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院子里,张明明一蹦一跳的跑出来,看着落在地上的风筝,直接走过去,反复看了眼,又抬着头看这天,四周望了望,正好看到站在石堆上面的四个人,瞬间露出得意的目光。
“那是我们的风筝,你还给我们。”
蔡大妮生怕她给风筝弄坏了,紧张的朝着张明明喊着。
张明明笑了起来,晃了晃手里的风筝,似乎是在挑衅。
“完了,她要把我们的风筝扣下。”
马欢看着蓝田田的反应,心里不免担心起来,双手开始握着拳头。
蔡军没有说话,走下石堆,直接跑到村长家的院子,站到张明明的面前。
“泥猴子,谁允许你来我家的!”
张明明的语气很冲,非常不待见蔡军,用手指着他的鼻子跺着脚。
“我来取我的风筝。”
蔡军并没有在意她怎么跟自己说话,也不在乎她叫自己什么,眼里只有他自己的风筝。
张明明挑了挑眉,抬着右手晃着风筝,突然间眼神一冷,把风筝摔在地上,用脚踩了两下,冷哼一声。
“你……”
蔡军浑身颤抖,蹲在地上捡起来被踩烂的风筝,泪水在眼中打转。
“你们的这个破风筝,我才不稀罕,赶紧离开我家,泥猴子,我们家不欢迎你!”
张明明走到蔡军的身边,用手推了他一下,蔡军重心不稳坐在地上,手里紧紧的抱着自己的风筝。
“张明明,不准你欺负蔡军!”
蔡大妮看着蔡军被推在地上,直接从石堆上跳了下去,随手拿起一块石头朝着村长家跑去。
看着蔡大妮怒火冲冲,周深和马欢赶紧跟过去,我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着急,蔡大妮跑的飞快,他们都追不上。
“谁让你推蔡军的!”
蔡大妮跑过去,手里的石头一挥,直接砸到了张明明的小腿上,其他人都愣在原地,谁也不敢呼吸。
张明明痛苦的坐在地上,仰天大哭,房后院子里的村长媳妇听到哭声,穿过后门就跑了出来,看着捂着腿坐在地上的张明明,手都没来得及擦就跑过来。
“妈,疼!”
张明明的手拿来,殷红的血迹从她的指缝中流出来,再一看张明明的腿,血肉模糊的。
“这是怎么弄的!”
村长媳妇心疼的不知道该不该碰张明明,盯着蔡大妮他们喊着。
四个人被吓得不轻,蔡大妮更是连连后退,直接跑了出去,周深也追了出去。
蔡军站起来,把风筝递给马欢,给他使了个眼色,马欢会意转身离开,接着走到张明明的身边,看着她腿上的伤口,蹙了蹙眉。
“大娘,张明明的伤是我们弄的,您放心,我现在就去邻村找胡大爷,替张明明看伤。”
蔡军认真的说完,转身跑了出去,村长媳妇在后面骂骂咧咧的说些什么,他也没听清。
马欢站在门外,本来看到蔡军出来,刚想走过去,没想到他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从身边跑过去,扔下一句让他先回家,就朝着村外跑去。
一路小跑,蔡军身子虚弱,大口喘着气,停下来歇一下,就赶紧继续跑着,邻村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这跑着去,还真得费些时间。
“东子,干什么跑这么急?”
蔡建国从富强村走出来,看着满头大汗的程小东,直接给他叫住。
一看是自己爸爸,蔡军咧着嘴,喘着粗气,胸脯跟着一阵阵起伏。
“张明明受伤了,我来找胡大爷。”
蔡军都忘了爸爸一早说的来邻村,看着他赶紧把情况说了一遍,不料蔡建国的脸色一紧。
“可是你胡大爷没在家啊,刚刚出门去办事去了,怎么回事,张明明伤的怎么样啊?”
蔡建国着急的抓着蔡军的胳膊,听他说张明明被蔡大妮拿石头打伤,心里开始担心起来。
“流血了。”蔡军也没办法形容那个伤口,只能说流着血。
蔡建国着急的往村子里看一眼,想着胡大夫出门半天,现在凭着两条腿也追不上,急得也是直跺脚。
“唉,有了,我去找那个人。”
说着就拉着程小东朝着邻村里面跑去,蔡军跑了不远的路,腿开始发软,没办法,蔡建国把他背起来,一路小跑的朝着邻村里面跑。
“爸,我们去哪?”
蔡军替蔡建国擦着脖子后面的汗,头发里也都是汗,不停的往下面流,就像水洗的似的,一点都擦不过来。
“找个能替张明明治伤的,我记得这个村子里还有个大夫,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
蔡建国的语气起起伏伏,可以听出,他现在也是很疲累。
“他怎么会不在,他死了吗?”
蔡军不明白程前说的在不在是什么意思,趴在他的后背,静静的问着。
这次蔡建国并没有说话,背着程小东跑着,程小东也没有继续问。
富强村虽然不是富裕村子,可是跟着致富村比,那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道路平整,石子铺路,没有致富村泥泞的土路,这个也不是致富村的人懒惰,每次下雨发洪水,山水必得从致富村的村子里出来,修了多次的路,都被山水冲坏,索性就没人再去管这个路。
蔡建国背着蔡军在富强村七拐八拐的走着,从巷子进去又从下一个口出去,来来回回折腾好几圈。
“爸,你能不能找到啊?”
趴在蔡建国的背上,蔡军觉得异常的舒服,眼皮发沉,困意渐渐涌上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诺诺的问着程前。
蔡建国停下来,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接着靠在墙边抬腿将鞋脱下,倒了倒里面的沙子,还放在墙上磕两下后又穿上。
“我记得就在这附近,怎么找了好几圈,看着门好像都不像呢,奇怪了。”
蔡建国挠了挠头,四处看着附近几家的门,面色纠结,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那要不我们就回吧。”
看着蔡建国的样子,估计是找不到了,蔡军满心都是张明明的伤,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
蔡建国叹了口气,唉了一声,背着蔡军的手紧了紧,朝着来的方向往回走。
这个时候,身后一家门打开,破旧木门吱吖一声,格外的刺耳,蔡建国和蔡军都不由得转头看过去。
里面走出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手里端着破簸萁,里面还有几块烧过的木炭灰,看都没看他们这边,把簸萁在墙上磕了磕,木炭灰随着风在空中形成一股烟。
“张老!”
蔡建国浑身一颤,背着蔡军就朝着那个老头跑过去。
被叫张老的那个老人停下脚步,一只手扶着门,眯着眼睛端详半天,愣是没认出来蔡建国是谁。
“张老,是我啊,小国子,小国子。”
蔡建国反手指着自己,激动的抓着张老的手说着。
张老听着蔡建国的话,把簸萁立在门上,凑近仔细辨认一番,嘴巴微微颤抖,抬手摸了摸蔡建国的头,老泪流转。
“张老,你还记得我嘛,我是小国子。”
蔡建国好像生怕张老认不出来一样,把蔡军放在地上,抬手收了收自己额头上的碎发,凑到张老面前咧嘴笑着。
“小国子。”
张老认出来蔡建国,拍了拍他的头,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激动的身子都开始颤抖。
蔡军站在旁边看着两个人,虽然心里跟着开心,可也不懂他们为什么会这样的激动。
“一别多年,连小国子都长这么大了,看看,儿子都有了。”
张老摸了摸蔡建国的头,像是父亲一样的语气说着话,转过头看着蔡军,满眼笑意的说着。
“爷爷好。”
蔡军很乖的朝着张老鞠个躬,懂事的叫着人。
“唉~”
这一声爷爷,似乎让张老更加激动,摸着蔡军的头,眼角眉梢,笑意盎然,这样一笑脸上的皱纹更多了。
张老推开半掩的门,拉着蔡军就往里面走,蔡建国拿着外面的簸萁,跟了进去。
院子里光秃秃的,除了墙边的杂草,什么也没有,菜园子的土层很新,像是刚刚整理过。
张老给蔡军领进屋子,屋子里面和外面没什么区别,一张矮凳子,上面一个生了锈的水盆,炕上就有一床被褥,什么都没有。
“坐吧,我刚回来没几天,家里啥都没有,孩子来一趟,连个吃的都没一口。”
张老抱着蔡军,给他放在炕上,蔡军微微愣住,这么个老头,身子骨竟然这么好,能轻松把自己抱起来,真是没想到。
“这几年,您被迫远离故乡,这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如今看着您身子骨还是这般硬朗,我也就放心了,以前路过这里,听着村子里的人打牙祭,多次听说您不在人世,没成想,您还好好的坐在这里。”
蔡建国看着张老,神情复杂的说着。
张老摆了摆手,叹了口气,看着自己家的墙壁,摇着头说道:“能拿的,能抢的,能砸的都没了,现在这家也算干净,好在我的身子还行,菜园子整理出来,我种些菜,还能过日子,至于家里的物件,村里也都给我拿来了些,够用了。”
蔡建国走到外屋,看着碗橱里的锅碗瓢盆,虽然不是新的,但也干净能用,也算是放心了。
“爸,我们是来找爷爷的吗?”
蔡军心心念念都是张明明的伤,看着张明明陷入这相认的场景中,顺嘴提醒了一句。
这么一提醒,蔡建国一拍脑门,赶紧走到张老的面前紧张的问道:“张老,我们村子的一个孩子腿被石头打伤了,不晓得现在怎么样了,您跟着我去看看。”
“被石头打的,多大的石头,伤到筋骨了吗?”
张老一听,紧张的问着。
“不知道,只看见流了好多血。”
蔡军也没敢含糊,直接接着他的话就回答着。
“那怎么不早说,快点带我去看看,等我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张老说着就走到对门的房间,再出来的时候身上背着个布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背的是什么东西,出来便催促着赶紧走。
蔡建国怕累到蔡军,背着他往回走,没想到这张老健步如飞,神采奕奕的,根本不像是个老头,原来一直是自己先入为主了,蔡军看着旁边的张老,暗暗的想着。
“就是这家。”
把张老直接带到村长家,一进门村长媳妇就指着张老,愣是半天没有说出来话。
“孩子在哪呢?”
张老没空跟她叙话,看着村长媳妇急切的问着。
村长媳妇一拍大腿,带着她们朝着里屋走去。
张明明靠在柱子上,腿下铺着的垫子被血染红,双眼红肿,却没有半点眼泪,只是身子在那一抽一抽的。
“张老?”
张老检查着张明明的伤口,旁边的村长媳妇拉过蔡建国,满脸惊讶的看着他,指着张老问着。
蔡建国点点头,眼睛一直在张明明那边,真不知道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给张明明打成什么样。
“没事儿,没有伤到筋骨,只有个口子,也不大不用缝针,上点药就好了。”
说着就从自己的布袋子里掏出来一包东西,黄皮纸包裹着,打开时有一种难闻的气味,看上去绿的发黑,颜色不好看。
张老清理了一下伤口,腿上的血迹擦净后,用手取了一些那包东西,涂在张明明的腿上,张明明瞬间惨叫起来,张老并没有因为她的哭喊停下手里的动作,从布袋子里拿着纱布,在她的腿上缠了几圈,放下张明明卷起来的裤腿,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布袋子。
村长媳妇在旁边看着张老许久,走到他的面前仔细打量着。
“张老,张老,你怎么回来了?”
村长媳妇的话,让张老的脸上瞬间凝霜,把布袋子用力扎紧,使劲往炕上一扔,看着村长媳妇说道:
“我不回来,我还死外面啊!”
这语气,这神情,和刚才慈祥的老头简直判若两人,蔡军在一旁看傻眼了,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往蔡建国的身后躲了躲。
村长媳妇尴尬的挥了挥手,笑着看着张老摇头说道:“不是,看您说哪里去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前些年富强村说您客死他乡,我们还都以为……”
村长媳妇的话没说完,对上张老那结霜的眼眸,一个激灵,悻悻的闭上了嘴。
张老拎着布袋子,瞪了一眼她,直接走了出去头也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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