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都是一些农村家常菜,陈有彪父子还整了两瓶啤酒。
陈有辉起身客气接过陈婶递来的饭,和陈叔倒的一杯啤酒,连连道谢。
先狠狠地吃了几口,陈有辉才拿起杯子跟陈有彪碰了一杯。
陈有辉一口闷了啤酒,问道:“彪哥最近怎么样了?还在一网情深和动感地带干着?”
一网情深是镇上的一家大网吧,动感地带则是一家集游戏机老虎机桌球麻将等的大型游乐厅。
陈有辉中学时光没少去里面玩耍,而陈有彪就是在里面看场子。
陈有彪是镇上有名的混子,因为两人同辈沾些关系,中学读书时老实巴交的陈有辉没少受陈有彪的照拂。
“昂”
陈有彪更纳闷了,这本家书呆子今天怎么找自己聊这个,太阳打西边出来呀。
“这两家的生意还是很火爆吧,彪哥怎么不自己开一家赚赚?”陈有辉意味深长地说道。
陈有彪嗤笑起来,说:“老弟,说什么胡话呢,开这东西得要有本钱,老哥除了敢打敢拼几两肉,几个小弟,就是个穷光蛋,别人眼中的地痞流氓,拿手指头去开呀。”
陈有辉自管自地说道:“我感觉彪哥要开的话,不能像镇上那几家破破烂烂的,得学习外面,弄得亮堂高大上一点。”
“整个独立四五层,一层游戏厅,二层网吧,三层KTV,我们镇上还没KTV吧,开了的话肯定很火爆,四层就......”
“到时一开张,全镇的生意都吸引过来了,肯定日进斗金,那彪哥可就是镇上的大款了......”
陈有辉越说越有劲,把后世一些常见的娱乐火爆模式往上套。
而不知觉中陈有彪听着似乎十分意动,这些想法恰到好处地挠到他心坎,痒痒的,很是舒服惬意。
殊不知这些都是后面12年左右他自己在镇上走的路子,从那开始陈有彪在白银镇算是一号人物了。
现在的陈有彪就算了,现在的他,穷得发馊。
陈有辉讲了半天,见火候差不多,话题一转,说道:“彪哥,你现在下面有一堆兄弟跟着吧,好像都是你的发小堂兄弟之类的,应该兜里都没几个钱吧。”
“彪哥,我有路子,想要搞钱吗?”
陈有彪从美梦中醒来,惊异地望着陈有辉。
他回过神来说道:“辉辉,我知道一些你家的事,你也不要来诓哥,哥是没钱,也不搞杀人放火敲诈勒索违法的事,哥还有老爹老娘要养呢。”
陈有辉已经酒足饭饱,他不客气地把放桌上的烟拿过,熟练拿出一支烟弹到嘴上,用打火机点着。
陶醉地吸了一口,这身子好像还没学会吸烟,有些辣嗓子辣肺,但他还是浑身喜悦地颤栗起来。
仿佛回到那个熬三天三夜上项目的时光,他完全是靠烟来续命,为得就是及时上线的几万块奖金。
陈有彪又诧异地张了张嘴,这学生仔啥时候吸烟这么老练了,比港片里面吸烟还帅还炸,大学生活都这么刺激的嘛。
陈有辉掸了掸烟灰,说道:“彪哥,现在外面红砖多少钱一块?”
“三毛左右。”
“你知道我家有家红砖厂的,我出红砖给你,你帮我卖怎么样?”陈有辉突然扔出一个炸|弹。
陈有彪脑思路跟不上了,“我又不是泥工又不做房子,我要什么红砖...”
陈有辉打断,斩钉截铁地说道:“两毛七,我给你这个价格,接下来我不管你卖给谁卖多高价,都与我无关,我只负责出货。”
陈有彪咽了咽口水,他本来想好不管说什么都拒绝的。
但尼玛,这实在太香了。
“辉辉,你能做主吗?”没办法,学生始终都是未成年的感觉,在家都没有什么话事权的。
两毛七进货,卖出去三毛起步,中间每块砖三分差价,一个房屋建造零零散散加起来至少得十万砖,搞定一家就可以进账三千多。
随便随便找几个大村大镇就可以卖上几万,乃至十几万,有搞头。
陈有辉点了点头,“放宽心,我可以做主的,彪哥,给句明确话,接不接?不接的话我再找其他人。”
陈有彪舔了舔嘴唇,很是干渴的样子,端起酒杯一口干了,说道:“你家的砖现在都传有问题,而且这做房子的周围也没多少,不好找,我还得找车找人…...”
陈有辉白了一眼,说道:“我家的砖什么质量你心里有数吧,有啥直说。”
陈有彪搓了搓手,笑道:“那个,得加钱。”
“彪哥,厂子的人工加材料加设备损耗,出厂成本就得有两毛三,给你出货两毛七,再让你赚得比我家还多了。”陈有辉一脸为难说道。
其实陈有辉家厂子背靠一座大山,盛产优质土源,这处土质偏软,烧制红砖时候不太吃火力,可以节省很多燃料,出砖成本预计也就两毛一左右。
“不过我家现在也遇到些困难,也不是不能让。”
陈有辉眼睛眯了眯,似乎两杯啤酒就有些醉了,“彪哥,我给你让利到两毛六,但有前提条件,我家厂子只出货到厂子门口……”
“出了门口后面的事你全得负责,联系车子来拉砖,后续所有运输找买家都是你的问题。”
“行行行,两毛六可以了可以了。”陈有彪眼睛也快笑得眯成一条缝,好像又可以多赚些了,那刚描述的娱乐城也不是不能搞。
开心!
陈有辉提醒道:“运砖的车子进出都会经过陈家咀和熊风村,我家遭遇你也知道,到时会有许多人不乐意的。”
熊风村是个沿山脉而建的村落,只有一条古老青石路,红砖厂又在建在盛产红泥的山里面,运输红砖进出都会经常过村子。
陈有彪撇了撇嘴,扬了扬赤膊上的纹身,傲然道:“明天老子带十几个兄弟亲自跟车运输,谁家逼逼赖赖,老子上门问候他们。”
好一个不干敲诈勒索违法的事。
陈有辉举起酒杯,哈哈大笑道:“痛快!”
“干!”
上辈子陈家红砖厂刚脱手,接手的人就陈有彪看场子的老板。
这人后面就叫来陈有彪跟运砖车,熊风村的人屁都不敢放一个,这真是恶人得让恶人磨。
连饮几杯期间,陈有辉又开始描绘着合作的前景,工作十几年的他可是很会画大饼的,面包会有的,美女都会有的...
把只在小镇厮混过的陈有彪讲得一愣一愣。
金钱加持下,庭院盛夏,芭蕉树下把酒言欢,感觉相见恨晚呀。
陈有彪直言道:“辉辉呀,真没想到哇,就一年不见,你读了个大学,感觉大变样,比我老板杨秃子还会侃,你以后肯定够大本事。”
“没办法,大学生活好,教得多。”
“是嘛,可惜我不是读书的料。”
陈有彪摸着胡渣说道,“辉辉,说实话,你找上我,我真蛮惊讶的,你以前见到我都尽量避开的,我知道,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个地痞流氓,不受待见。”
“彪哥,你说,有人欺负你爸妈你会怎样?”陈有辉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道。
陈有彪扬了扬手,凶狠地说道:“那还用说,谁敢欺负我爸妈,老子砍死他们。”
“哈哈,就这点就够了,方圆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我彪哥孝顺。”
笑着笑着,陈有辉眼中似乎带着一些泪花。
上辈子,发达没几年的陈有彪因为县里严打,开的店也关了,钱没赚多少还欠了一屁股账,跑外面躲去了,美其名找发财路子。
陈有彪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老农,为帮儿子在江边撑船打鱼多份收入。
谁知有一天,一个自杀的浮尸漂在江里,周围有个跑船的村子开价捞尸五万,死者的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也不知从得知的,就跑来陈有彪家跪着,死命地磕头求陈有彪父亲。
陈有彪父亲心软答应了,而且分文未取,事后被那些跑船村子的人打了,六十多的老头哪禁得这折腾,在家里整整躺了两周就去世了。
得知消息的陈有彪从外地回来,叼着只烟,手提一把刀就独自一人冲进那个村子。
一人一刀,砍死了三个,重伤了七八个,大摇大摆地出来去自首,自然是死刑。
这事在当时闹得挺大的,知道的陈有辉很是感慨,他要是有这个狠劲,刘大巴子也没这样张狂吧。
时事过迁,陈有辉一直很敬佩着陈有彪,不为别的,就为他做了陈有辉不敢做的事,就是牛逼。(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