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王大柱哀怨地喊了一声,眸子里泪光闪闪,好像是异常委屈。
老人家却不为所动:“有了媳妇忘了娘,这话果然不假,我看你是有了媳妇忘了爹。你们俩都巴不得我早点死了。”
“爹……”
“别叫我爹,我没你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儿子。”王老汉气呼呼地打断了他的话,“刚才你媳妇说那些话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你是不是觉得你媳妇没有说错,就应该让我死了,然后跑到县衙里去讹人,没有一万两银子,这事没完,是不是?”老人说到这,再度狠狠地瞪了眼儿媳妇,逼得她根本就不敢开口。
果然,李氏怕了他,被他训斥一通,马上偃旗息鼓,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
王大柱此时只能尽可能解释:“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问清楚……”
“问清楚,有你那么问吗?我告诉你,你媳妇说的话,我老头子听的是一清二楚,说来说去,你们就是怕我成为那么多累赘,巴不得我早点死……”
“爹,你说什么呢,你老糊涂了?”
“我没有糊涂,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说罢,瞪了一眼儿子,让他闭嘴。目的达到后,老头子收回目光,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知道我老了,什么也干不了,也帮不了你们了,继续活下去,对你们来说也是个累赘。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早点去死吧。”
“爹……”听到这样的话,王大柱更是大吃一惊,将要开口阻止了,父亲却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
“我想好了,这个顾小姐、顾老哥都是好人,他们是真心诚意想要救人。那个顾大夫也是个好人,前几年,他给我看过病,也是分文不取。如今他死于非命,为奸人所害,我亲眼看见了,怎能无动于衷?”说到这,老人皱起了眉头,歇了片刻,才继续道,“我已经想好了,明天我就去县衙,击鼓鸣冤,把我看见的、听见的,告知官府……”
“爹,不行啊,这可是得罪人的事啊……”王大柱疾呼。
坐在地上的李氏急忙附和道:“就是就是,万一那个姓陈的打击报复,倒霉的可是我们啊……”
王老汉却并不在意,冷哼一声道:“我老头子活了这么大年纪了,什么没见过,我不相信那歹人可以逍遥法外。就算是他知道了,跑过来打击报复,哪怕是杀人灭口,我老头子也不在乎,活了这么大年纪,够本了。”
“多谢王老伯,实在是太谢谢您了,你救了顾氏一族。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受明琴一拜。”老人说出这样一番话,自然是让顾明琴激动万分、感激不已,禁不住热泪盈眶,俯下身子,向着老人盈盈一拜。
“顾小姐快快请起,使不得使不得啊。”王老汉急忙伸出手,虚扶一把,将要开口,却突然听见儿媳妇急切万分的声音—
“公爹,你要想想清楚,想想树儿,他可是你惟一的孙子啊。你死了不要紧,万一他……”说着说着,李氏泣不成声。
儿媳的话显然老人产生了一定作用,听罢此话,老人蹙起了眉头,抬眼看着顾明琴,面露难色,显得欲言又止。
顾明琴看出他的犹豫,便许诺道:“王老伯放心,我顾明琴绝非过河拆桥之人,若王老伯能替家父洗刷冤屈,在官府面前如实告知,不管成与不成,顾家都会努力保护好你们一家人的安全。如若害人者绳之以法,自不必担心打击报复;如若因为证据不足,致使恶人逍遥法外,为了避免连累你们一家人,免于打击报复,顾家定会竭尽全力,保障你们的安全。”
“你打算如何保护?”李氏望着顾明琴,神色间充满了戒备。
“如若杀父仇人真的是那陈锦显,就算他对我们想杀人灭口,明着也不敢轻易动手;如果闹到官府,事情闹大,不管成与不成,短时间内,害人者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加害于顾府任何一个人的。所以,这个顾府暂时是安全的,你们留在这里,我自然可以保障你们一家人的绝对安全……”
“你是说,让我们留在你家?”李氏听到这话,不由地眼前一亮,面露喜色。如果能留在顾府,白吃白喝白住,那是最好不过了。这一天一夜,自己在顾府吃的用的,比之自己家里,可是好千倍万倍,而且还不用干活,这可是神仙般的日子啊。就在她对于这样的生活充满期待之时,只听见耳边重重一咳,惹得她一阵寒颤,回头看去,却是公爹的一记瞪眼,她好像是怕了,连忙低下头去,咕噜了一句,“我就是随便问问。”
“没见过世面。”王老汉嘀咕一句,冷哼一声,转头不看她。
顾明琴看是如此,不动声色地笑笑,道:“以防万一,明琴为了各位的安全,自然不会让各位暂时离开,留在顾府,也是无奈之举。我仔细想想,觉得还是让各位去做点事情。比如,王大哥、王老伯……”说到这儿,在父子俩脸上转了一圈,又说道,“两位都是农家出身,我们顾氏还有几亩药田需要人打理。如果老伯、大哥不嫌弃的话,可以暂时去那里做做事情,打发一下时间。至于嫂夫人……”
回头看着李氏,顾明琴微微一笑:“我听说嫂夫人是绣女出身,一直以来,也在绣房里做事,明琴刚好有一个妹妹,时年十二了,马上就要谈婚论嫁了,可我这个妹妹对于女红刺绣一窍不通。我希望嫂夫人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加以辅导,若有所成,明琴自然是感激不尽。”说着,冲着李氏微微地欠了欠身。
“什么,还要干活啊?”李氏听她这么说,撅起嘴巴,很是不满。本以为住在顾府,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没想到到了最后,居然还要替她做事?
对于李氏如此明显的不满,顾明琴视而不见,回头看向王老汉父子俩:“当然了,王老伯和王大哥如果愿意留在顾府做事,月钱、福利,明琴自然不会亏待二位。”
“顾小姐,你实在是太客气了。”顾明琴越是这么说,王老汉反而觉得羞于启齿。
“王老伯,这是应该的……”
“你每个月能给我多少钱?”
这边,顾明琴对于王老伯的感谢还没有说完,那边就听见一个冷冷的声音,回头看去,王大柱阴沉着脸,形容非常不友好。不过对于顾明琴来说,年轻人的思维,她表示理解,俗话说得好,货比三家,更何况是工作。具体的,顾明琴不好开口,脑子一转,反问他:“王大哥当初在得月楼,每个月的月例是多少?”
“二……”王大柱没什么心眼,面对此问,就要脱口而出,话刚开了个头,就听见重重一咳,循声望去,旁边的妻子在向自己使着眼色。夫妻同心,妻子的意思,王大柱自然明白,虽不愿撒谎,可利用这个机会,占点便宜也未尝不可。这样想着,抬头看着顾明琴,举起五个手指头,理直气壮地说道,“五钱银子,得月楼的老板每个月给我五钱银子。如果你也能给我这个数,我就留在这里了,如果不能……”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显然是在说,你自己看着办。
果然是夫妻俩,趁火打劫,狮子大开口啊。如果没猜错,此人的月钱应该是二钱银子,而他却告诉自己,月例是五钱,长了两倍不止。把自己当成了冤大头了吗?虽然需要一家人的帮忙,可顾明琴也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正想着如何不动声色地反驳,旁边的王老伯却是突然激动万分地开了口—
“五钱银子?你不是告诉我,你们每个月的月例是二钱银子吗?多出来的三钱银子,你藏在哪里,是不是喝酒赌博,用光了?”没想到儿子居然在这件事情上隐瞒自己,老人怒不可遏,举起手来,就要打人。
王大柱下意识地躲开,下意识的回避:“爹,我没有……”
“你还说你没有,你以为你老子是聋子吗,你刚才说的话,我没听见?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敢撒谎,看我不打死你。”老人家正在气头上,扬起胳膊,追着儿子就打。王大柱自然不敢还手,只能是不停地躲闪,可老父却是追个不停,让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好在,很快,父亲就被顾明琴拦住了—
“王老伯,你消消气,消消气,有话好好说。”顾明琴扶着老人,老人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咳嗽不止。顾明琴无可奈何,只能扶着他,轻轻地为他拍背。待得老人停住了咳嗽,渐渐的平静下来,顾明琴才试探地开口,征求意见,“王老伯,你有伤在身,不宜操劳,要不先休息一下,听听小女的建议?”
王老伯拍拍胸口,觉得舒服了许多,才抬头看着顾明琴,有点难为情:“顾小姐,刚才的事,让你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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