！”
李天逸身边一名濒死的战士脖子被割开，血水与碎末飞溅，但他仍然瞪大着仇恨的双眼，发出让人悚然的喘息声。
他死死盯着走到面前的王晖，努力的想要抬手去抓这个男人，想抬起武器捅过去，却无奈生命之火在熄灭，最终只能无奈的歪头死去，眼眸黯淡如星火熄灭。
“可惜。”
王晖抬起手放在死去的人类战士头顶，就像是抚摸着宠物一样，满脸的惋惜：“这是一个很优秀的战士，虫群需要这样的勇士。”
“混蛋！你还是人吗！”
“你该死！你该死啊！你在反人类！”
“我要杀了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还活着的战士们在怒吼咆哮，却根本无法冲过来，因为菌毯伸出的触手拦住了疯狂的人类战士，不让他们靠近主宰任何一步。
即便这群渺小的生物无法对主宰造成威胁，但作为虫群生物的本能，依然会阻止任何表现出危险的生物靠近主宰。
李天逸没有开口说话，他紧紧抿着嘴唇，死死盯着王晖。
他早就知道了地面下的古怪，这群触手神出鬼没，但判断力似乎不高，只要掩藏杀意和进攻意图，就不会招惹进攻和束缚。
至少从现在看来是这样。
显然王晖是想来跟自己说一些什么。
李天逸不在乎王晖要说的内容，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找到机会。
一个杀死王晖的机会。
五山城数百万人类的性命，必须要用王晖的生命作为代价，才能洗刷这份仇恨！
李天逸在积蓄力量。
他心里在盘算，自己还有多少体力可以拼死搏出一击，而这一击，又能不能杀死王晖。
“嘶，呼.....”
李天逸在深呼吸，胸膛起伏逐渐放缓，他强忍着痛苦，在凝聚自己最后的力量。
如李天逸所料一样。
王晖从人类战士的尸体旁边站起来了，他向着自己走来。
“你应该快要不行了。”
王晖在李天逸的面前站定，上下打量着这个努力想要挺起腰却因为肠子不断流出而被迫佝偻身形的人类将军，他看上去是那么的狼狈，不似先前那般的意气风发和怒意滔天，满是血污的脸上满是平静，让王晖有些讶异。
“我能感受到，你的生命气息很虚弱。”
王晖抬起手，轻轻搭在李天逸的肩膀上，感受着因为愤怒而忍不住轻颤的身躯，他微笑着开口：“我给你一个机会，永生不死的机会，你愿意吗？”
李天逸默默抬起头，看着王晖的双眼，没有开口说话。
“或许这听起来对你而言有些虚假。”
王晖察觉到了自己的语病，微微沉吟：“换一句话来解释，我可以让你现在不用死。”
“那我宁愿死。”
李天逸咧开嘴，鲜血布满了牙齿，他沙哑着开口，语气十分的虚弱：“至少，我死后不会像你一样，背负一万年的骂名！成为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恶人！”
“恶人？”
王晖洒然一笑，摊开手：“其实，严格意义上我并不是一个人类，我该怎么跟你解释这个问题呢......”
王晖还在思考如何与眼前的人类沟通，话才说到一半。
“唰！”
一道毒蛇一样的寒芒从王晖的腰腹侧方露出，染血的刀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下而上的戳向王晖的心脏。
李天逸卡了一个视角的死角，战斗的本能告诉他，只要他拼尽全力，在死亡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出手，有很大的概率直接杀死王晖。
至于王晖死后，五山城会不会危机接触的问题，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考虑了。
他现在，只想杀死王晖！
但很可惜。
现实总是很残酷。
不可否认李天逸的这一击十分迅猛，他爆发身为S级体能系强化者的全部潜力，在几乎不到0.1秒的时间就刺中了王晖的胸膛。
“噗嗤！”
这是利器入体的声音，李天逸十分熟悉。
他的刀锋已经刺入王晖的身体，撕开了这个恶魔的心脏，足以告慰百万战死的人类士兵们。
“你一直在等这个时候吗？”
王晖低头看了一眼插入自己胸膛的长刀，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盯着李天逸。
他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异状。
除了长刀插在胸膛之外，好像......等等！没有鲜血流出来！
“你.....”
李天逸瞪大了双眼，呼吸加剧，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他想开口，却因为体力流失，先前的暴起反击已经是他最后的力量，体内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强化者能量也消散殆尽，用力爆发的动作导致胸腹间的裂口扩大，肠子不可阻止的涌出。
呼吸微弱，眼前模糊，灵魂漂浮，这是李天逸最后的感受。
他不甘心。
他知道，这个家伙没有死。
明明这一刀已经插进去了，可这个家伙却连一滴鲜血都没有流出来，这是为什么？
难道......
他真的不是人类？
“将军！！”
李天逸的身体软软倒下，耳边有战士们狂呼悲鸣的声音，黑暗笼罩着他，在意识消失的刹那，他清楚的听到了王晖的声音。
“放心的睡吧，等你醒来，就是虫群最英勇的战士，为我征服五山城，为我征服这整个星球。”
“不！不可能！”
李天逸在大喊，在狂呼，在拼尽一切的努力想要让自己在站起来，但黑暗依然汹涌而来笼罩了他，让他陷入了无穷的沉寂之中。
“脑虫，我发现了，越是有潜力的智慧生物，越是难以沟通。”
“尤其是人类这种生物，明明有活着的希望，却宁愿死亡也要拒绝。”
王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长刀，随手抽出，丢在了地上，而他胸口的伤口则在飞速的愈合，有还活着的人类战士清楚的看到这一幕。
这个男人的胸腔内，不是心脏，而是密密麻麻不知名的器官组织，如细微触手，如血管密布，如海绵一样绵软又充满了神秘强大的愈合力。
他，真的不是人类。
“主宰，这些剩下的人类怎么办？”
脑虫的声音在王晖的脑海中响起，王晖瞥了一眼，转身离开：“白皓宇，你自己做决定吧。”
虫群中的虫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主宰。”
他确实知道了。
剩下的这些人，王晖看不上，主宰只在乎最优秀的那名人类，无论他的意志是否愿意成为虫群的一员。
虫群要出现新的虫后了，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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