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当一回山贼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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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粮库的大门被打开,肖国建一脚跨了进去。看到眼前的一切,他相当相当的歇菜了。

    粮库很大,宽阔的五楹开间,左侧紧靠山墙,一排五座巨大的圆形泥囤,都装着满满的玉米粒;右侧横排着三个同样的泥囤里,是半囤半囤的红薯干。正对大门还攒着一大攒高粱秸秆,上面红红的高粱硕果累累。

    粮食不能不说非常丰富,但没有一样是可以拿来直接煮饭的。

    “你们这儿没有磨过的面粉?”肖国建扭头询问守卫粮库的把总老黄头。

    老黄头已经睡下,是肖国建从床上将他拎起来的。老黄头揉着堆满眯糊的眼,手中呼哧呼哧扇着一把芭蕉扇,嘴里冒出一股酒气掺杂着臭蒜的气味。

    “府城守军的粮食都是每天现支现磨,今天的粮食已经全部发放出去,没有磨好的面。”

    “米呢?有没有大米?”肖国建焦急万分。他向城外义军信誓旦旦,要给他们带去粮食,如果食言,别说刚刚在义军中建立起来的威信立刻会消失殆尽,这般草莽一怒之下说不定能把他宰了。

    肖国建一身粗布衣衫,像极是乡下的野小子,如果不是领路的乡勇带着赵良栋的将令,老黄头早懒得理会他,此刻已不耐烦,回道:“想吃大米,有呀,只是你敢去取吗?”

    这老家伙一副阳奉阴违的表情,肖国建比他更为不麻烦,抬手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娘的,知道有米,还不早带老子去。”

    老黄头被他一巴掌打得原地转了一圈,方才站稳。“你......你,谁呀?敢......敢打人......”

    “老子打得就是你。”

    肖国建掏出短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马上带我去取大米,不听话,老子现在就将这个可以喝酒的家伙给割了下来。”

    守卫粮库的乡勇有十多名,听到动静早都爬了起来,看到他们的头儿被人家刀架脖子,谁也不敢妄动。

    不知死活的家伙,你不是想找死嘛,现在老子就带你去。老黄头想到这儿,笑道:“这......这位爷,别......别动手,府城内的大米确实多的是,不过官府守军都没有,都在徐大老爷家中堆着呢!”

    徐大老爷?肖国建来到府城日短,没有听过这个人,不过就是个大财主罢了,守卫府城的需要,跟他借些粮食,他还敢不给咋的。

    肖国建没做多想,短剑继续架在老黄头的脖子上,回头命令带来的乡勇:“跟我去徐大老爷取粮食去。”

    这些乡勇都是本地人,知道今天这事不好办,但赵良栋有令,必须听从肖国建的安排,他们不敢停留,跟在肖国建他们身后,向城东而去。

    走过府前街,又拐过两条小巷,前面出现一座深宅大院。朱漆大门两侧,两盏大红灯笼上写着大大的“徐”字。

    “公......公子,这......,这就是徐.....徐府......”老黄头像是打摆子,嘴唇哆嗦着告诉肖国建。

    “去把门叫开。”肖国建吩咐老黄头。

    “公.....公子,您.....,您老还是高抬贵手饶......饶了小人吧。”老黄头趁着肖国建分心之际,挣脱他的控制,没命似狂奔而去。

    这徐府是什么地方,能让他吓成这般模样。身后有十多双眼睛在看着,肖国建为了维护面子也不能装孬。几步跨到大门前,“啪啪.....”狠劲拍打起来。

    过了很久,才听门内一个凶巴巴的声音问道:“谁呀,深更半夜叫门,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快点开门,你爷爷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看到肖国建如此,身后的十多名乡勇,脸色都吓黄了,一名乡勇刚想上前劝他,房门已“吱呀”一声打开。一条巨犬首先从门内窜了出来。肖国建吓得猛往后退,才没被它冲倒。

    主凶犬欺客,这里的主人真的不好惹呀!肖国建依仗守城主将赵良栋可以撑腰,对门内大声呵骂:“纵犬咬人,难道你家都是属狗的。”

    “哦!敢有人骂到徐府门上,真新鲜哪!”一个臃肿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大门前。此人头戴瓜皮小帽,上面缀着一颗红绒顶子;周身罩着一件宁绸团花长马褂。

    “你就是那位徐大老爷?”肖国建暗想,这人如此穿戴,绝不会是下人身份。

    徐老爷会深夜亲自给你开门?这小子是不是有些疯傻,中年男子向肖国建仔细打量一番,问道:“你是做什么的,为何深夜敲门?”

    那名乡勇认得中年男子,肖国建骂到徐府门上,他竟然没有发作,这太出人意料了。乡勇就地打了一个千,抱着息事宁人的口气道:“小的们深夜摸错了门,请大管家见谅。俺们这就走,这就走......”他拖着肖国建只想迅速离开。

    “原来你不是徐大老爷?”肖国建挣脱乡勇,盯着大管家道,“你说你,不是徐大老爷,你充的什么大尾巴驴,快点把姓徐的叫出来,本公子有话跟他谈。”

    肖国建穿着土气,出口的话却极为不善。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即便是来自京城微服私访的高官,也不敢在徐府前如此撒野呀!

    阅人无数的大管家被他弄糊涂了,他不敢造次,小心翼翼问道:“这位先生,您找我家老爷到底何事,说出来小人也好替你回话......”

    看到他如此表情,肖国建更加坚定了信心,趾高气扬道:“听说全城就数你们徐府大米丰富,爷我是奉城门领赵军门将令前来借粮的。”

    “你,你奉赵良栋之命前来借粮的?”大管家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询问。

    肖国建做了肯定回答,然后强调道:“城外吴六一率领下的义军,替府城百姓剿杀倭寇,一整天都没有吃上饭了,守城大责,有粮出粮,没粮出人。今天的府城保卫战,你们徐府大概没一个人上城吧,献出数担大米,就算你们将功补过......”

    肖国建还要继续说下去,大管家早听得不耐烦了,指着大门台阶:“滚,快点给我滚!哪里来的疯子,真晦气。”他自我感觉今天心情不错,不想再找这些人的麻烦,吆喝着将巨犬赶入大门,就想关门。

    “他娘的,给脸不要。”肖国建紧赶几步,用力撞开关上一半的大门,大管家没有注意,被门栓打中腰眼,摔倒地上。

    按他的想法,敢到徐府门上如此干事的人,绝不会是一般良民。他一边在地上挣扎,一边大声叫喊:“山贼来了,快来人呀......”

    肖国建没想到会被这家伙认作山贼,他重任在身,也不想多做辩解,一把从地上将大管家扯起来,那把削铁如泥的短剑重新找到对象。

    “使劲喊,大声喊,最好能把你的主子喊出来。”

    大管家果然听话,不过内容完全翻了个。“老爷,山贼凶恶,您一定不要露面哪!......”

    “再叫,再叫老子先把你脑袋割下来。”肖国建手下用力,大管家脖子上被拉出一道血槽,虽为管家,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何尝受过这般苦楚,像正在被杀的猪,叫声更加凄厉。二进院落,众人围随,两盏大灯照着路,一位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不顾众下人劝阻,老者站到肖国建对面,向他连连打量。

    “你这山贼,光天化日,竟敢如此嚣张,太把这府城不当府城了吧。”

    “徐老爷,太阳落下去少说三个时辰了吧,天上星星也没几颗,何来光天化日?”

    肖国建笑道,“咱们这帮山贼,不为别的事,想向贵府借些粮食,别的还不要,只要大米。徐老爷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

    “敢到府城借粮?”徐老爷声色俱厉道,”你们这些山贼,自我量力比倭寇如何,白天一场战事,在肖国建公子的指挥下,倭寇尽被我守城官军全歼......”

    徐老爷竟替他涂脂抹粉,肖国建大感意外,忍不住问:“徐老爷,你认得肖国建?”

    “如此英雄豪侠,谁敢不认得哟!”徐老爷无比自豪道,“上几天他还跟我喝酒畅谈来着。不过听说今晚他出城追击残匪去了,等他回城,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他不顾自相矛盾继续替肖国建吹嘘,肖国建忍不住笑了起来。“徐老爷,那个肖国建我倒是见过,清瘦文弱,别说跟倭寇对阵,只怕没见到倭寇的面早吓得尿裤子喽!”

    “你......你,竟当众侮辱肖公子,”徐老爷气得胡子乱颤,回头向那些家丁叫道,“看你们一个个的熊样,就不能学学肖国建,这些山贼难道比倭寇还要厉害。”

    端人家的碗必须服人家的管,老爷的话,这些家丁不敢不听,虚张声势逼向肖国建,却不敢真的靠近他。

    从刚才老黄头的表现可以看出,这位徐老爷平日里在府城恶霸一方,坏事肯定没少干,肖国建想对他惩治一番,猛地一把推开大管家,顺势将徐老爷揽入怀中,用短剑指着那些家丁:“要是还想明天见到你们活着的老爷,退后,快点退得远远的。”

    徐老爷早像肖国建刚才评判自己的那样,裤裆下淋淋沥沥。“退后,都给我退到二门以内去。”

    肖国建凶器在手,家丁们巴不得退后,很快跑得没影了。

    “这位好......好汉,有......,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徐某,徐某家中别的没有,金子银子还是有一些的。”

    “哦!你不是要学习肖国建嘛,一转眼怎么变成这般怂样。如果让肖国建知道此事,只怕再不会认你这个朋友喽!”(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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