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赛花庞师爷猛地一抬头,认出来人,忍不住惊叫起来:“是,是肖瑄瑄......”
瑄儿手持那把杀狗的刀,指住庞赛花笑道:“庞师爷果然好眼力,不过本姑娘现在不姓那个肖了,姓何,名叫何瑄瑄。”
那晚她被何翠儿打昏,带回老族长的家,找到一处僻静的房间。何翠儿解开瑄儿上衣,在为她推宫过血时,发现在她的左肩上有一个铜钱大的朱砂胎记。何翠儿内心大动,掀起她的左肩,腋窝下发现同样大小的一块胎记。这两块胎记告诉何翠儿,瑄儿正是她失踪多年的亲侄女。当年李闯王打开河南洛阳,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的何翠儿兄妹,唱着“早早开门迎闯王”的民谣加入闯王大军。不久何翠儿哥哥何庆跟义军中的一位女兵结婚,并生下瑄儿。但战争是残酷的,一次闯王大军受到挫败,何庆夫妇为怕刚生下来的女儿受到杀戮,只得将她送人。为将来一旦有机会想认,何庆把他祖传的武功画成一本图册塞入女儿的襁褓中,并把这一秘密告诉了妹妹。随后的征战岁月里,何庆夫妇先后战死。何翠儿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这个侄女。
将瑄儿救醒后,姑侄二人得以相认。天色大亮,她们去找新郎新娘,他二人却失踪了,并且何翠儿藏在小庙中的匣子也失去踪迹。何翠儿算定匣子已经被肖国建偷去,棠儿也极有可能随他而去。肖国建比鬼都精,何翠儿不怕棠儿有什么意外。正巧何翠儿昨天去见的人来到李家坳,他是受吴六一委派,请她们前去有要事相商。
何翠儿带着何瑄瑄跟随来人也离开了李家坳......
赛大经仅在肖家坪见过何瑄瑄一面,没有立刻认出她,强作镇静:“什么人?不知道持刀对人和杀人可以同罪论处......”
何瑄瑄冷笑道:“姑娘我本想犯的就是杀人罪,还怕你那个同罪论处嘛!”
听说她真的要杀人,走在最后面的舒儿转身要逃,何瑄瑄持刀的右手不动,左手从腰间掏出一样东西猛地甩出,不远处一条野狗“嗷”的一声卧地,一动不动了。
“看到没,谁想跑,他死得不会比这条野狗更好看。”瑄儿看着也想步舒儿后尘的赛大经道。
赛大经是一名令行禁止的模范,比舒儿更早停下脚步,刚才的英雄本色早抛到脑后,哆嗦道:“姑娘,你想要什么,尽管说。金子银子下官在蔡家老店放了不少,姑娘现在就可跟下官去取......”
何瑄瑄似乎被他的话打动,沉思好久才道:“赛大人官职低微,搜刮来的银子只怕不会太多,听说巡抚大人已经来到知府衙门,他官高位显银子肯定少不了,赛大人还是把我带去那儿。”她猛地推开庞赛花,一伸手将赛大经扯到自己身边,说道:“赛大人,你深夜出门就是想拜见巡抚大人的吧,我们一起去如何。”
清朝的巡抚身为一省最高长官,是正二品,身边的侍从警卫一定少不了,既然她想去送死,把她带去未尝不是好事。
赛大经经过一阵深思熟虑,点头同意何瑄瑄的要求。庞赛花终于找到机会,猛地抬头喊道:“肖公子,你不要过来,你的仇人在这里......”趁着何瑄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庞赛花转身奔入身旁的小巷中。
舒儿也趁机跑向另外一条小巷。主要目标仍在手中,何瑄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跑远。“就让你们先活一会儿,以后再让碰到,定杀不饶。”
庞赛花竟然丢下赛大经自己逃走,赛大经的肺几乎气炸。在利刃的逼迫下,像走向刑场的罪犯,一步步挪向知府衙门。
知府衙门的大门外,两边各挂着一个素纸灯笼,四名带刀侍卫分列大门左右。看到有人过来,同时喝止:“什么人?官府重地不得靠前。”
何瑄瑄执刀的手暗中用力,低声吩咐:“不许弄鬼......”
赛大经暗想,四名高大威猛的侍卫总能够对付得了一个女子一把刀,无奈何瑄瑄手中短刃几乎就要戳入他的脊背,只得从怀中掏出手本递过去道:“下官是大俞知县赛大经,奉巡抚大人之命前来拜会......”
好歹也是一名知县,深更半夜只带着一名手下,实在太不像。众侍卫虽然奇怪,但已得到巡抚吩咐,仔细验过手本,把手一挥:“进去吧,进二门向左拐东厢房,众大人都等着呢。”
赛大经打的主意,是众侍卫能主动发现问题,当走过他们身边,他们仍然没有动手的迹象。赛大经忍不住连连使眼色,侍卫中一位是头儿,往他瞅了两眼,奇怪道:“赛知县,你挤眼弄鼻,是不是得了感冒?”
这句话无疑提醒了何瑄瑄,她为怕被发现,已经将刀子缩入衣袖中,此刻捏着嗓子道:“我们赛老爷刚从群香楼来,嘴巴上的脂粉香余韵未消,还没闻够呢!”
“是嘛!赛大人你好艳福,只是群香楼那边女娘功夫厉害,你好歹别累趴下,爬不起来了。”众侍卫“哈哈......”大笑起来。
蠢驴,都是一群蠢驴。随着被何瑄瑄押入大门,赛大经知道事情严重了。他本想何瑄瑄在大门外就能被拿下。谁知竟能平安进入知府衙门。按说这女子跟他和肖国建有毁家之仇,要报仇也应该是他或肖国建,她把他当成人质押入知府衙门前来面见巡抚大人,肯定不会是想弄些银子花花。
难道她是想行刺......如果她真是为此而来,不管能不能得手,作为事实上的帮凶,他赛大经不被满门抄斩也要受凌迟之刑。
汗水顺着赛大经的脸颊流了下来。他怕被何瑄瑄怀疑,却不敢伸手去擦。
东厢房内灯火通明,几股烟叶燃出的青烟,从屋内袅袅飘出。里面的交谈声还不时夹杂着呵呵的笑声。
但愿巡抚大人不在这里。赛大经心里鬼叨念:“救苦救难的菩萨,保佑,保佑......”
房前树影下,挺立着四名侍卫,其中一人问道:“什么人?”
“大俞知县赛大经前来拜会巡抚大人。”何瑄瑄代替回答。
“哦,是赛大经来了?”屋内一个浑沉的声音道。随着椅子的挪动声,一个高大身影出现在厢房门前。
目标出现,何瑄瑄一把推开赛大经,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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