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她去?”此话一出,顾家韦马上不满地质问。
“就凭她现在是一家之主,医馆的掌柜的。”顾鑫脱口而出。很显然,顾家韦这般质问,对他来说早有准备,“自从家梁去世,顾家上上下下,全靠明琴一个人支持,医馆也是她亲自坐镇;你们,尤其是你,顾家韦,你做了些什么?你自己说说看,你对我们这个家做了些什么?”越说越激动,说完以后,老人长咳不止。
“叔公,你不要着急,慢慢来。”顾明琴在他的身后轻声安慰。
对于长辈的质问,顾家韦显得不屑一顾,冷哼一声说道:“我倒是想做,你给过我机会吗?大哥去世,按顺序,家里的掌权人就应该是我,可是您老人家呢,一句话不说,就把这一家之主的位置交给了这个小丫头。”顾家韦说罢,伸手指着顾明琴,毫不客气。
“交给你?我今天把医馆交给你,明天你就把医馆卖了……”
“卖了医馆,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好?在这个家里,除了大哥,谁会医术?我们没一个人懂医,如何打理医馆?二叔,我知道你医术高超,可你这么大年纪了,能亲自坐镇吗?”顾家韦这样说着,言语中没有丝毫尊重之意,“要怪就怪父亲当年如此吝啬,全身的医术,只传给了大哥一个人。致使现在大哥去了,医馆保不住了。自作孽不可活,简直是活该。”
“你说什么,有种的再说一遍。”听他这么说,顾鑫气疯了,冲上前,扬手就要打。幸亏顾明琴反应快,及时拉住了他,才没有造成悲剧。
“叔公……”扶着老人坐下,拍着他的背,渐渐地,让他恢复平静。
顾鑫虽然冷静下来了,但还是脸庞扭曲,心中有火,指着那顾家韦,愤然地说道:“你还有脸说?大哥当初没有传你医术,是因为他吝啬?这样的话,亏你说得出口?”说着,顾鑫扫了一眼对面的顾家栋,“家栋就不说了,虽然医书看不进去,圣贤之书倒是愿意钻研一二。尽管这么多年了没有一点成就……”
顾家栋听了这样的话,自知理亏,缩了缩脖子,把头压得很低,似乎是觉得没脸见人。
顾鑫没工夫理会他,转头看着顾家韦,接着说:“可是你呢,大哥让你看书,你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家梁、家栋那么大的声音,你居然都没反应,你睡得真好啊。大哥说了你几句,你一生气,把书房给点了。如果不是发现的及时,哪一屋子藏书啊……”
顾鑫说着,闭上眼,轻轻地摇摇头,说不出的可惜。
过了一会,他重新睁开眼睛:“大哥当初对你又打又骂,恨铁不成钢,可是你呢,屡教不改,把大哥的心都伤透了。你说大哥不愿意教导你,不愿意把平生所学传到你身上,你是说你自己,有没有想学,有没有想过踏踏实实做一件事?这么多年来,你除了寻花问柳、喝酒滋事,你还做了些什么?你告诉我,你还会做什么……”
顾家韦自然是答不上来,因为他根本就什么也不会。饶是如此,他依然是心有不甘:“就算我不争气,你也不能把掌家权交给明琴啊?家里的事也就算了,明琴是老大,照顾弟弟妹妹,我没什么意见;可是医馆……那可是我们顾家人的脸面啊,你让明琴一个女孩子站在门口迎来送往,还不被人笑掉大牙,我们顾氏的颜面何存啊?老三,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说罢,回头对顾家栋使了个眼色,希望他附和。没想到顾家栋却是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压根不搭理自己。好啊,你这个顾家栋,居然敢不把我这个二哥放在眼里,反了天了。撸起袖子,正准备教训一番,却在这个时候听到顾鑫的呵斥—
“什么迎来送往?我们顾氏是医馆,不是你去的花楼……”
“那不是一样嘛。”顾家韦不以为意。
“一样你个头。”顾鑫说着话,不由地举起手来,想要打人。却见顾家韦距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而自己又被顾明琴按着,不得不作罢。瞟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明琴已经在医馆主持两个多月了,医馆里井然有序,虽然患者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人来。反正我是没听见谁对明琴有什么微词。”说到这,老人回头看了眼身边的女孩。
顾家韦不以为然:“哎呦呦,我的叔叔啊,这样的话,人家怎么可能当着你的面说出来?如今这个世道,有几个人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些人表面上恭恭敬敬,甚至说一句‘巾帼英雄’,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呢?”
“人家背后说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一天到晚都要琢磨别人心里在想什么,背后说什么,那我还活不活,过不过自己的日子了?”
“二叔你……”顾家韦显然是无奈至极,不知说什么好。扫了眼旁边的顾明琴,灵机一动,开口说道,“我也是为了明琴……”
“若真的是为了明琴,为了这个家,你就应该改掉你身上那些臭毛病,踏踏实实的帮着明琴,帮这个家做点事。”顾鑫沉着脸,这样对他说道。
“我……”顾家韦觉得自己真的是无语,说来说去,说了半天,还是自己的错,他不甘心,不服气。尤其是看见对面顾明琴向自己露出淡淡的笑容,他就是气不打一处来。难道在这个家里,自己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小女孩?回头看着自己的妻子、徐氏,对方唯唯诺诺的,看了自己一眼,复又低下头。或许是因为紧张,身体颤抖不已。
没办法,只能转向顾家栋:“老三,你觉得合适么?”
“有何不可?”顾家栋淡淡一语。
“你说什么?”顾家韦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顾鑫如此偏心,老三居然没意见?
顾家栋回头看他,点了点头,悠悠地说道:“我觉得二叔刚才说的有理。其一,这段时间不管是在医馆,还是在家里,的确都是明琴侄女在打理,二叔从旁协助,家里的情况,医馆的情况,他们再清楚不过了,那个医师大会,他们去理所当然;而且这段时间我在医馆,根据我的观察,明琴确实做的不错,把医馆打理的井井有条,三个大夫各行其志,也愿意听她的话,医馆的生意虽然没有恢复到当初的门庭若市,也是欣欣向荣、越来越好。而这一切的一切,不得不说,都是明琴的功劳。”说着,回头看着顾明琴,面露赞许之色。
顾明琴见此,慌忙俯身行礼,谦虚道:“三叔谬赞了,侄女愧不敢当。”
顾家栋微微颔首,表示满意,又看着顾家韦:“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们自己。确实是我们自己不争气、不努力。我从小到大自不量力,以为读了几本圣贤书就可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却不想现实如此艰难。我也想过不问世事,做个‘采菊东篱下’的方外人士,可到头来才知道,没有家,我就什么也没有。圣贤书填不饱肚子……”
说到这,顾家栋苦笑地摇摇头。顾明琴当初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抬头再次看向顾家韦:“至于二哥你……”
“你什么都别说了,我知道,你和他们一样,从来都瞧不起我,嫌我不学无术,到处惹是生非……”
“二哥,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于顾家韦的自暴自弃,顾家栋也有点无奈,“二哥,我的意思是说,过去如何都不重要,如今大哥没有了,二叔年纪大了,我们作为中流砥柱,就应该想办法撑起这个家,撑起顾氏。顾氏走到今天不容易,想当初父亲、二叔创业多难啊……”
“撑起顾氏?说的容易。如何撑?开医馆的,最重要的就是医术,尤其是首席医师、掌门人,不说名扬天下,起码也要方圆百里人尽皆知吧。可现在,咱们家里谁会医术,反正我不会,你呢,你会吗?现在学,来得及么?”顾家韦说着,蹙起眉头,显然是觉得不可能。
最后,顾家韦总结道:“所以这个医馆撑得了一时,撑不了一世,明琴再有本事也没用。早晚有一天,这个顾氏医馆将不复存在。与其到了那个时候,顾家彻底破产、医馆卖不出去,一分钱也赚不到;还不如趁现在还有个知名度,能多卖几个钱,早点出手,说不定我们顾家人还可以过几天好日子……”
“把医馆卖了,你打算卖给谁啊,那个陈锦显吗?你可别忘了,那陈锦显杀了老大,杀了你的亲哥哥……咳咳咳……”说到这,顾鑫尤为激动,长咳不止,半天停不下来。
“叔公,叔公……”顾明琴此时根本就来不及愤怒,来不及悲伤,只顾得安慰顾鑫。这边,顾鑫还没有平静下来,那边顾家韦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是已经抓到凶手、都承认了么,和人家陈大夫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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