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诧异的望着商少行手中的信笺,他关心她出行的安全,她可以理解成他是怕她出了什么事,到八月之前难以应付尚服局的差事。可是目光触及他斜挑的凤眼,那一抹柔光却容不得她忽视,看得出,他是关心她的。
红绣微笑,接过书信放于怀中,自穿越而来,对人性已经失去信心的她如今难免觉得心暖,忍不住拍拍商少行的肩膀,道:“放心,有你派给我的家丁,还有镖师随行,我不会有事,你也多保重身子。”
商少行俊美面容上浮现难懂的笑容,点头应道:“我会仔细,你保重。”
二人相对行礼,两位皆是“年少公子”,都生的俊美容貌,只不过一人瘦高,如清风劲松,寒梅孤傲;一人娇小,如精细雕刻,白玉成琢。夏风吹拂而来,衣袂翩翩如临风欲飞的仙人一般,叫一旁的商福全儿看迷了眼。
“我启程了,回见。”
红绣言罢,刷的展开玉骨扇,转身洒然走向放置大木箱的马车,商少行派来随行保护的六名家丁紧随其后。
此次红绣运送“百鸟朝凤图”去往台州李家庄,雇的是圣京城有名的“威武镖局”。恰好头些日子镖局接了一趟去台州的镖,加上红绣的这一趟,连人带物,二队合一,一路同行。
镖车加上红绣的货物共有四辆马车,镖头押镖,镖师左右护镖,另有手脚利落的伙计随行照应一切事物。镖旗迎风飞舞,“威武”二字在阳光下金灿灿的晃眼,伙计们口中吆喝着“镖号”,合计百来号人浩浩荡荡的走向城南大门,引得路旁百姓纷纷驻足观望。
红绣在一队男人中算是最显眼的,毕竟在镖师伙计中间同行了一位俊俏的文士公子并非常有的事儿。
商少行远远看着队伍拐出街角的队伍,微微眯起凤眼,抿了苍白的嘴唇。此去路途遥远,红绣一个姑娘家要随一群爷们同行,又不能坐轿子坐马车,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头。不过转念一想,商少行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多余担心。瞧她旁日扮男装时从不扭捏的样子,兴许走一趟镖,真难不住她,她还只当是游山玩水去呢。
思及此,商少行微笑摇头,回身吩咐道:“福全儿,备车。”
“是,少爷。”
红绣来到古代,从没走过如此的远路,不过与曾经在诸葛家受的苦相比,走点路也算不得什么,红绣倒是庆幸,亏得她地位低下,没资格裹脚,若是跟诸葛大小姐似的裹了一双小脚,走起路来进三步退两步,这趟跟镖便跟不成了。
红绣心情愉悦,一路本着游山玩水的心思与大队随行。不出一个时辰,队伍中的镖师伙计便都叫她混了个面儿熟。
绣妍楼名声响亮,连带诸葛红绣的胞兄诸葛公瑾也算得上是名人,大有与京城二公子并驾齐驱的意思。如今见他毫无世家公子的架子,讲起话来和善幽默,众人待他皆甚为亲切。
到了晌午,镖队停下,红绣与诸位爷们儿相同,就着凉水啃了半个馒头,歇了半个时辰便继续赶路。
大约到了未时,镖队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身材魁梧的中年镖头挥手叫停,红绣随着众人停下脚步。不多时,见一伙计快步跑上前来。
“报总镖头,圣京城守备军来了,约有四百余人,半数为骑兵,正在缓缓靠近。”
“什么?守备军?”
总镖头捋了下胡须,强作镇定朗声道:“原地待命。”
“是,总镖头。”
红绣心生疑惑,方才出城之时,她明明看总镖头已经跟城门官打点过了。难道是圣京城中发生什么事?
思虑间,四百余人的步骑兵队伍浩浩汤汤来到跟前,将整个镖队围了个水泄不通。诸位兵士井然有序,于行伍中威严站立,虎目眈眈盯着镖车。一身穿银甲的年轻军士策马向前,总镖头忙抱拳拱手行礼,走上前去问。
“这位小将军,大老远的,怎的劳您带着兄弟们跑一趟,可是城中发生什么大事了?”
小将军骑于马上,低头乜了孙大人一眼,哼了一声道:“我怀疑你的镖队里有宫里失窃的贡品来人那,给我搜”
“贡品?怎么会呢”镖头满脸堆笑,悄悄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小将军,还劳您行个方便,您瞧我们队伍在出城之前已经检查过了。”
“去去去,别跟老子套近乎,耽误了我们的正事,你能担待得起吗六月初十皇太后寿辰,偏偏丢了预备献给她老人家的寿礼你说这事儿能善了了吗?速速退开让我们例行搜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小将军话罢了,运足了力道将镖头推开一旁,抬手下令,二百余骑兵围在外围,百余步兵纷纷持长矛长枪上前,毫不客气的将镖车上的箱子挑开,将里头的东西不论何物皆搅合的乱七八糟,衣裳金银等物立时散落一地。
待官兵来到红绣近前的箱子,见巨大箱子上用锁链绑着,还贴了封条,喝道:“将箱锁打开”
红绣一笑,道:“我的箱子里可没有你们要找的贡品,再说这里头是贵重物品,瞧你们粗手粗脚,若是弄坏了谁来担待?”
“担待你母亲的臭屁”
小将军策马上前,抬手照着红绣就是一鞭。
红绣吓的一机灵,幸好商少行派来的家丁反应迅捷,挥手将红绣拉到一旁,才免她一鞭之苦。
“速速开箱瞧你小白脸支支吾吾的,现下我怀疑被盗贡品就在你的箱子里”
“这……”
红绣眉头紧蹙。看来有些时候女人的直觉还是准确的,那时接了生意,便发觉事情不对了。
总镖头惊慌的望向名满圣京的诸葛“公子”,当初他来托镖之时,只说自个儿要到台州李家庄去会亲戚,随身带了一大箱的礼品要赠予友人,拖的算是人身镖和物镖,箱子里的东西他验过,当初觉得精贵非常,还感慨诸葛公子的友人都跟着沾光,想不到会是失窃的贡品啊
众人各怀心思,小将军不耐烦的拧着眉头,摆手道:“还不快点给我搜”
“是”
兵士们得令,将红绣众人推搡到一边,毫不客气的用长矛长枪跳开木质的箱子,协力将箱子反倒在地,这下连开锁解链子的程序都省了。
只听咣当一声响,一个柱状的铁质物体掉在地上,随即传来清脆的破碎声。红绣心疼的一拍大腿
“我的望远镜”
激动之下,她都忘了压低自己的嗓音,好在周围环境嘈杂,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状。兵士们没找到指定的东西又去翻下一个,待所有都检查过后,小兵原地待命。一队长来到马前,道:“禀报大人,并未发现失窃的贡品。”
小将军蹙眉,满脸疑惑的望着正蹲在地上捡水晶碎片的红绣。
总镖头道:“这位将军,您要找的是什么东西啊,您看,这……哎”
那小将军跋扈的道:“怎的,在你队伍里搜出百鸟朝凤图就是好的了?嫌命长了你”一摆手,“撤退”
“是”众兵士齐声领命。
待一行人去远了,原地只剩下一片狼藉。同行的其余三两镖车所有物事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布匹衣裳被撕烂,陶瓷器皿被损毁,珠宝散落一地,还有人托了一坛上等好酒的,酒坛子也碎了,酒液潺潺流出,四下飘着酒香。
总镖头欲哭无泪,只得大声吩咐:“紧着把东西归置归置,咱们回城清点,择日重新出发”
“是,总镖头”
红绣用帕子将碎掉的水晶包好,剩下的单筒望远镜框架随手放在箱子里,叹了一声。
看来一切不如她所想,也八九不离十了。
当日半夜过了亥时,一行人到了圣京城门前,瞧着紧闭的城门哀叹,屋漏偏逢连夜雨,人若是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
红绣捡了路旁一块大石坐下,抹了把额头。今儿出城一趟走了许多路,倒是可以减掉几斤赘肉。
她当日接了张勉的生意,其实已经瞧出了疑点,是以她多了个心眼,随意拿了旁日命人做的望远镜压箱子,自己兴师动众大张旗鼓的出城去,想来个声东击西,探探风声,她本来觉着张勉想给她使绊子,无非是找人劫镖,让她到六月初三交不上货吃她的赔偿金罢了。可想她没想到此事会与朝廷丢失的贡品扯上关系。
六月初十是皇太后寿辰,她最近也刚知晓,可能有谁借此机会陷害她呢?若今日搜出的是百鸟朝凤图,盗取皇太后寿礼的罪名恐怕坐实了。到如今一想,她满脑门子的白毛汗。
红绣沉思,无意识的转着折扇,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去做,第一,她不清楚是谁害她,原因为何,第二,她不知道下一步对方还有什么后招。
她得罪了谁?谁想置她于死地?似乎来到古代到如今树敌无数,一时间她已经缕不出头绪。
想个什么法子能查出到底是何人因何事陷害她呢?隐患不除,往后睡觉都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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