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丁忧被夺情?还总督天下兵马勤王御敌?”
听完肖布衣的介绍,牛虻心里面猛然一惊:接下来必然就是高起潜那个狗东西监军,卢象升这个大明帝国的第一武将战死沙场了。
“哎!”牛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担心并没有什么卵用,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该发生的照样变着方式的发生了。
虽然此时在心里面升起了一阵阵无力感,但牛虻想了一下,自己却是还可以做些事情的:那就是加大在辽东半岛上面的出击大军规模,让鞑子的后院燃起熊熊大火,迫使其尽快退兵,只是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把自己的打算,叫肖布衣拟成了密件,给负责辽东半岛和朝鲜半岛全部事务的李定国飞鸽传书,只希望自己做的这一切能够有些用处。
……
此时的北京城头上非常寂静,每隔不远有一盏灯笼,尽管清兵的先头部队已过了通州的运河西岸,正在缓缓地撤退,东直门和朝阳门那方面特别紧张,城头上的灯笼也比较稠密。
虽然鞑子已经准备退去,但是京城之中,依旧是一片慌乱,百姓们依然是无所适从。
城外有多处火光,天空映成了一片紫红色,从远远的东方,不时地传过来隆隆马蹄声,好像夏天的闷雷一样在天际滚动。
卢象升骑着一头金毛雄狮猛兽,走在京城大街上,他的身后是苏镇总兵马如龙、大同总兵王朴以及千余名家丁随从。
在大明帝国,武将的家丁,往往是精锐部队的代名词。他们吃得好、穿得好、粮饷足,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战斗力强,是各个武将的杀手锏。
更关键的是,他们和主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因此,打起仗来是相当的卖命。
由于豢养家丁的费用很高,哪怕是总兵也养不起太多的家丁,所以不到最后关头,武将是不舍得使用家丁的。
但是,一旦将家丁投入使用,就意味着是决战时刻到来了,无论是武将,还是家丁,都必定会拼死血战,豁出去。万历年间,辽东总兵李成梁的八千家丁,就是典型的特例,在当时是真正的所向披靡。
此时天色已晚,城内已经开始戒严,禁止宵行,大街上不时有兵马巡逻经过。但卢象升一行人却不时听到从深宅大院中传来丝丝靡靡之声,显然是大宅院里面的官绅富户,依然在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
那些离皇城较近的府第中,为了怕万一被宫中密探听见,在歌舞佰酒时不用锣鼓,甚至不用丝竹,只让歌妓用紫檀或象牙拍板轻轻地点着板眼,婉转低唱。
有时歌声细得像一丝头发,似有似无,袅袅不断,在彩绘精致的屋梁上盘旋,然后向黑漆漆的天空飞去。
卢象升骑在马背上面无表情的想着事情,但在他后面的马如龙、王朴等人却是面露怒色。
王朴恼怒道:“这些混账,咱们在前边拼死拼活,可这些人却在这里花天酒地,难道真要等到鞑子攻入京城他们才会惊醒么?”
马如龙淡淡的说道:“行了吧,他们才不担心呢,要是鞑子打进来,他们只需换个主子就行了,还不是照样花天酒地过日子。”
“住嘴!”卢象升低声叱喝道:“这些话也是你们能乱说的吗?要是被旁人听到,奏报上去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哼!”王朴冷哼一声,“卢督师您到现在还这么护着他们,咱们现在连兵力都未集结完毕,皇上就急命我等出兵迎敌,可咱们连粮草都没有,难道要让弟兄们饿着肚子杀敌吗?”
“更让人不解的是我等要求调集牛虻所部入京勤王,可却被高起潜这个死太监给拦住了,说什么牛虻之心不可测,调之唯恐为祸更甚,您听听,这都是什么屁话!
马如龙听了王朴的话后叹道:“好了,这也不能怪皇上,实在是牛虻之所作所为太过犯忌了,皇上之所以能容他还不是因为他大军在手,若是有朝一日他兵权失去,只怕.......”
说到这里,马如龙停了下来,但话中之意谁都能听明白。
卢象升脸色一片肃然,回头望了马如龙和王朴一眼才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牛虻虽然桀骜不驯,但其麾下人马确实是兵强马壮,若有其相助,咱们打败鞑子的把握至少多了五成,为此本督才请旨调其入京的,皇上为此不肯答应也确实有他的道理。”
卢象升确实对大明帝国是忠心耿耿,到现在还在为崇祯皇帝开脱。
说话间众人已到了内城,到了内城门口,大街两旁的乞丐流民徒然增多。
这些天有雨,又加上战乱,从通州和京城郊外逃进京城的百姓有几十万人,而京城却没处收容,很多人就只能睡在街两旁的屋檐底下,由于害怕冻死,人们挤做一堆。
他们在刺骨的寒风中颤抖着、呻吟着、抱怨着、叹息着,女人们小声地呼着老天爷,哀哀哭泣。孩子们在母亲的怀抱里缩做一团,哭着喊冷叫饿,一声声的稚嫩叫声撕裂着大人的心。
当五城兵马司派出的巡逻兵丁走近时,他们就暂时忍耐着不敢吭声,免得被当做乱党赶出城去。
从京师开始戒严以来,每天都有上千的难民死亡,多的竟达到二三千人。
虽然五城区域都设有粥厂放赈,但死亡率愈来愈高,特别是老年人和儿童死得最多。
今夜又是刮着东北风,冷得特别可怕,不知道明天早晨,又会有多少大大小小的尸体被抬送到乱葬场中?
看着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流民,卢象升等人脸上均呈现不忍之色,但此时的他们也是爱莫能助,只好强行转过头去不再观看。
……
此时的紫禁城暖香阁内,崇祯皇帝正低头埋头批阅奏章,今年来大明局势愈发艰难,一天乱似一天,每天送进宫来的各样文书如同雪片一般。
为着文书太多,怕省览不及而漏掉了重要的,他采取了宋朝用过的办法,叫通政司收到文书时用黄纸把事由写出,贴在前边,叫做引黄,再用黄纸把内容摘要写出,贴在后边,叫做贴黄。
这样,他可以先看看引黄和贴黄,不太重要的就不必详阅全文,可是紧急军情密奏和塘报,依然随到随送进宫来,照例没有引黄,更没有贴黄。
所以尽管采用了这个办法,他仍然每天有处理不完的文书,睡觉经常在三更以后,也不时通宵不眠。(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