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音年纪也不小了啊。”顾鑫忍不住感叹道。
顾明琴却是不以为然:“凭着明音的相貌、才华,凭着我们顾家的声望,只要放出话去,只怕是踏破门槛。再说了,明音年纪也不大,就算是再耽误一点时间,也没什么,关键是情投意合。毕竟是终身大事,不能儿戏。如果叔公心里真的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倒不如请他过来,见见面,哪怕是做个朋友。说不定一眼就看中了呢。但眼下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逼迫,否则的话,肯定适得其反。”
顾鑫仔细地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顾明琴扶着老人躺了下来,休息了一会,老人也慢慢的冷静下来:“丫头,知道这件事以后,你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吗?我担心这是一个计,一个何冲打击报复的诡计。”
“叔公,你怎么会这么想,何冲不会如此吧,当初可是他拿出的证据……”
“此一时彼一时。丫头,你还记不记得,最开始的时候,那小子想留在顾氏,我没同意。后来虽然留下来了,但没过多久,却被赶出去了。因为这件事,他有没有可能怀恨在心,伺机打击报复?”顾鑫说到这,皱起眉头,面露不安之色,“明音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最容易被人蛊惑,我担心……”
“我听方捕快说,那个何冲这些年在工地上勤勤恳恳,虽然话不多,但踏实肯干,为人低调;有好几次贺大人想给他一个职务,都被他拒绝了。在工地上,人缘不错,就连贺大人也是赞不绝口……”
“你说的这些我也知晓,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对别人好,可对我们……明琴,你可别忘了,当年何冲虽是自杀,可到底是因你而起。”老人蹙眉看着顾明琴,再次提醒她。移开目光,长叹一口气,摇着头说道,“其实这事之前,我还没想那么多,今天看到他和明音在一起,我是真的害怕啊……”说到激动处,老人再一次重咳起来。
顾明琴帮他拍着背,待得老人平静了一些,才说道:“今天天色已晚,什么也干不了了。先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去问问情况。”
“你准备怎么做?”顾鑫抬起头,面色深沉地看着顾明琴。
“具体如何,现在还不能说,明天一早我就去找那个何冲,看看他怎么说。”
“那小子会说实话么?”
“我让方捕快带我去,有方捕快在身边,怎么着也算是个震慑,何冲应该不会和我耍花招;再说了,真话假话,他总是要和我说几句吧。至于真假,回来以后,我一定如实告诉叔公,让叔公你亲自判断。”此话一出,老人点点头,显然是相信了。见是如此,顾明琴也就长松一口气,趁机劝言,“叔公,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我恐怕不能按时去医馆,还需要你提前去照顾一下。”
“我知道了,今天一天,你也是累了,早点休息吧。”看见顾明琴也露出了疲态,顾鑫也是心生不忍,不好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让她离开了。
行礼告辞,顾明琴退出了房间,关上门,长松一口气,终于应付完了,不管是明音还是顾鑫。
现在的她只觉得头脑发胀、浑身无力,本来从回来到现在滴水未进,可顾明琴却并没有感觉到饥饿,此时此刻,她只想早点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好好地睡一觉。至于那些难题,明日一早,睁开眼睛,再去解决吧。思及于此,顾明琴禁不住加快了脚步,向自己房间而去。
路过李凤妹的房间时,但见她站在门口,仰望天空,不停地唉声叹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是如此,顾明琴有些好奇,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李凤妹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愣了一下,点头行礼,然后转身进屋了,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看到如此,顾明琴也有些疑惑、好奇,她这是怎么了,最近几日都是心事重重,莫不是因为孟氏、明音,联想到了自己?比如那个白沐秋?难道也是想爱不能爱?
自从再次回到顾府,李凤妹再不似原来那般,把“白大哥”挂在嘴边,甚至是提也不提,与原来那般念念不忘截然相反。事到如今,顾明琴还记得,三年前再次醒来,当自己问及情况,这女孩痛哭不已,不停地恳求自己,不要再提了。自然,李凤妹或许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放弃那位白公子。或许她想忘记他,但怎么也忘不掉。所以,夜深人静之时,女孩才会如此痛苦。
只不过,促使她忘记那位白公子、放弃她的原因到底是什么,那个白沐秋的真实身份到底如何?
闭上眼,顾明琴轻轻地摇摇头,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家的事,弟弟妹妹的事,自己还顾不过来,却又去想别人?
顾明琴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快步往前走去。
城防工事的工地上,几十个壮年男子干得热火朝天。在其中,惟有一人,显得有些特别。他个子不高,身材矮小,却又看起来精壮无比。只见他举起两个麻袋,一个用力,扛在肩膀上。然后又和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那个人又搬起两个麻袋,押在他的肩膀上。他似乎还不满足,又让别人再搬。一共六个麻袋,年轻人走的并不快,一步一顿,显得非常吃力。
“他总是这个样子。”
听到方敏的声音,顾明琴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前方的年轻人—何冲。
“其实他力气不是特别大,跑步也跑不快,但就是要干的最多。有好几次,我看他摔在半路上,让人帮忙,扛上东西,接着往前走。”
“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表现自己吗?”顾明琴不解地问。
方敏摇摇头:“你说他想表现,做给别人看,我不赞同。他都是闷声不响,早上第一个来,到了晚上,最后一个离开。如果帮别人做了什么,也是什么也不说,抬腿就走。有一次,贺大人来工地上查看,见到了他,注意到他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贺大人知道他年纪小,怕他受不了,就提出建议,让他去衙门里做衙役。你猜他说什么?”
因为好奇,顾明琴再次回过头来,看着方敏。
对视一眼,方敏转过头去,目光再次落在何冲的身上,缓缓地说道:“他说,自己是戴罪之人,父亲助纣为虐,害死了顾大夫,自己配不上官府里的衣服,配不上贺大人的照顾。他本来想留在顾府,代替他父亲赎罪,既然不能如愿,索性就留在这里,干最苦的活、最累的活,真心诚意,替父赎罪。他还说,如果顾大夫在天有灵,看到他如此辛苦、如此真诚,说不定就可以原谅父亲的罪过。”
“他真的这么说?”顾明琴再次吃惊,何冲这般努力,是为了替父赎罪?
方敏认真地点点头,非常肯定,然后又探问顾明琴:“要让他过来吗?”
顾明琴微微颔首,直接答应。听了方敏的话,顾明琴不由地想到一个问题:此人接近明音,是否有是为了赎罪?
方敏见他再度返回,招了招手,唤了她一声,便让何冲过来了。何冲走近他们,先向方敏施了个礼,然后再转向顾明琴,抱拳一拜,深深地一鞠躬:“顾大小姐。”
顾明琴点点头,并且回了礼,然后开门见山地问道:“知道我来找你干什么吗?”对面的何冲似乎也没犹豫,轻轻地点点头。随后顾明琴又接着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顾明琴,颌了颌首说道:“我知道,有些事,不该、不能;只是情之所至,不能自已。但顾大小姐请相信,对于二小姐,在下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配不上,也不能配。所以我们之间是发乎情止乎礼,大小姐放心,我绝不会辱没二小姐。我期盼着有朝一日,二小姐可以找到一个疼她、爱她、保护她的男子,让她依靠终身。”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顾明琴求证般地反问,“难道你从未想过,和她喜结连理、携手一生?”
听了这话,何冲忍不住苦笑:“大小姐,我刚才说过,有些事不能、不该……”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招惹?”
“难道就因为不能、不该,两个人之间就只能形同陌路、没有交集吗?”何冲突然反问顾明琴,并重新抬起头来,看着她。对方不言不语,只是望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继续。见此,对于顾明琴,何冲心里充满了感激,于是就继续说道,“何某从未想过结识二小姐,和她有什么瓜葛。一切的一切,或许是上天的缘分,把我们聚在一起。这样的缘分,或许是谁也躲不了的。”
“其实我也知道,两个人不可能,二小姐也一样。我们只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有一份这么美好的悸动。待得白发苍苍之时,或者是无人倾诉之时,想起这段美好。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何冲说着,发起无奈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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