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国建是被庞赛花当做义军细作抓捕的,他反过来指认庞赛花为内奸,庞赛花气得差点想跳城,在他的指挥下,肖国建重新获得绳捆索绑的待遇。
“这小贼明明是跟何瑄瑄关在一起的,他能够逃出来,何瑄瑄肯定也跑了。城外领兵的叛军将领正是何瑄瑄的哥哥,如果他们里应外合,府城可就......”
庞赛花没有说完,汤斌已经明白,脸色阴沉下来:“先把这小贼弄远一点砍了,然后派人全城搜捕,本抚就不信,何瑄瑄还能飞出城去。”
“扎!”庞赛花极为潇洒地打了一个千,指挥侍卫拉起肖国建就要走,汤斌却叫住他,再次吩咐道:“把小贼的脑袋挂在城门楼子上,让城外叛军看看,这就是反叛朝廷的下场。”
其实不用汤斌下令,庞赛花也准备这么干了。他“嘿嘿”笑着从身后踹了肖国建一脚:“肖兄弟,你都听到了,这并不是下官要杀你,巡抚大人的宪命,下官也不敢不遵守,是吧。”
刚才忘记自己的危险出面为赵良栋作证,不过是一时冲动,现在却要将脑袋送掉,肖国建差点悔断肠子。他向城外望过去。天光微明,折腾了大半夜的义军,将灯笼火把熄灭,除留下一些岗哨,全都休息去了。
瑄儿呀瑄儿,如果你还不施行那个计划,可就真的看不到你肖大哥喽!肖国建被牵到一处城垛口,跟随在后的庞赛花命令巡抚大人是亲兵戈什哈,这里已离巡抚大人很远了,就在此动手吧。
一名高大些的戈什哈,向自己手上“呸呸”吐了两口,拔出佩刀高举过头,刚要向肖国建脖子砍去,突然刀柄被一双大手紧紧握住。
“请侍卫兄弟别忙着动手。”肖国建听出是赵良栋的声音,睁开眼睛。无比委屈说道:“赵将军,您是知道兄弟我的,如果真是叛军细作,我还敢到城墙上送死么。”
赵良栋点点头,叹息道:“晚上牛喜殉难,今晨肖兄弟又遭此不测,末将看得出,咱们这里还真的有奸细。”
他话中有话,一旁的庞赛花不愿意了,把白眼珠子向上吊了吊,冷冷说道:“赵将军,话要说得明白,到底谁是奸细?”
他话音未落,听到身后有人接腔道:“这里的奸细就是你——庞老爷!”
众人回头,看到不远处一个少年向这边跑了来,身后还大喊大叫追着数名官兵。“这里是军事重地,这是谁家的孩子,你不想活了?”
随着少年来到近前,肖国建认出是舒儿,奇怪问他,不是让他呆在蔡老店吗,怎么会跑到这里。
舒儿向他解说,他一夜未归,棠儿嫂子害怕他出事,让他前往知府衙门寻他,却没见到什么人。一名老年衙役告诉他,老爷们都上了南城墙,让他到这儿来找。
庞赛花认得舒儿是赛大经的小厮,威吓他,小孩家家的,不好好呆在旅店,却跑到这儿来胡说八道,难道想学肖国建想造反。
“想造反的不是肖大哥,是你!”舒儿毫不畏惧,手指庞赛花。
“你还敢胡说,小心老爷我一刀宰了你。”这舒儿不过是犯官赛大经的书童,庞赛花夺过身边侍卫的佩刀,竟真的砍向舒儿。
只听“当啷,嗖”,庞赛花感觉右手一阵剧痛,再仔细一看,右手虎口迸裂,鲜血直流。
赵良栋还剑入鞘,脸色阴沉道:“他不过还是个孩子,你怎能下此毒手。”然后向舒儿和颜道:“这位小兄弟,有什么话大胆说,这里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老,老爷,您看看这个。”舒儿张开手掌,众人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握着一支三棱凿子箭。
双方正在打仗,这东西并不稀奇。赵良栋笑道:“小兄弟,这东西不是好玩的,小心扎破你的手,以后别捡了......”
当肖国建看到这支箭,立马明白舒儿赶来城头的心思了。但仅有这支箭并不能完成自己的计划,他不免着急道:“舒儿,这箭上的东西,你别是慌乱中弄丢了吧?”
“那哪能呢!”舒儿解开上衣短衫,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竹纸,肖国建双手被绑,庞赛花不是他信任的人,赵良栋又极其陌生,不知递到谁手中才好。
舒儿大喊大叫庞赛花想造反,此刻又掏出这样一张字纸,庞赛花判断这肯定与自己有关,把手伸向舒儿:“本官是本府同知,你如果想替你家老爷鸣冤,把状纸交给本官才是正理。”
这张纸是肖国建反败为胜最重要的证据,慌忙拦阻道:“舒儿,赵良栋大人是府城防务指挥官,你相信肖大哥,把这个交给他最合适不过了。”
舒儿听到他如此说,赶紧避过庞赛花伸过来的手,把纸张递到赵良栋手中。赵良栋仅仅瞅了两眼,忽然“哈哈”大笑两声,面向城外,喃喃道:“牛兄弟,你遭受叛贼暗算,终于可以瞑目了。”左手紧紧抓住庞赛花,却向两名侍卫瞪眼道:“如果你们敢对肖兄弟不利的话,小心本将军活刮了你们。”他拖着庞赛花径直向汤斌而去。
“赵良栋,你不过是从五品的城门领,咱们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高到哪里去,竟敢对本官无理,本官一定要到巡抚大人面前告你。”庞赛花拼尽全身力量挣扎,赵良栋那只手如同大铁钳子,岂是他能挣脱得开的。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肖国建的计划终于得到实施,庞赛花是巡抚大人的救命恩人,这其中变数依然存在,他不敢大意,挣扎着也要过去。
两名侍卫是奉巡抚大人之命杀他的,舒儿送给赵良栋的到底是什么,他们并不清楚,当然不愿意肖国建再让巡抚大人看到。但他们来自省城,对赵良栋的威名知之甚多,却也不敢当即杀掉肖国建。
无奈之下,肖国建只能眼巴巴看赵良栋拉着庞赛花远去。
赵良栋二人来到汤斌面前,还不等汤斌询问,他就把那张纸递到汤斌手中,道:“内奸未除,牛喜死得冤哪!”
赵良栋再次替牛喜喊冤,他还没完没了了,汤斌皱皱眉,问道:“本抚已经下令处死肖国建那个内奸,你怎么还来取闹?”
“巡抚大人,真正的内奸是庞赛花,而不是肖国建,请大人明察。”赵良栋指着他手中的纸张道。
汤斌这才想起看手中的纸张,无奈他人老眼花,天光还没有完全放亮,仔细瞅了好久,才看清密密麻麻的字迹。忽然“哈哈”笑道:“如此拙劣的反间计,岂能骗得了本抚。”
赵良栋回道:“巡抚大人,信中说得十分清楚,庞赛花身上有一粒蓝宝石,这是他跟叛军之间的信物,搜搜他的身上不就清楚了。”
“赵将军,你说的是这东西吧。”汤斌从衣袖内掏出那颗蓝宝石举到赵良栋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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