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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瞻感觉到顾大少的目光，低下头来回看他，神色终于恢复了正常。先是颇有些责备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随即用眼神示意他跟着自己悄悄离开。
两人一直走到可以看见太上老君府的牌匾，子瞻大人才开口问道：“你觉得刚刚那人的声音耳熟么？”
顾大少瞥了他一眼，少年鼓着腮帮子，颇有些生气的样子：“我现在已经连川君的声音都不大记得了！”
陆子瞻停下脚步看他，忽而又笑道：“秦临的呢？”
顾亟予挠挠头：“大概记得……吧？有点感觉。”
“我就是问感觉。”陆子瞻偏头想了想，似乎是放弃了，终于直接问：“像不像……御黔？”
顾大少回忆片刻，突然……浑身一僵。
陆子瞻笑得温和又清浅，顾大少抬头看他，花妖大人却并没有接下去说什么。
良久以后，陆子瞻牵起大少爷的手继续往那太上老君府门走，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顾大少却知道他在想事情，于是乖乖地跟着不说话。
有了诡画师，灵气可以更改，样貌可以变化，声音更是用简单一颗变音的药丸便能与本身完全不同……但说话的语调，习惯的速度，还有语气里不由自主因习惯带上的气势……你若要装得自然，便永远无法不留痕迹。
就好像啊，优伶做久了，连说话都会不由轻慢起来呢……
走了没几步，陆子瞻像是想不太明白似的低声重复了一句：“‘不知道该说遗憾还是幸好呢’……说的是什么？”
“御黔说的么？”大少爷仰头问。
陆子瞻微微点头：“你刚从冥界回来的时候，泉聆听到他这么想的，上次泉聆说过，你大概忘了。”
顾大少偏头看着太上老君府的牌匾离他们从越来越近又变得越来越远，陆子瞻动作不停。牵着他一路走到院外某处的墙根下，手上微微一动，两人的身影便原地消失，溜进了后面的药房。
大少爷带着些“我纯粹是乱猜”的语调便也随之被分成了一半墙内一半墙外：“遗憾……我没死掉吧？……幸好……”
“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他。”陆子瞻停下来看他。
顾大少撇撇嘴，一副“你比我还不靠谱”的表情：“他说的幸好肯定不是指这个！”
陆子瞻浅浅一笑，转开话题道：“所以我们现在知道神秘人是谁了。”
御黔啊……陆子瞻轻轻在心底默念这两个字，嘴角的弧度高高扬起，眼中却一丝笑意也没有了。
御黔——玉，潜……
玉……
拥有天泉眼的人啊？
真是好像惹到了了不起的大人物呢！……
顾亟予虽然并没有打算学过医术。而且对药理基本上一窍不通，但翻柜子他还是很在行的，就算不提陆子瞻在北阳城圈养他的时候被迫做过许多“药房伙计”的工作。大少爷从小到大也没少做四处乱翻找好玩的小玩意儿之类的事。
翻柜子，特别是偷翻柜子，其实是很有技巧的！因为有些人啊，他们喜欢把重要的东西放在柜子深处，偶尔还会设计个小机关。需要拧动什么旋钮或在哪里拍几下按几下推进去又拉出来，才能打开真正的暗格，而且像某些心中有鬼的家伙，还喜欢在柜子上做点手脚，卡根头发、撒点尘土什么的，所以要真正做到“悄悄”二字。其实大有学问！
大少爷积极地展现自己的“翻柜子”绝学去了，陆子瞻倒是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桌中央的药典，太上老君应该是根本没想过还有人会打这东西的主意。就算想过也没想到有人敢直接跑进他药房里来偷，平时没事就会拿出来添添改改，塞来塞去嫌麻烦，就一直直接摆在桌边上。
陆子瞻显然并不打算贸贸然带走它，见顾大少去翻柜子了。就直接坐下来翻看了起来。
泉灵公子不熟悉草药，特别是这天界的药连见都没见过。花花绿绿的程度完全不是地界清一色的黄或绿能相提并论的，果然有比较才能凸显存在，现在想想，地泉眼壤君果然一直“在表面上”都还算低调和朴实。
顾亟予不知道翻了多久，拉开抽屉又关上，重复动作弄得手都酸了，还要分神注意柜子里有没有暗格，于是翻着翻着就变成了：开一层抽屉，嘉奖自己出去逛一点太上老君府，逛得累了再回来开一层。
反正看陆子瞻这么老神在在的样子，这君府应该是没啥危险系数。
泉灵公子差不多把太上老君府都逛了遍，连厨房都去过一趟后，终于找到了跟瑶姬所说较为相似的草药，拿去给陆子瞻确认后，就按照瑶姬的说法去数对称的柜子了。
陆子瞻正草草翻完一遍准备从头再仔细读——这药典的编排方式跟他平时的习惯不太一样，对于仙界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毒药和解药之分，也不是按药性或主治功能、生长地域来划分的，这天界的药之所以是仙药，大多因为精纯，所以天然的药性都极烈，但用得好了，却是比地界的药更事半功倍。
这要是放到个普通人来看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本站永久无弹窗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大概理所当然会觉得但凡天界的药都比地界好吧？
子瞻大人虽然一直被顾大少嫌弃医术，却怎么说也是神医，若是跟普通人一样想当然，就真担不起这“神医”的名字了。
陆子瞻只是稍微看了看，就觉得有些药性太烈反而不适宜调理，所以并不是所有凡人都能消受得了这天界的仙药，而且有时候哪怕治好了，也可能只是那病症一时间被这强力的药效压了下去，对于那校年积累的病反而容易积压导致更大的反弹。
花妖大人刚刚翻回第一页，就见顾大少捻着三根草回来了：“这三个哪个是？”
陆子瞻抬头瞟了一眼，淡淡答道：“都不是。”
顾大少哭丧着脸回头看柜子，就听陆子瞻把药典翻到某一页，施施然道：“熙和一般并不作为毒药使用，倒是克制它的‘永离’——是剧毒。”他把书合上，“是放在抽屉里，都能把抽屉化掉的那种毒。”
陆子瞻起身拉着呆呆不知作何反应的泉灵公子往外走，顾亟予边跟着乖乖迈步，边抬头问：“不找了？说不定放在什么特别的地方呢？比如……琉璃匣子里？”
陆子瞻突然捂住他的嘴，两人往后闪了闪，躲过了廊前某个端着托盘的小厮。
顾大少舔舔他的手，挣脱出来悄悄问：“今天太上老君不在府里么？”
陆子瞻默默把手收回来，满眼复杂地低头看他。
“怎么我又问了很奇怪的问题么？”
子瞻大人扶额偏头冷静了数秒，然后答道：“寒食刚过，清明节气有15天，这么好的时节怎么会浪费在府里？……不过我也只是猜测。”但显然猜准了。
顾大少似乎是没太听懂：“天上也要扫墓的么？”
陆子瞻摇摇头继续解释道：“冬至后一百零八日，《历书》记春分后十五日，斗指丁，为清明，时万物皆洁齐，气清景明。清明得名，不仅缘于万物此时的生长清洁明净，更重要的，是缘于此时恰逢星君整顿完毕，日泉眼轮回周满，流转于这一时期天地之间的阳气，也是最为清新的阳气，许多日灵气养的仙草都在此时萌发成长，也因此，一年间唯此时能采得最精纯的草药。”
顾大少听到一半注意力已经不在上面了，反正这种摘根草还要查天文历法的事情他再活五百年也不会遇上，所以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
陆子瞻笑着捏捏他，也不介意，反正顾大少一直都是这样，不跟他说他又要好奇，但你真的认真跟他解释吧，他又听得三心二意心猿意马。
顾大少被痒得躲了躲，又问：“我们现在去干吗？”
陆子瞻道：“去找温泉。”他伸手把跑远的顾大少拉回来，道，“这天庭是玉帝选的地方，是各种天界灵脉汇集之所，深处必定有温泉。永离只长在温泉边上，自然枯死落于泉水，发出的香味能养神静气，在温泉里熬化后，泉水将有助于舒缓疲劳，甚至加伤口的愈合，但摘下三日后便会溃烂融化，腐蚀所有触及的东西。”
顾大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大少爷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脚步一停：“……你一开始就查到了永离的药性？”
“嗯。”
“那你干嘛早不告诉我！！”大少爷勃然大怒，“害我翻柜子翻了那么久！陆，子，瞻！！一个个开抽屉找很累哎！！喂！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陆子瞻！你给老子站住！”
子瞻大人回头，无比温柔地一笑：“累了？要么你在这等我？”
顾亟予：“……”
这是威胁！这绝对是威胁！
陆子瞻还在笑，眼波流转，万千风华溢满唇角：“嗯？”
顾大少被那一挑眉生生堵得忘了要说什么，心跳漏了一拍：“我……呜……没有……走了啦……”
陆子瞻笑盈盈地伸手，看顾大少别别扭扭地把手交给他牵住，终于连心底都忍不住浮上了轻盈的感觉，好似……只要牵着你的手，不论面对的是谁，不论他要做些什么，都觉得不再算什么。（记住本站网址，Ｗｗｗ．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