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女医,事关重大,不得不打扰,万望见谅。”看到了顾明琴,方敏立马站起身来,如此解释道。
“方捕快言重了,不管怎么说,方捕快是为了顾家,是为了小妹的私事,应该是明琴打扰了。”顾明琴把责任拉到自己身上,并对方敏欠了欠身,表示感激。
方敏微微颔首,拱了拱手,算是回礼。然后便试探地问:“二小姐她,她说了吗?”
果然是为了这个,在心里,顾明琴一声叹息,但她知道,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深呼吸,轻轻地点点头,正准备作答,那边,顾鑫激动万分的声音就突然间响了起来—
“是不是那个畜生……”一句话说完,老人长咳不止,半天不停。
方敏坐在他旁边,一见如此,急忙走过去,拍着老人,边拍边劝慰地说道:“顾老爷,你别生气,别激动,若真的是那个何冲,我一定会把他抓捕归案,直接带到你面前,到底该怎么办,你说了算。”说着,向顾明琴使了个眼色,一则告诉她不用担心;二则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顾明琴微微颔首,表示感激,于是就回归正题:“明音告诉我,那封信是她昨天下午收到的,是一个病人交给她的。只不过是哪一个,她记不清楚了,因为当时药房里的人特别多,那个人随手给了她一张纸,她以为是药方,拿过来一看,原来是何公子给她的信。”
说到这,抬头看了眼顾鑫,老人还算是平静,顾明琴暂时放了心。
“会是何冲本人么?”方敏忍不住问道。
顾明琴摇摇头:“不能确定,当时明音也问了周围的人,没有人承认,更没有看见何公子。”
“就凭一封信,就相信是何冲约她、要和她见面?”
“可以这么说,因为是最后一面,而且何冲的确告诉过她,自己会离开沪城。”
“何冲要走?”听了此话,方敏大惊失色,这么大的事,几次见面,何冲提也不提。
“明音和我说,这些年来,工地上的人,表面上和他融洽,实际上是另眼相看;就算是被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告诉贺大人,更是不敢。三年过去了,何冲也长大了,自尊心越来越强。再说了,经过这些年的锻炼,自力更生是没有问题的,于是就想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只不过按他和明音的说法,贺大人对他有恩,为了报恩,他要留下来,做完这个城防工事再走。可没想到,他现在就要走……”
说到这,顾明琴戛然而止。她相信话尽于此,方敏可以发现疑点。果然,很快,方敏皱起了眉头……
目的已经达到,顾明琴于是就接着说道:“收到这封信后,明音也犹豫过,想把事情告诉我,怕我反对,所以一直也没有说。那天晚上,她看见大家都睡着了,就轻轻地离开房间,去了后院。后门没有上锁,她一直是知道的。从后门溜出去,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她走了几步,就害怕了,本来想返回,没想到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其中一个人,捂住了她的嘴,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是被黑衣人抓走的,而且还是好几个?”听到这样的话,方敏吃惊万分,不得不求证。对方点点头,看来是非常肯定,“然后……”
“她是被疼醒的。”
“疼醒的?”初听此话,方敏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顾明琴,等着她的答案。不曾想,顾明琴却是红着眼圈,恳切地看着自己,好像是在哀求。方敏顿时恍然大悟,不敢再问了,只是转过头去,避免尴尬。过了好长时间,他才重新回过头来,看着顾明琴,非常小心的再次试探道,“那她后来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弄堂里?”
顾明琴疲惫地摇摇头,强打起精神,回答地说道:“不知道,明音也说不清楚,那些人折磨得她生不如死,几次晕过去,又几次醒过来,她已经彻底绝望了,还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再次睁开眼睛,自己被扔在那个弄堂里……”
“畜生。”就在这个时候,顾鑫突然大喝一声,“邦”的一声巨响,手里的拐杖重重地落在地上。
见他这般气愤,方敏和顾明琴禁不住互看一眼,轻咳一声,方敏又继续问道:“二小姐还记不记得,那些人……囚禁她到底在什么地方?”
“说不清楚,明音一直是浑浑噩噩,一提起这件事,就痛哭不已,我也不忍心再问。我想,她能说清楚的,恐怕只有这个了。”顾明琴如此说道,看着方敏,面露恳切之色,求求你不要再问了。
方敏看是如此,虽然失望,但想起顾明音的遭遇,也是心有不忍。轻轻地叹了口气:“时间已是不早,方某就此告辞,过几天再来探望二小姐。”说罢,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这一回,不等顾鑫开口,顾明琴竟是主动跟了过去。
第一次看到顾明琴如此主动,顾鑫竟有点惊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日里,让她送一送方敏,这丫头要么推三阻四,要么不情不愿,怎的今天变了性,主动追过去了?难道说丫头开窍了、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如此一来,倒是好事一件。顾鑫这样想着,满意地点点头。其时,又想起明音的荒唐,不觉又是一阵气恼。
从椅子上站起,向前走了几步,重又坐回椅子,轻轻地闭上眼睛,发出一阵阵无奈地叹息……
“你真的觉得此事是那个何冲所为?”到了府门口,两个人就要分开了,方敏有些话如鲠在喉,禁不住开口探问。
“我相信事实。”
“事实?”
“到现在为止,那个何冲还没有找到,不是么?”回头看着方敏,顾明琴这般说道。
初听此话,方敏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深意,轻叹一声,认命地点点头:“是啊,何冲在这个时候,突然消失不见,确实可疑。不过,以我这三年来对于何冲的观察了解,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做出如此卑鄙之事。那个何冲,你也是见过的,对于这一点,你也应该了解,不是么?”
说罢,方敏回头,看向顾明琴,期待她的认可。
顾明琴苦笑:“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一个聪明人,想用自己的表面迷惑他人,也不是不可能。”说着,回头看向方敏,对方变了变颜色,似乎对自己这样的说法有些不满,但却并未反驳,这让顾明琴有些尴尬。赶紧笑了笑,补充说明,“方捕快,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阐述一个可能。毕竟,到目前为止,这个何冲嫌疑最大,不是么?”
方敏颌了颌首:“我明白你的意思,确实,何冲还没找到,二小姐又出了这样的事……”说到这,方敏停了停,似乎没想好接下来该如何表达。思量一阵,他知道该怎么说了,抬头看着顾明琴,正色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找到何冲,让他给你们一个交代。如若此事真的是他所为,我和贺大人是绝对不会姑息的。”
“那就多谢方捕快了,明琴静候佳音。”顾明琴说着,轻轻地欠身,表达感激之情。
“不必了……”下意识的,方敏伸出手,想扶她起来,抬头一看,顾明琴竟是先自己一步,直起了身子。此时,方敏倒是自己手举在半空,不知是该收还是该放,顿时尴尬不已,说不出话来。这时,对面的顾明琴向后退了几步,好像是拉开距离,又好像是缓解尴尬。趁着这个机会,方敏慢慢地把手放了下来。
“顾女医曾经说过,二小姐在这之前收到了何冲的一封信。敢问,这封信现在何处?”方敏回归正题,继续这个案子。
顾明琴摇摇头:“不知所踪。”对方皱起眉头,似乎不解。顾明琴于是就进一步解释道,“明音准备去找何公子的时候,害怕我们发现那封信,去找何冲的麻烦,于是就把那封信带在了身上。回来以后,是我给她换的衣服,并没有发现那封信……”
“也就是说,那封信是被人拿走,或者是丢失?”方敏猜测道。
顾明琴犹豫了一会,似乎也想不出如何反驳,于是轻轻地点点头,算是认可。
验证了这个事实,在方敏的脑海里,忽然有一个可怕的猜测,让他吃了一惊。同时,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只不过现在他不打算马上告诉顾明琴,毕竟,对于何冲,顾明琴误会太深,自己又无凭无据,只是猜测,何必惹她不快?这样想着,便是行礼告辞:“顾女医,天色已晚,就到这里吧。方某还有事,先行一步了。”说罢,便急匆匆地向前而去。没走几步,便听见顾明琴主动开口,叫住了自己—
“方捕快请留步。”
“顾女医还有事?”
“下午的时候,明琴听方捕快说过,要去城门口查找何冲的踪迹,不知道有没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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