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老奸巨猾的人渣贼头,张献忠知道,牛家军既然是冲着自家而来,又已经打草惊蛇,必然会大肆搜捕自己的下落,不可能放弃自己这个大敌。
因此,在这个地方不能够待得太久,必须得马上离开才行。
吩咐张可旺等人开始整顿人马,就开始等待出去打探消息的两队人马,看看外面的情况如何,再作出相应的行动。
在老营将士忙忙碌碌之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傍晚时分。
“大帅,冯双礼回来了!”
随着几名近卫前来禀报,满面风霜、疲惫不堪的冯双礼走了进来,虽然看起来很是劳累,但是眼睛里却是满是喜色。
“慢点!不慌!喝完这口热酒再说!”都说张献忠暴虐残忍,但是对于自己人却是粗中有细体贴入微。
将几口热酒和一碗滚热的肉汤下肚之后,冯双礼略微恢复了些体力。
“小冯,说说,山外面情势如何?”张献忠眯缝起眼睛看着冯双礼,另一只手却示意张可旺出去。
身为张献忠养子之首的张可旺自然知道父帅是什么意思,冯双礼和王尚礼等人一起出去巡哨刺探风色,如何却只有他和几个亲兵回来了?
莫不是他向官军投诚,卖了王尚礼等人?回来为官军带路,剿灭张献忠这朝廷上下无不欲得之而后快的人物?
借口去解手,张可旺从窝棚里出来,立刻唤过自己的几个亲信头目,命他们带人在营地周围的各个山道、隘口、山头等处加强巡逻戒备,“给老子把老冯带回来的那几个人看好了,身上的家伙都下了!如果反抗,立刻宰了就是!”
窝棚内,冯双礼将打探来的军情向张献忠禀告:“大帅,曹操他们已经跟闯王李自成碰头汇合,叫我们一起过去汝州鲁山县,在安顿将士们的同时,大家聚聚,商量看看怎么应对这个刚刚冒出头的牛家军。”
“这事当真?”
张献忠闻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右手向后打了一个隐蔽的手势,叫人通知张可旺解除了警戒。
“小的岂敢欺蒙大帅,这消息千真万确,大帅不信,召那几个兄弟进来问话便是!”
冯双礼连忙拍着胸口保证,“尚礼已经闻讯到了鲁山县城,那里刚刚被各路大军攻下,准备做好兄弟们前往的接待工作。”
正在这个时候,张献忠的几个亲兵从外面拎着些肉食野味,端着两口小号的行军锅走了进来。
将两只洗剥干净的兔子剁成小块,在行军锅中放入些山泉水在炭火上烧开后,将兔子丢进锅中炖煮。
另外两名亲兵取出几个肉瓷罐打开之后正要切成小块,不料却被张献忠制止。
“稍稍的切一切就丢掉锅里,同这山跳猫一起煮,这兔子肉和什么肉在一起便是什么肉味道,和猪肉炖在一起,也是一锅好菜。”
转眼之间,阵阵水汽便随着锅中汤水的沸腾、开始在窝棚之中弥漫开来,水汽夹杂着肉食的香气,令在场众人有些食指大动。
锅中的两只兔子和几个肉瓷罐的十几斤猪肉,很快便被众人风卷残云一般吃完,正待命亲兵再去取些野味来吃时,营中却起了些许喧哗之声。
不一会,原来是王尚礼派人回来,报告的和刚刚冯双礼说的一般无二,大家才真正的把心放下。
张献忠立即下令,在收拾了东西之后,连夜出发赶往鲁山县城。
……
适与野情惬,千山高复低。好峰随处改,幽径独行迷。
霜落熊升树,林空鹿饮溪。人家在何许?云外一声鸡。”
大诗人梅尧臣的这首诗描写的便是汝州鲁山县的景色。
这座位于伏牛山东麓山区和平原过渡地带的县城,被“起义军”攻克已经有两天了。
在县城外,山高林密,水系发达,不时有“起义军”士兵砍伐树木,搭建营盘,或者是用来烧火。
从县城的西门进了城,街道的两侧躺满了衣着褴褛的流民,几个高门槛的院落,不时的有身披着铁甲和棉甲的“起义军”老营将士进进出出。
曹营的这些家伙几天来的疯狂奔跑,今天将怨气都发在了这里。
口中唱着陕北的酸曲,撩起袍子浑然不顾身旁还有女性流民在,掏出家伙就放水,一边放一边还唱着“手拉着妹妹的手,咱两个山岢佬里走!”
街道的十字路口,几个披着老羊皮袄的农民军将士,不知道从哪里寻了些桌椅板凳来,挥动着刀斧,毫不吝惜的将这些木器劈成劈柴,架起了锅灶和笼屉。几十个从城里的饭馆里被抓来的白案师傅,在街头的烈日中开始和面蒸馒头。
很快,那些在风中战栗着的流民便被食物的香味吸引过来。
“想吃白面馍馍的,就跟着我们曹大帅走!”
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喊之声,一笼屉一笼屉的馒头被撒到流民人群中。
那些眼睛里没有了生机和希望的流民开始出现了一股火,自然是忍受不住腹中的饥饿,很快就加入到这些所谓“起义军”的队伍之中。
在一片喧嚣声之中,一阵响亮的骡马銮铃声,从鲁山的西门方向传了过来。
“老曹还真的有一套!”
张献忠捻着长长的一把大胡子,颇为赞许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区区的几个馒头就能收拢这许多的人马,不愧是号称曹操的人物!”
“父帅,其实这些人马收拢的再多,也不过就是壮壮声势而已,真的打仗的话,还得是要靠老营精兵!”在张献忠马后,为他统领着两万老营亲兵马队的养子张可旺,对于曹操的这种手段嗤之以鼻。
“说得不错!不过老营的精兵,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靠这些流民在一场场血战杀出来的!”
张献忠训斥了儿子一句,挥动着手中的马鞭,领着百余核心将领,朝着今天举行的碰头大会的会场而去。
鲁山县城里最好的一座宅院,是一位致仕还乡的官员修建,五进五出的院落极尽奢华精巧之能事,这里眼下成了李自成选定的会场所在。
前任主人的书房,匾额题写着“观云草堂”的院落,便是今天的会场。
宽敞的大厅内,数十张大小宽窄不一的桌子被亲兵们拼凑在一起,上面摆满了各色的吃食和酒水。
这是兰草川突围之后,在牛家军不舍不弃的追击之下,“八大王”第一次能够坐下来稍微的喘口气儿了!
于是,沾了闯王李自成的光,鲁山、宝丰这几座县城便成了他们歇脚、喘气、扩军的地方。
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充当着“八大王”各路流寇的军师和智囊角色的罗汝才,派人将各个营头的掌盘子大帅们请来,在两代闯王高迎祥、李自成的主持之下商议军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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