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女孩的目光,吴天石颇有点紧张,一时也想不起来出事以后,顾家人有没有询问过玉佩之事。此时,他紧张万分,手心里尽是汗水,脑子里快速反应,想要找些词汇反驳与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对方却再一次激动地开了口--
“好在苍天有眼,父亲在天有灵,终于让我找到了这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说完这句话,顾明琴慢慢地抬起头,凌厉的目光直接射向那何东,意欲所指。
何东此时也有些紧张,颤抖着手,指着顾明琴:“你你你,你看着我干什么?”
“爹爹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你身上?”还是那个问题,顾明琴不依不饶。
“我怎么会知道?”何东大喝一声,狼狈地向后退了几步,再不复刚才的彬彬有礼。
“顾明琴,你确认这个玉佩就是你父亲的?”吴天石突然开口质问。
慢慢地回头看他,顾明琴摇摇头:“家父的东西,顾家的东西,小女日日看,夜夜看,怎么会认错?这样的玉佩,不仅是我爹,我的两位叔叔各有一个。为了区分,祖父这上面刻上了拥有者的名字。父亲的这块玉佩刻的是一个‘梁’字。父亲带了四十多年,左下角有些磨损,不过那个‘梁’字,还是可以看得清楚的。是真是假,还请县令大人过目。”
说完这番话,顾明琴将玉佩举过头顶,呈现在吴天石的面前。
吴天石看着近在眼前的证物,抬了抬手,本想接过,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放了下来。而在他面前,顾明琴依然如故,将玉佩高高举起,举在他的面前。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如何拒绝?看了眼旁边的何东,不由地长叹一口气,接过玉佩,拿在手里,仔细地打量着,确实是和顾明琴刚才说的特征一一对应。
这一次,看来是板上钉钉的铁证了。在心里苦叹一声,吴天石回过头去,再次看向何东:“何先生……”话还没说出口,便听见何东忽然发出尖锐的声音—
“是你,一定是你。”何东激动万分,浑身颤抖着,指着顾明琴,“一定是你刚才撕扯我衣服的时候,趁我不注意,故意把这个东西塞在我的衣服里,想要嫁祸于我……”
听到此话,吴天石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对啊,事情明摆着,就是这样的。有了这样的猜测,吴天石便觉得理直气壮,正准备质问顾明琴,对方却先自己一步开了口—
“何先生,你说是我把玉佩塞在你的衣服里,证据何在?刚才我确实是扯过你的衣服,可我扯的是你的袖子,你的长衫,而这块玉佩是从你的衣领里掉出来的。试问,我跪在地上,如何把东西放入你的领口。”顾明琴激动万分的质问道,紧盯着面前的男子,眼里蓄满了怒火,势要喷薄而出。
“我我我,我我我……”何东急得汗流浃背,结结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到最后,似乎反应过来,才反问顾明琴一句,“你说这东西是从我领口掉出来的,谁看见了?”
“我看见了。”顾明琴理直气壮。
“除了你还有谁?”吴天石不依不饶。环视四周,冷冷地说道,“顾小姐,如果你在这个高堂之上能够找出第二个人,和你说出同样的话,本官就相信你。”
“刚才的事,这么多人都是亲眼看见,玉佩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掉落在地的,难道真的没有人看见吗?”顾明琴环视四周,然而令她失望的是,那些衙役们接触到自己的目光,好像是避之唯恐不及一般,纷纷低下头来,不敢面对。这让顾明琴从里到外一阵心寒,人世间真的是如此冷漠,难道连最基本的正义感都消失殆尽了吗?余光中,她看见吴天石、何东两个人笑了,笑的好不得意。
吴天石确实是得意,事到如今,顾明琴拿不出证据,必败无疑,此事就此了结。就在他轻咳一声,准备宣布结案之时,正前方突然响起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
“我看见了,我知道那块玉佩是从什么地方掉落下来的。”
听见声音,众人纷纷回过头去,循声而望,众衙役让开一条路,一个身着红色官服之人,一步一步,掷地有声地向前走来。看清楚此人,顾明琴不觉一惊,怎么是他,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方敏目视前方,直接来到吴天石的面前:“卑职见过大人。”
看见是他,吴天石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显而易见的表达着不满:“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不是让你……”
“大人放心,监牢里的情况,卑职已经检查过了,并无异样。”不等他开口,方敏就直截了当地把他想要的答案说了出来。
听了此话,吴天石自然是无话可说,撇了撇嘴。扫了眼跪在地上的顾明琴,冷声问道:“你知道这块玉佩从何而来?”
方敏点点头:“顾小姐说的不错,这种东西确实是从何先生的领口掉落下来的……”
“你血口喷人。”何东惊呼。
“我刚刚进来,一进来就看见了。顾小姐当时拉扯着你的衣服,你推了她一把,众衙役拉开了她,撕扯中,你一低头,我就看见你领口有什么东西晃动,然后就掉在地上了……”
“一派胡言,血口喷人,依我看,你们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伙的。”直指顾明琴,又指向方敏,何东跳起脚来,怒不可遏。
“方捕快,你不要胡说八道,你站的那么远,怎么可能看得清,说不定是眼花了。”吴天石也呵斥方敏,并且暗暗地瞪了他一眼,无声的警告。
方敏无视他的警告,自顾自的说下去:“大人,卑职对天发誓,卑职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大人。卑职虽然回来晚了,站在后面,可当时的情景是,顾小姐坐在地上,所有的兄弟都按照大人的命令,弯腰去搀扶顾小姐,惟有何先生一个人站在那里。这时候,如果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掉下来,是很容易看清楚的。”
在吴天石开口之前,方敏继续把话说下去:“如果大人不相信卑职,卑职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这枚玉佩在这之前是藏在何先生身上的。”
“什么办法?”吴天石急不可耐地问道。
方敏也不说话,径自走到顾明琴面前,恳求道:“顾小姐,能不能将证物暂借一用?”
迎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对,从他的眼睛里,顾明琴看不到任何波澜。她不明白,此人为何要尽力相助,是否和那个白沐秋有关。不过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施以援手,顾明琴自然是感激万分。举起手里的玉佩,如刚才一般,恭敬地递上。
“多谢。”拿过玉佩,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凑到吴天石面前,“大人你看,这块玉佩上面还有一截红线,应该是那人长期佩戴的的结果。”说完以后,走到河东面前,什么也不说,直接将手从他的领口处伸了进去。
“你要干什么,赶快放开我……”何东拼命地挣扎。
“方敏,不得放肆。”吴天石再次呵斥。
方敏好像是没听见,依然是在他的背后摸寻着。不一会,他把手拿了出来,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禁不住嘴角上扬,得意一笑,再次来到吴天石面前:“大人,你看。”
只一眼,吴天石就变了脸色,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也不理会瞠目结舌的吴天石,方敏转过头来,举起手里的东西,质问何东:“何先生,你说这块玉佩不是你的东西,那我想问问你,这个线头是怎么回事?”
依着好奇心,何东凑过去看了一眼,看毕,也是惊地说不出话来。
同样是熟视无睹,将两样东西举起来,方敏朗声说道:“大家看好了,这枚玉佩上面的残线和我从何先生衣服里找出来的线头一模一样,难道说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而且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么?”话毕,把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再度转向何东,“何先生,麻烦你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我什么也不知道?”何东一脸莫名,惊慌失措。四处看看,最后把目光落在那个和自己一样手足无措的吴天石身上,一个箭步冲过去,拽着他的衣服,不停地摇晃着,“吴大人,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两样东西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上。”
吴天石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却也疑惑地蹙起了眉头。怎么回事,方敏一来,就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证据?百思不得其解时,耳边一阵冷笑让他浑身一震—
“不知道?难道说是有人故意将证物塞入你的领口?”方敏反问,嗤笑一声,仿若不屑。随后又举起手里的两样东西,提高声音说道,“大家看好了,这枚玉佩,这个线头,还有这些残线,组合在一起,说明了一个问题,这枚玉佩应该是挂在某个人的脖子上的。而这个人,显然是何先生。既然如此,是什么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把这样一个东西套在别人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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