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妇人陡然间变了脸色:“顾大小姐当真不答应?”
“此事不可为,恕明琴难以答应。”顾明琴正色说道。
“难道你就不怕我搅了你们家二小姐的婚事?”妇人突然厉声威胁。
一听此话,祖孙俩大惊,相互对视一眼,纷纷回头,同时看向对面的孙夫人。
孙夫人此时却是非常得意,绞着手帕,慢悠悠地说道:“在沪城,我孙媒婆的名声,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凡是保媒拉纤,哪个大户人家,少的了我?”说着,拍了拍胸口,好像是非常自豪,“而且十几年了,从我手里成了人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休妻的……”
“那杜少夫人是怎么回事?”顾明琴突然打断他的话,“我可听说,现在的杜少夫人也是孙夫人保媒拉纤,可现在她被休……”
“顾大小姐,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别人在说话的时候,不可以随随便便打断吗?”妇人厉声质问。眼睛不由地飘向旁边的顾鑫,仿佛是在质问,顾明琴打断我的话,你这个做长辈的,管还是不管。
顾鑫什么也没说,只是瞟了她一眼,然后就低下头来,一语不发。
再看那顾明琴,嘴角轻扬,似笑非笑,这样的表情更是让妇人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强做分辩:“本来就是门不当户不对,降妾、休妻,那是早晚的事。若不是当初有人诬陷杜公子,嫁入杜府的,怎么也轮不到他孟家。”说到这,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明琴,暗指,此事和你有关。
顾明琴故作不见,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杜少航既然做了,就不要怕别人议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强迫也罢,利诱也罢,最后把事情做出来的可不是别人。”
“你……”指着顾明琴,孙媒婆分辩不出。
顾明琴视而不见,只是接着说道:“孙媒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想凭借你的名声,在外面造谣,让明音嫁不出去吗?据我所知,这不是第一次了,六年前,有一户人家也是你保媒拉纤,女方知道男方吃喝嫖赌,就想退了这门亲事,没想到你居然胡编乱造,说那个女孩克夫……”
“我说的是事实。”妇人梗着脖子,好不理直气壮,“那家闺女早先许过人家,而且还不是一个,是两个。”妇人举着两个手指头,“第一个彩礼都送过去了,不小心喝醉了酒,掉进河里淹死了;第二个虽然是卧床不起,可在这之前,活得好好的,谁成想婚礼前一天,男人突然发病,死了。两个丈夫,都因为和她结了姻缘,命丧黄泉,这不是‘克夫’是什么?”
居然还可以这么说?顾明琴吃惊,转头看了眼顾鑫,对方闭眼摇头,很是无奈。
顾明琴回过神:“就算是那女人克夫,没人敢娶,可你说的那户人家居然不怕,而且高高兴兴地把女人娶进家门……”
“那是那丫头的造化,碰上有情有义之人了……”
“可据我所知,那女孩嫁过去不到半年时间,就被折磨致死;据说,女孩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顾明琴说着,不由地向前几步,凑近女人,“孙媒婆,你作为媒人,保媒拉纤之前,难道就不了解一下男方的人品,或者说是你害怕保媒不成,丢了名声、丢了钱财,所以威逼利诱,让那个女孩非嫁不可……”
“你胡说……”妇人情绪激动,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呼吸急促,不依不饶地说道,“六年前的事,顾大小姐提它作甚,难不成顾大小姐和那丫头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绝对没关系,那女孩是谁,哪一家的,我顾明琴一无所知。”顾明琴摇摇头,如此说道。对方长松一口气,仿若如释重负。顾明琴却不可能这么便宜她,话锋一转又说道,“我只是想提醒孙媒婆,强扭的瓜不甜。杜家提的这门亲事,我顾明琴是不可能答应的,你说什么也没用,如果你因此在外面诋毁我,诋毁我们家人,尤其是明音和岳冲,那是休怪我顾明琴小题大做,告上公堂了。”
“顾明琴,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警告。惟一的一次。”顾明琴说着,深深地看着她,“孙媒婆,我知道杜员外这次肯定是许诺你了很多好处,要不然你也不会这样违背心意说了这么多,甚至是威胁与我。孙媒婆,我和贺大人、方捕头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你太过分了,我就告上公堂,让贺大人好好的调查一下,这些年来,你保的媒里面,有没有什么坑蒙拐骗的。”
“你……”指着顾明琴,妇人颤抖着手,过了半天才恨恨地说了一句,“顾明琴,你得罪了我,我有办法让你一辈子嫁不出去,不仅是你,还有你妹妹。”
“你说什么?”顾鑫听到这话,激动不已,站起身来厉喝。或许是因为用力过猛,话一说完,就长咳不止。
“叔公,你慢点。”顾明琴将门扶他坐下,拍着她的背,余光中,那个孙媒婆笑的得意。直到顾鑫平静了一点,顾明琴才回头看她,悠悠地说道,“孙媒婆,我和妹妹的婚事,用不着你操心。前段时间,我们委托你替明音找人家的事情,就此作罢,不劳你费心。因为我实在是担心你找了个品行不端之人,害了妹妹一辈子,就像现在的杜少夫人一样……”
“你……”
“好了,孙夫人,你什么也不要再说了,叔公累了,我也累了,你走吧,把我的话告诉杜员外,你的任务就完成了。”顾明琴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转过身去,理也不理她。
“你你你……”孙夫人气的浑身发抖,最后诅咒一般地说道,“顾明琴,你就等着一辈子孤独终老吧。”说完,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等一下。”
顾明琴突然喊了一声,听到这话,孙夫人不由地面露喜色,难道她改主意了?回过身去,只见顾明琴面无表情地向自己走来,来到自己面前,把那漂亮的锦盒递给了自己—
“拿着吧,替我还给杜员外,也告诉那个杜公子,珍惜眼前人。”
“顾大小姐,我是媒婆,不是下人,这破东西,还是你亲自去还吧。”孙夫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并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随手一推,把锦盒推到地上,本人却是看也不看,一扭一扭的扬长而去。
顾明琴来不及理会,急忙捡起地上的锦盒,打开一看,禁不住长松一口气,完好无损,还过去的时候,他们也无话可说。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进衣服里,保管好。心想,还是要自己去一趟,把话说清楚。尽管事到如今,顾明琴不愿如此。可人家主动提亲,若不面对面把话说清楚,只怕这事没完。
“咳咳咳……”
重咳声响起,顾明琴知道是顾鑫,同时也发现了异常。急忙回头看去,只见顾鑫扶着桌子,脸色涨红,形容痛苦。急忙叫了一声:“叔公……”跑到他跟前,扶起他,轻轻地帮他拍着背,一面拍背,一面不无担心地问道,“叔公,你怎么样了,要不要让赵大夫过来看看……”
顾鑫说不出话,只是摆了摆手,指着面前的茶杯。顾明琴会意,急忙递了杯茶,顾鑫喝了,又咳了几声,才渐渐地平复下来:“我自己就是大夫,你还请什么大夫啊?”
“可是……”顾明琴仍旧是不放心。
老人摆摆手,好似不耐烦地说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没事的,我刚才是被她气的。”说着,努了努嘴,指向前方。又喝了口茶,老人抬头看着女孩,“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什么?”可能是有点突然,顾明琴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到顾鑫的眼色,恍然大悟。便解释地说道,“道听途说的,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只是听几个前来看病的夫人说起过这件事。他们说,那个女孩挺可怜的,刚开始死了两个未婚夫,被孙媒婆添油加醋的胡说一通,没办法了,只能嫁给孙媒婆介绍的人。据说,嫁过去不到一个月,就被丈夫喝醉了酒,打人,哪怕是怀孕了,也不放过。半年时间就被打死了……”
“那个男人后来怎么样了?”
“吴天石在这件事情上,还算是公正,把那个男的发配边疆了。”
“真的是太可怜了。”顾鑫摇摇头,禁不住感慨道。
“这件事从表面上看,和孙媒婆没什么关系;但按照那几个夫人的说法,结婚前,那个男人就恶名远扬,女方家根本就不同意;无奈,孙媒婆在外面胡说八道,诋毁女方,再加上女孩前两个未婚夫确实是出了事,自然就无人再敢提亲。女孩当时已经十八了,家里也非常着急;而且孙媒婆几次威胁,女孩也只能嫁了。”
“造孽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简直是杀人不眨眼啊。”顾鑫锤着桌子,显得义愤填膺,“如果早知道这件事,打死我也不会把明音的终身大事交给这样的人。”说着话,老人家摇摇头,好像是懊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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