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院内,看到花草枯萎,一片狼藉,顾明琴想起它往昔的岁月,不由地再次感叹,物是人非。算算时间,这个陈府,自己已经有近十年没有来过了。
“看来这两天来的人不少啊。”
听见声音,顾明琴抬起头,刚好看见方敏从正前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下了台阶,向自己而来,边走边说—
“我刚才简单的检查了一下,里面的花瓶、财物,笔墨纸砚,都被拿的一干二净。这间是陈锦显的书房,上次过来搜查,我特意检查过,有两个非常漂亮的砚台,一看就价值不菲,现在全都没有了。”
“全都没有了?”顾明琴吃惊。
方敏点头苦笑:“是啊,什么都没有了。等会我回去,告诉了贺大人,估摸着大人肯定会大发雷霆,这一顿骂,怕是免不了的了。”
看见方敏无奈的表情,顾明琴心里不由地生出一股同情,但两人毕竟是没什么关系,顾明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改变话题:“既然这个宅子里都是证物,为何把从一开始就派人看守,或者是把这些东西拿回衙门?”
“派人看守?刚开始,贺大人也想如此,可衙门里没有太多的人手;再说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陈锦显已经被押入京城,宅子再派人看守,意义不大;至于这里面的东西,一来,衙门里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堆放,二来,贺大人来看过了,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私人物品,没什么可疑之处。贺大人初来乍到,另有他事,所以就暂时搁浅。只是没想到,这一搁浅,居然出了事。”
方敏说到这,无奈地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什么,问向顾明琴:“顾大小姐来过此地?”
“来过,很小的时候,七八岁吧。那个时候,两家人关系还不错,有来有往的,尤其是过年的时候。陈锦显本来就是个孤儿,所以过年那几天,一般都是住在我们家,大家好像是一家人一样。”忆起过去,顾明琴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一丝丝甜蜜的笑意。但很快,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奈的悲哀,“谁也没想到,变化来的这么快。”
“是啊,物是人非啊。”方敏也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感慨。
检查了整个陈府,没有发现太多的可疑之处,方敏便带着顾明琴离开了。走到大门口时,方敏这才检查了一下门锁,最后得出结论:“绝对不是普通的锁匠,是一个高手。”
“东丽人?”顾明琴在这时候有了一个猜测。
方敏微微颔首,没有犹豫,似乎在这个问题上,两个人心照不宣:“只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既然是高手,必然是武功高强之辈。若是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翻墙入屋,何必费尽心思,打开大门,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说到这,方敏皱起了眉头,好像是不可思议。
是啊,顾明琴仔细一想,也觉得这样的行为简直是多余,可对方还是这么做了。如果真的是东丽人,这样的行为,自不是无的放矢,那么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突然间,顾明琴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
“方捕快,明琴有一个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顾明琴谦虚道。看见对方点点头,鼓励自己继续,于是就毫不客气的接着道,“据我所知,陈府的下人,大部分也是本地人士,有的人就住在附近。陈锦显事发突然,那些人毫无征兆的失去了工作,拿不到钱,一看见开门了,第一反应就是,进来拿东西……”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拿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怕我们察觉,就利用这些人帮他破坏痕迹。”方敏经她提醒,也想明白了。
“随口一说,方捕快不必当真。”
“不不不,顾小姐,你谦虚了,你说的这种可能性还是存在的。”方敏急忙附和道。仔细想了想,他重重地点头,“十有**就是如此。嗯,我现在就回去,告诉贺大人,看看他的意思。”方敏说起这个,似有点着急,转身欲离。还没有走下台阶,忽然想起什么,再度回头,看向顾明琴,“顾小姐,还有一事,贺大人让我提醒你。”
“何事?”带着好奇心,顾明琴向他走了过去。
“那个陈思婉不知所踪。”
“什么,不见了?”听到这话,顾明琴不由地吃惊万分,惊呼一声。
以指覆唇,方敏暗暗地使其安静。看顾明琴慢慢地平静下来,他才接着说下去:“当时事发,陈锦显被打入大牢,贺大人让我去搜查陈府,什么也没发现。回去以后,贺大人想起了陈小姐,就让我马上去找,可当时,陈思婉根本就不在家,陈家的那些奴仆也说了,陈思婉自从和陈锦显去了医者大会,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没有回去过?”重复着这句话,顾明琴不由地忆起当初的场景。
在医者大会上,陈思婉出言不逊,自己毫不客气的戳穿她的谎言,让她颜面尽失,逼得她夺门而出。临走之前,陈思婉那恶毒的话语、威胁,时至今日,对顾明琴来说,仍然是响彻耳畔,余音不绝。这两天冷静下来,顾明琴也曾在夜深人静时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尤其是此时,听到陈思婉不见踪影的消息时,顾明琴心里的不安就更加强烈了。
“顾大小姐,顾大小姐……”
一阵阵轻唤响彻耳畔,惊得顾明琴猛然间回神,望向面前的方敏:“方捕快还有事?”
“我……”方敏一时语塞,答不上来。他看得出,顾明琴是因为陈思婉失踪之事耿耿于怀,便想出言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尤其是余光中,他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在顾明琴面前,就更不好再说些什么了。略想一会,劝道,“顾小姐不必担心,那陈思婉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料想也不会对顾小姐有什么威胁。贺大人让我将此事告诉顾小姐,只是希望顾小姐心里有数,他日若是得了什么消息,还请及时告知。”
“方捕快放心,如若明琴有了消息,必定及时通知大人。”顾明琴答道。
方敏点点头,似乎是表示满意。侧头一看,那人越走越近,也就不好打扰了。只是说道:“既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我还要回衙门复命,顾小姐多多保重。”
“方捕快一路走好。”顾明琴微微欠身,余光中,也看见那人迎面而来,便知道方敏为何要突然离开。也不强求,相互行礼,回身目送他离开。
见方敏已然走远,二人也算是拉开了距离,顾明琴便也向前走了去。尤其是余光中,那人越发近了,顾明琴不想理会,便不由地加快了速度。
“明琴,明琴……”急切的呼唤中,杜少航已经来到了顾明琴的身边,侧目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那人是衙门里的方捕快吧?你和他怎么在一起,你们在干什么?”弹珠炮一般,杜少航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毫无空隙的质问着顾明琴。
顾明琴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当此人不存在。
看顾明琴这般态度,杜少航火了,一把抓过她的胳膊,冲她吼道:“顾明琴,我在问你话呢。”
“放手。”顾明琴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只有冷冷的两个字。
“你说什么?”杜少航半眯着眼睛,看向顾明琴,似乎是不敢相信,她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两个字。但见顾明琴神色冰冷,目光朝下。顺着他的眼神,杜少航看到了自己抓住她胳膊的那只手。好像是下意识地,杜少航讪讪的松开了。
顾明琴也不理他,只是继续往前走。
杜少航一愣,急忙追过去,快步跟上,和她并肩而行:“明琴,明琴,你和那个方捕快……”
“杜公子,请你自重。”顾明琴再次停下脚步,冲他冷声警告。
杜少航又是愣了一下,随即急忙反问:“明琴,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我们可是……”
“我们什么也不是,一个月前,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不是么?难道杜公子不记得了吗?”顾明琴打断他的话,平静地反问。但见他眉头微蹙,嘴唇颤抖,像是不可思议。顾明琴刻意扭过头去,避开他深情的、难过的眼神,深吸一口气,她继续冷声说道,“既然是解除了婚约,从今以后见了面,最起码的尊称、尊重,还是应该有的吧。”
“明琴……”杜少航再次蹙起眉头,无言地看着顾明琴,无法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这是干什么,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吗?
“请叫我‘顾小姐’或者顾掌柜。”既然对方叫不出口,顾明琴就再次义务纠正他的错误。看见这男人眉头微蹙、好似难以置信,顾明琴移开目光,深吸一口气说道,“杜公子,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家已经为你重新找了一门亲事,而且不日就要举行婚礼……”提起这件事,顾明琴语气异常的平静,于她而言,竟没有任何的难过,反而如同卸下千斤重担一般,畅快淋漓,浑身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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