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与红着脸上前,有些期期艾艾地道:“淼淼,原来你是大姑娘了啊?那之前是我不对,不该老欺负你的……”
淼淼一脸懵。
除了奉命追杀自己那回,是与有主动欺负过自己?
是与脑子快速转着,心里暗暗打气。
笨蛋,快找点话出来说啊!
淼淼原来是大姑娘了,那就更应该负责了。
是江望了望是与,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一点不舒服。他下意识地挡到淼淼跟前,道:“既然没事了,那我们便早些回去吧。”
淼淼点头,转向那些侍卫道:“云山大公子来接我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侍卫们有些为难,“县君,大王让我们务必将您送回云山。这是大王的命令,我们不敢敷衍,请县君体谅。”
淼淼想了想,便点点头,“那好吧,这便继续走吧。只是马车我就不坐了,我想走走。”
“喏!”
凡人无法御剑飞行,且国君赐的马与车也得带回去,所以是江等人就陪着一起步行。好在楚国官道修得还算可以,跟种花家的没法比,但放眼这时代也算是一等一的了。路面平整,较为开阔,如此全力走上四五日,便可到达云山。
如今已是冬日,没有了各类任务,人也较清闲,故而也不急着回去。
如此,过了七日,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云山。淼淼拿出一些银叶子,赏赐了护送的侍卫,又拿了些干粮吃食予他们,一群人千恩万谢的,拿了赏赐高高兴兴地回去复命了。
师姐说过,在这种等级森严,不讲人权法制的地方,更要学着拉拢底层的人。也许付出未必有什么回报,但一些小恩小惠却能让人心生好感,没准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师姐本来就是无极门的军师,淼淼对于她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反正银子金子这些东西太多了,对于他们修士来说,这东西是最没用的。
做完这些,便随着是江上了云极峰,去拜访了下是伊。
是伊还是那老样子,总是笑呵呵的,与面瘫的大儿子形成迥异的风格。只是对于淼淼忽然长大这事,老头显得很兴奋。淼淼也不知他在兴奋什么,但对上他那目光时,便觉有些恶寒。
是江妈妈去世后,是爸爸就再也没娶。云山人都死心眼得很,轻易不动情,动情就是一辈子。所以,淼淼绝对也不会觉得是江爸爸那眼神是有什么恶意的。只是他那眼里的兴奋也骗不了,这让淼淼有些迷糊。
那眼神看着怎么像是……
肉终于熟了,好吃了的感觉?
出了云极居,是江又将淼淼带去了库房,道:“国君送了好些东西过来,都给你整理好了。这里几个乾坤袋里的,都是国君赏赐的东西,你且收好。”
淼淼将乾坤袋打开,见都是一些粮食、米面油以及首饰衣裳这些,想了想,便将首饰衣裳拿了,剩余的东西又放了回去。
“这些就算入公中当我的伙食费吧。”
淼淼笑着道:“总也不能白吃你们的。”
“我要接了你这话就成了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了。”
淼淼回来了,僵尸脸的是江脸色也可见地柔和了起来,阴郁了多日的脸上总算也有了笑容。
“你教了我们这么多东西,莫说是在云山白吃白喝一辈子,便是吃上几辈子,十几辈子都是应该的。”
他望向库房外,望向梯田的方向,悠悠道:“学问……是钱买不来的……”
顿了下又道:“老爹说,你是贵人,总不能一直和我们住一个峰。他又去寻了族内的能工巧匠,打算在赤霞峰为你盖一个居所。”
淼淼有些诧异,“特意为我盖房子?不用了吧?现在住的地方不是才整修过吗?”
是江摇摇头,“虽然我也很想跟你当邻居,但是父亲的话也有道理。无极峰上只有我们父子三人,你是姑娘家,虽说清者自清,可人言可畏,有损你清誉。我想来想去,觉得父亲这样做也是好的。反正御剑飞行也就片刻功夫,耽误不了什么的。再者都是族人帮忙建造,他们都不肯收工钱,木料也是现成的,不费什么功夫的。”
淼淼还真有些感动。
虽说前期有点误会,但这些云山人却不像外界传说的那样凶残。不但不凶残,还都很厚道,都是老实人。按理说,都给了自己一座灵气十足的山峰了,这教种田的情也算还了。但是江爸爸明显是觉着不够,又要给她盖房子,这也太实在了!
“江,你们对我太好了。”
淼淼满脸感动,“对我就像家人一样。”
“你待我们也像家人一样。”
是江抿嘴,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教了我们好多东西,都不藏私,只有家人才能这样。”
他说着便是伸手揉了揉淼淼的脑袋,“不要想太多,坦然接受就好。”
手比以往抬得高了些,是江恍惚了下,这才深刻地察觉,淼淼的确是长高了不少了。
想起以往揉她脑袋的画面,他忍不住轻笑了下。
“江,能不能别老揉我脑袋啊。”
淼淼撇撇嘴,“你现在知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揉我脑袋。”
“没我高就是小孩子。”
难得的,面瘫江竟也开起玩笑来,“哪天比我高了,我就不揉了。”
淼淼瞪大眼,道:“那怎么可能?!我怎么长都长不到你这高的,你这不是欺负人嘛!”
虽然模样变成了十八九岁,有了些女子的风韵。可是江觉着,淼淼这瞪大眼,微微嘟嘴的模样依然很可爱。他耳根又有些发烫,轻轻道:“没有欺负你,跟你开玩笑的。”
见他居然还一本正经的解释,淼淼“噗嗤”一声就笑了。
“江,你真可爱。”
是江又郁闷了。
为什么又要用这个词?
想了想便道:“可爱……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讨人喜爱的意思。”
淼淼随口解释了一句,却不知这句解释让是江心里翻涌起了巨浪。
讨人喜爱?
淼淼对我说两次可爱,难道是在暗示什么吗?
他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这是不是表示?
“咦?江,你怎么了?”
淼淼见他未回应,定眼一瞧,却见他拔出剑来,心里纳闷,“怎么忽然拔剑?”
“没什么。”
是江故作镇定,“忽然想去修炼了。”
“哦,那你去吧。我先回去整理下,你不用陪着我的。”
是江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走了。
等到了迟夏峰,绷着的脸忽然霞光满面!
他举着剑,跃过水面,冲到瀑布底下,练起了剑来。不过,这时要有个人路过,一定会发现,他们素来刻板的大公子这会儿根本就是在乱舞。如果眼神足够好得话,能透过瀑布看清里面,就会发现,面瘫大公子不但在乱挥着剑,甚至还跳起了云山求爱舞。
《祈欢舞》是从天女魃那儿传下来的,据说是天女魃所创。巫妖大战后,大地一片残破,天女魃为了鼓舞凡人的士气,便创造了这祈欢。
祈求欢乐。
简单明了的意思传到后面,就变成了男女互诉衷肠求爱的舞。只是当天女魃的身份被发现后,这舞蹈也被人摒弃了,只在云山流传。
日子久了,便也成了男子向女子表达心意的舞蹈。
是江也不会什么乐器,也不会什么舞蹈,只有这祈欢是他会的。其实他也不大会,只是云山三万多人,青壮不少,每天总要上演几次,他记忆力又强,便记下了。
当然,跳起来完全不是那回事。但这并不妨碍他此刻的欢乐。
可爱……
原来是讨人喜欢的意思。
他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完全不在意自己此刻活脱一个精神病的形象。
谁没事大冷天跑瀑布底下跳舞的?
是江不在意,他只觉此刻很快活。
冲刷下来的水就像他的心情一样:快意且激烈。
冰冷的水浇灌着他,可他觉得身心火热,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胸膛蹦跶出来一样。又痴痴地笑了会儿,乱舞了一阵,这才换上面瘫脸,一脸淡定地走出了瀑布。
带着湿漉漉的身子回到无极峰后,见淼淼还在屋里忙活,也未打扰,而是进自己屋子换了身衣服,用灵力将头发蒸干,又出了门,下山买花去了。
这回一定不会弄错了!
他来到花店,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再去选那些特别的花,见许多人买了白菊,便也买了一束。
他前脚出门,后脚就有人议论了起来。
“自从淼淼姑娘来了后,大公子柔和多了。”
“是啊,从未见过他买白菊呢。”
“每次冬至将近去祭奠夫人时,他总是带一捧竹简,将一年的事写在竹简上,烧给夫人。今年知道来买花了,可见也知道了供奉鲜花于亡者也是有意义的。”
“你们说,以后大公子也会与我们一起祭拜战死的族人吗?”
“也许吧。其实这些也不重要。大公子虽然面冷,可心很柔软,想来是不愿意回忆起族人战死的事,所以总也不来参加族里的大祭典吧。”
“说起来,每次有族人战死都不见大公子呢。但每次有族人去世,大公子都会在迟夏峰练一晚上的剑,想来是不善表达,又要维持大公子的威仪,所以才靠修炼来抒发心中痛苦吧。”
“谁说不是呢?大公子其实最心软了。”
族人议论纷纷,而是江则面带着微笑,捧着一束白菊又回到了无极峰。
他想着,难怪大家都喜欢送花表达心情,原来真是可以让人愉悦的。不管是送花的人,还是接受花的人,都能愉悦。自己以前总觉这种事没什么意义,看来是想错了。待今年冬至,自己还得去花店,给母亲也买一束花。
不是没有意义的,是有意义的。
自己以前太自负了,想来母亲泉下有知也会生气。多亏了淼淼,她让自己懂得了这些事的意义。
愉悦地上了山,敲开了淼淼的门,将花举到她面前,道:“淼淼,送你。”
淼淼望着眼前的白菊,有些纳闷。
啥情况?
谁送花会送白菊的?还是这种白色花边黄心的白菊?
在种花家,送菊的人有。不过一般送给活着的人那都是雏菊,而不是这种大朵白菊。大朵的黄心白菊,那不是祭奠亡者的吗?
见淼淼久久不接,是江想了想,觉得她可能是害羞了。
自己是男人,得大方点。
他耳朵红了,脸也红了,但还是鼓足勇气地道:“你说我可爱,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所以送你花。”
哈?
淼淼傻眼。
到底啥意思啊?
说你可爱,你送我白菊花?
淼淼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感觉有些不敢置信。
可爱……
能有什么联想?讨人喜欢只是赞美对方的话吧?怎么听这话,好像是联想到那上面去了?
等等,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不过……
这跟送白菊有什么联系?
她又想到关于白菊花的另一层意思。
白菊除了用来哀悼外,还有真实高尚的意思。只是,这份超脱的气质也会被误认为高傲,若异性相送,则表示高攀不起。
所以是江是误会了自己喜欢他,所以他是在暗示自己如白菊,他高攀不起?
这下误会大了。
淼淼本想说,我没那个意思。但转念一想,他这是拒绝吧?既然如此,那也不用解释了吧?越解释越好像自己真有什么想法似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越描越黑啊!
为了不让大家以后太尴尬,淼淼伸手接过了话,绷着脸道:“谢谢你的花,我明白了。我等修道之人讲的就是一个洒脱,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赠我白菊,你的心意我也明白了,以后就如现在这样相处吧。”
是江心里一喜,这是成功了?
绷着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淼淼看着,忽然就心塞了。
虽然她对是江的确没什么男女方面的遐想,但是这如负释重的表情,是不是表示自己的确一点魅力也没有?再想想,自己前两世也没人来表白过,难道自己果然是没什么女性魅力吗?
再想想,自己整天研究花花草草,瓶瓶罐罐的,不是在实验室里就是在野外奔波,也不修边幅,搞得像男人,曾经她不就听过别人背后议论吗?
这样的研究狂人,不适合当老婆和女票的,毕竟一起生活太无趣了,一心只扑在工作上的女人有什么情趣可言?
果然,自己就是渣啊。
带着忧愁,将花收了进来,轻轻将门带上,被挡在门外的是江笑容更灿烂了。
原来……
淼淼是这么容易害羞的人,都不好意思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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