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肖三癞子家抢东西的人越来越多,赛大经也认识到这里是非之地,还是早点离去,他再次相邀肖国建,等过一段时间,一定让他去府城找他。
又把庞师爷叫到一旁嘀咕一会,方才押着汤怀仁离去。不能捞取好处,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肖国建找到棠儿母女,要跟她们一起回李家坳。
何翠儿今天黎明时分,追赶汤怀仁的两名心腹,曾意外见到两个旧相识,这二人相邀她去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她本想把棠儿和肖国建也带着去,但转念想到李闯王曾交待要好好保护棠儿,跟那旧相识十多年未见,不知他们所说是真是假,还是自己先去看看为好。
随即打消原有念头,吩咐棠儿,先跟肖国建回李家坳,她有些事情要办,随后去追他们。
今天是他跟棠儿的好日子,岳母大人却急着去办其他事,肖国建难免有些不以为然,但要嫁给他的是棠儿又不是她,自己也就不好说别的了。
肖国建掏出电子表看看,时间已经过午,也不知道李家坳到底有多远,不敢多耽搁,拉住棠儿的手就快步往回走。
出了肖家坪,肖国建突然想到,肖三癞子家闹得天翻地覆,那个手持利刃追着要杀自己的瑄儿竟然没有出现,她会不会正埋伏在路上等他。
肖国建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就后悔没有强迫何翠儿随他们一起。但后悔是没用的,只得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这一猜想落空。
直到前面出现李家坳的影子,瑄儿也没出现,肖国建才把一颗心放了下来。
他首先想到的是赶紧回小庙,但小庙在村子东头,到那里必须穿过整个村庄。
离着老远,就看见老族长早带着一帮族内长者望眼欲穿。洞房就设在他家里,肖国建不好不理会,赶紧跑过去打招呼。
老族长先问了他被抓以后的情形,听说汤怀仁被押往府城,肖三癞子家又被抄,众老者虽没有欢喜雀跃,明显的都喜形于色,连声慨叹:“上天报应,上天报应……”棠儿被两老妇拉着手,一边说着话,还不时回头向他这边看过来。
大概正在陈述他在肖三癞子家的英雄壮举。仅到这个世界一天多的时间,自己就灭了贪官恶霸。
肖国建感觉十分得意。众人还沉浸在兴奋之中,老族长发了话,既然肖国建跟棠儿平安归来,他们的喜事还要办。
一位中年男子提出疑问,按当地规矩,拜堂成亲要在午时之前,现在都是傍晚了,棠儿的娘还没回来,是不是要把婚期推迟。
这人一句又提醒肖国建,他没来得及跟棠儿打招呼,发疯似的向小庙奔去。
众人都被他搞懵了,棠儿更是着急,不知他要干什么,也再顾不上礼仪,跟着追上去。
小庙的门依然敞开着,里面也像棠儿所说的,被翻得七零八落。不用再翻动草铺,肖国建也清楚,那个匣子一定被人取走了。
赛大经审讯两名盗贼,肖国建都在现场,他们并没有得手,何翠儿的现场表现又是如此冷静,东西一定在她手上。
但昨天说好了的,她已将匣子送给他保存,怎么会出尔反尔呢。肖国建想到路上棠儿跟他说的话,何翠儿要去见什么人,会不会匣子被她临时藏在某个地方,她借故回去取去了。
肖国建正在疑惑,棠儿上气不接下气也追到了。对棠儿肖国建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
只得对她撒谎,这里是他们定亲的地方,那些塑像就是见证,他们今天结婚,必须先来拜祭一番。
“要来拜祭,你不能慢着些走,慌慌张张,真像娶媳妇似的……”棠儿马上想到说漏了嘴,用手指头顶了一下肖国建的脑袋,
“说是拜祭,为何不跪下。”肖国建把希望寄托在何翠儿是取匣子去了,不得不把心事放在一边,和棠儿有说有笑往回走。
棠儿告诉他,他们的洞房昨晚她已经看过,实在简陋,就怕他不舒心。
肖国建趴在她耳边笑道:“只要能把你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搂在怀里,即便是躺在小庙的草铺上,我也会快活得像神仙。”他没想得到,真到了晚上的洞房内,他并没有机会快活如神仙。
棠儿母女是客居在李家坳,没有亲眷。当然也不是没人送礼,山里人穷,不过几升白米,几斤青菜,都零零落落放在老族长的院子里。
既然有人送礼,按常规要请喝喜酒,肖国建身上有八十多两银子,这算得上一大笔财富,因为他昨夜被抓,生死未卜,老族长还不知道喜事能不能办,所以就没准备。
山区交通不便,有钱却没地方买去。没喜酒喝,乡民闹洞房也没多大兴致,很快散去。
肖国建送走他们,回到西厢房内的洞房。屋内,一盏油灯如豆,发着昏暗的光。
铺着半旧被褥的床沿上,坐着穿着半旧衣裙的棠儿,就这衣裙还是老族长要他孙女从身上脱下来换给棠儿的。
棠儿身上唯一可以显现喜气的红盖头,是一块不知从哪件旧衣服扯下来的红布。
看着这一切,肖国建不禁哑然失笑,自己混的,结婚大喜没有婚纱,没有礼服,竟连一根红蜡烛也没得点上。
红盖头下的棠儿,闷声闷气问:“肖大哥,你笑什么?”婚事办的虽惨不忍睹,但新娘子却美丽非凡。
肖国建想到这儿,心头不由痒了起来,走过去一把抱住棠儿道:“我想的事情,只有上床了再告诉你。”
“呸,真不正经。”棠儿向地上啐了一口。
“早知道他不正经,你还嫁给他。”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肖三癞子的妹妹?”;
“瑄儿姐姐?”。屋内两人同时叫了起来。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瑄儿笑色可掬从外面走进来。
肖国建暗想,记得房门插上了呀,怎么这么不结实。他注意打量瑄儿,见她还提着那把让他生畏的宰狗刀。
“棠儿,姐姐本想早来喝你一杯喜酒,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瑄儿走向她们说道。
棠儿一把扯下头上的盖头,万分羞涩道:“家里太穷,连一斤酒都买不起,让姐姐见笑了。”
“妹妹这么说是在笑话姐姐么?”瑄儿指着桌上的褡裢道,
“你们好歹还有八十两纹银,姐姐家却是草木无存,都被一把大火烧得光光……”肖家坪的百姓,不光抢光了肖府,把房子也都给烧了?
肖国建心头大惊。这些他都是始作俑者,只怕今晚瑄儿真的会像宰狗一样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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