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孟氏抱着孩子,连连后退几步。幸亏碧柔在她身后,及时扶住了她:“表姐,你没事吧?”
孟氏摇摇头,紧闭双眼,显得疲惫不堪。缓和了一阵,重新睁开眼睛,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孩子睡着了,唆着手指,睡得香甜。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吻了吻孩子的额头,孟氏露出了温柔之笑:“碧柔,等会帮我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我们就搬出去。”
没想到那孟氏还挺自觉,听了自己的话,天一亮,就过来向自己告别。
对此,顾明琴也没有假模假样的挽留。在她看来,没必要,昨晚上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顾明琴只是许诺,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来找,并且安排马车,亲自送母女俩过去。对于顾明琴的细心体贴,孟氏自然是感动万分,连连道谢。
安排完孟氏,随便吃了点东西,顾明琴就马不停蹄地去了医馆。因为孟氏的事,昨天一天没去,今天再怎么说也是要去的。
还好,自己的病人也不是特别多。据赵文明所言,昨日一共来了七八个女患,大部分只是普通的病症,其他大夫都可以解决;还有一两个,情况特殊,难以启齿,不过也不是什么紧急情况。由赵文明说明了不便,那两个人约定,今天再过来。听他这么说,顾明琴也算是放了心,坐在位子上,等候着患者的光顾。
忙到亥时,天已经暗下来了,此刻,医馆里已经没什么病人了。向留守的赵文明嘱咐了几句,顾明琴便带着弟弟妹妹离开了医馆。
把弟妹送回家,顾明琴又想起了陈思婉,已经两三天没有去看她了,这对于自己引蛇出洞的计划有些不利。把弟妹交给了顾忠,简单的交代了几句,顾明琴便重新坐上了马车,去往陈府。
“停一下。”路过县衙门口时,顾明琴让车夫停了下来。
前方不远处,杜员外一家三口站在那里,对着面前的方敏毕恭毕敬。方敏抬头挺胸,似在交代着什么。模样倨傲,与对面三人的唯唯诺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见如此,顾明琴犹豫了片刻,便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记住我刚才的话,不许谋害他人,不许打击报复,去找顾家的麻烦,否则下回进去,可就没这么快出来了。”方敏似乎是最后一次发出警告。
“是是是,杜某再也不敢了。请贺大人放心,从今以后,杜某一定是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做人,好好的配合贺大人,守护好沪城的安全。”到底是商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最基本的技能。事到如今,先想办法离开大牢,至于那个顾明琴……此时此刻,杜员外心里,对顾家,恨意更深。
方敏点了点头,侧目看向旁边的杜少航,微微挑眉:“杜公子,你呢?”
想到这男人和顾明琴不清不楚的关系,杜少航心有不甘,懒得和他说话,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然而就是这一扭头,便看见顾明琴向自己缓步而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方敏此时也看到了顾明琴,禁不住蹙眉不解,她来干什么?
“我要去看一个病人,路过此地,下来瞧瞧。”顾明琴随口一答,像是无所谓,仿佛真的是不经意。也不再去看那杜少航,只是来到杜员外夫妇面前,欠了欠身,“伯父伯母,别来无恙?杜伯父,我听说,县衙的大牢潮湿阴冷,终日不见天日,你在里面半个多月了,日子不好过吧?”
居然让一个晚辈如此讽刺,杜员外顿时老脸通红,呼吸急促,却不得不努力强压。现在得罪了她顾明琴,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与杜员外的努力隐忍相比,杜夫人再次发挥了她的泼妇面孔,指着顾明琴的鼻子,一顿痛骂:“你个小丫头片子,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杜家向你提亲,那是看得起你,你居然还拒绝,居然还告官,我看见你我就来气,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说罢,举起手来,就要对着顾明琴冲过去。
而这时,一股力量逼得她连连后退,直到被杜少航扶住---
“杜夫人,你别忘了,这一次你被打入大牢,直接原因就是你在公堂之上辱骂、殴打他人。如果你知错不改,本捕快可以不通过贺大人,再次把你关进去。这一次,我可以向你保证,没个十天半月,你出不来。”方敏再一次对杜夫人厉声发出警告。
一听这话,杜夫人一下子愣住了,接着便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天理何在啊,这日子没法过了,老天不公啊……”杜夫人坐在地上,不断地哭喊着,引得路过之人纷纷停下了脚步,驻足围观,指指点点。
方敏看到如此,禁不住眉头皱起,有些不安。本能地回头,望向顾明琴,怎么会这样?
四目相对,顾明琴耸了耸肩膀,也表示无奈,并使了个眼色,让他看向杜家父子,两人谁也不管,任其哭闹。连家人都不管,自己何必去凑热闹,反正就算是丢脸,丢的也不是顾家的脸。余光中,杜员外阻止了杜少航的上前,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想让我上前道歉,门都没有。冷哼一声,顾明琴扭过头去。
“咯噔咯噔……”
马蹄声响起,顾明琴抬头看去,一辆灰色的马车由远及近,快速而来。不一会,马车来到跟前,停了下来,帘子被掀开了,杜老夫人探出头来,不由地吃惊:“这这这,这是怎么了啊……”说着话,急忙让人搀扶着下来,可能是太着急了,不小心脚下一歪,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幸亏方敏一步上前,及时扶住。
“多谢方捕快了。”老太太表示感激。
“老夫人客气了。”方敏见她站稳了,这才放开了手。
杜老夫人微微欠身,再次表示感谢。一回头,似乎才发现顾明琴,不由地惊讶道:“顾女医也在啊?”
“我去探望一个病人,路过此地,看见杜员外夫妇在此,特来问候。”顾明琴如此解释道,也向着杜老夫人行了礼。重新站起来,只是说道,“时间不早了,明琴还有事,先走一步。”和杜老夫人点头行礼,无视杜少航痛苦的目光,顾明琴转身就走。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听见一阵悲愤的喊声—
“你不许走。”
说话间,杜夫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冲向顾明琴,死死地抱着他的腿。无奈之下,顾明琴停下了脚步,不过却没有开口,因为她相信,有人会替自己说话。果然—
“王氏,你要干什么,赶快放开顾女医……”杜老夫人大声呵斥,由于激动,话未说完,长咳不止。
“母亲,我们杜家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她才是罪魁祸首。”
“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说的是事实。”杜夫人如同疯了一般,反驳婆婆,“三年前,如果她肯乖乖地嫁入杜家,和少航举案齐眉,少航怎么可能被迫娶了别人,如此痛苦?”说着,抬头看着杜少航,眼中含泪。
杜少航听了此话,思及旧事,痛苦不已,下意识的抬头,含情脉脉地看向顾明琴。却不料,对方只是瞟了他一眼,然后就移开了目光。这让杜少航内心深处更是痛苦不堪,难道这么多年来,两个人的感情,她真的可以忘得一干二净……
杜夫人当然不知道儿子的痛苦,现在的她,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给了顾明琴:“不嫁就不嫁吧,我们家好不容易做了个门当户对的,她居然让人诋毁我儿……”
“别说了。”杜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拐棍敲在地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向着杜夫人走了过去。
杜夫人视而不见,此时的她,正在气头上,丝毫不理会围观众人的嘲讽,只是指着顾明琴,声音愤然:“还有这一次,那个姓孟的跑到县衙里要嫁妆,分明和当初的事如出一辙,说不定就是她出的主意,这个顾明琴,从始至终,和我们杜家过不去……”话未说完,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疼。
“别说了。”杜老夫人提高声音,大喝一声。
轻抚着脸庞,看向面前的老者,杜夫人急于分辩:“我说的是事实……”
“我让你别说了。”杜老夫人再次大喝一声,扬起手来,还要打人。却因为用力过猛,一时控制不住,差点栽倒,幸亏方敏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李夫人好不容易站稳了,但还是气喘吁吁,说不出话来。方敏也不敢放开她,待得她缓和了一些,才慢慢地松开了手。
老人休息了一阵,觉得好多了,慢慢地睁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氏,怒其不争。正要继续教训一番,还没开口,顾明琴平静的声音便在她的身后缓缓地响了起来—
“杜夫人,关于你提出的问题,在贺大人面前,我已经解释过了。我不相信你这么快就忘记了。不过现在这里这么多人,我顾明琴不介意重复一遍,这是最后一遍,请你记住。”轻咳一声,顾明琴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当年我之所以解除婚约,就是因为父亲突然去世,作为长女,守孝三年,这是最基本的。如果我那时嫁入杜家,不仅我顾家会成为全沪城的笑柄,你们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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