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蔡琰,黄忠亲自带着那两坛子蔡琰送的酒,往他的家中走。
回想着方才见到右夫人的种种,黄忠忍不住的感慨,右夫人果然不愧是大儒蔡邕蔡伯喈的女儿。
不愧是刘皇叔的右夫人,整个人气度不凡。
行事之类的,有礼有节,又不失气度。
这种气度,当真是当家主母该有的样子。
不得不说,皇叔找妻子,还是非常会找的。
旋即又想起了左夫人。
左夫人可是董太师的嫡亲孙女。
黄忠感慨皇叔有齐人之福之后,又暗自摇摇头。
现在是享齐人之福了,只是这两个夫人,之后只怕容易闹出乱子来。
没有儿子的时候还好,要是两个夫人都生出了儿子,那可就……
尤其是左夫人的娘家人,势力又那样大。
这可真的是让人觉头疼。
这样想了一会儿,在他很快就将这些给抛到了脑后,这是皇叔的家事,皇叔那样聪明智慧的一个人,一定能够将之给处理好的……
“阿爷!”
黄忠还不曾到家,接到消息的黄叙,就已经是迫不及待的在这里等着他了。
听到这声呼喊,又看到站在那里,长身而立的儿子,黄忠愣了愣。
此时的黄叙,脸上都是欣喜的笑容。
身上已经没有那样消瘦了。
常年消瘦的他,整个胖了一圈,虽和常人比起来,还是显瘦,但整体上已经是好看了太多太多。
面色多了血色,不似之前这样,面色蜡黄。
他站在路边,身体站得笔直,很有精神。
黄忠见到这个状态下的儿子,整个人都看呆了。
多少年了!
自己的叙儿被这个该死的病,折磨了多少年了!
现在,终于好了!
满是激动之下,黄忠忍不住的虎目含泪。
将手在马背上一撑,直接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叙儿!”
他出声叫了一声,就要往回黄叙身边去。
黄叙却连忙后退。
黄忠见此不由一愣。
却听到黄叙道:“阿爷,您先不要和我接触太近。
孩儿的病,虽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没到彻底出根的时候。
义父说,这个时候,基本已经不怎么会过人了,但还是要注意一下为好。”
黄忠闻言笑了笑:“哈哈,这算什么?
你阿爷的身体好着呢!
你以前的时候,病的那样重,不都是阿爷在边上照顾你?
这么多年下来,也没见这东西,把阿爷怎么样!”
说着,就要继续往黄叙身边来。
黄叙连忙摆手:“阿爷,你还是别过来了。”
说着继续往后退。
黄忠见此,显得有些奇怪的道:“你这孩子,是不是身体还有大问题,在瞒着我?”
口中如此说着,他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
黄叙连忙摇头:“没有,阿爷,您看看那边!”
他说着,就往一边指去。
“您就不想抱抱您的孙子吗?
孩儿身上的病,还没有好,义父说,这种病容易过到小孩子身上。
您过来与孩儿接触了,之后还怎么抱您的小孙子?”
黄忠顺着黄叙手指望去。
只见在距离这里,一两百步外的地方,有一个女子,正怀抱着一个小婴孩站在那里,边上还跟着一个婆子。
听到黄叙所说的话,知道了黄叙身体没有大碍之后,又见到了这个小婴孩,黄忠一声不吭的就朝着孙子那里,大步而去。
直接就不理会自己的儿子了。
黄叙见到自己阿爷这样干脆利落的行动,瞬间愣了愣。
随后脸上洋溢起笑容来。
他虽然也很想要随着阿爷过去,但还是只往那边走了没几步,就停了下来。
站在这里远远的看着……
黄忠看到自己儿媳妇怀中的小孙子的时候,整个人的眼睛都挪不开了。
小家伙吃的胖嘟嘟的。
这个时候没有睡着。
见到黄忠过来,瞪着乌黑的眼睛,显得好奇的朝着黄忠看。
整个看起来,非常的可爱。
就连嘴角挂着的一缕口水,在黄忠看来,也是那样的好看!
只是这一眼,黄忠就已经是确定,眼前的这小婴孩,绝对是自己的孙子。
因为这小家伙,长得跟自己的叙儿实在是太像了!
不管是鼻子还是眼睛,亦或者是脸的轮廓这些,都与自己的叙儿长得像。
看着眼前的这小婴孩,黄忠一路纵马而归的劳累,全都消失不见。
整个人激动的,都有些发抖。
他黄忠有孙子了!
有后辈人了!
原以为,自己连自己的叙儿都会失去,却没有想到,来到皇叔这里之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面发展了。
不仅仅自己的儿子,将会没事,现在自己还有了孙子!
这种感觉,正是让人觉得激动,觉得奇妙!
“阿爷,您抱抱?”
黄忠的儿媳,抱着孩儿对着黄忠的施礼之后,看着自己这满是激动,想要伸手抱孩子,又有些不敢,担心将孩子弄哭的公公,笑着出声询问。
黄忠连忙点头,伸手将孩子从儿媳怀中接过来。
孩子入手之后,黄忠整个人的身子都僵了。
这个武力爆表,万军之中,取上将人头如探囊取物的存在,这个时候,显得特别僵硬,动作却是极为的小心翼翼。
抱孩子的姿势,也显得很是别扭,但是却不敢多加移动,怕将孩子弄哭。
就保持着这样别扭的姿势抱着孩子,脸上早已经被笑容堆满。
“叫祖父,叫祖父。”
黄忠望着襁褓里的小家伙,出声说道,声音难得的轻柔。
才刚满两月的孩子,哪里会叫什么祖父?
只是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黄忠。
小孩子的眼睛这个年龄段,都还没有完全发育好,看不到太远的东西,此时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楚黄忠。
听到黄忠的喊叫之后,对着黄忠吐出了一个泡泡,算是进行了回应。
仅仅是这样的一个动作,就喜得黄忠见牙不见眼。
抱着自己的孙子,这种感觉,真的好啊!
这样抱了一会儿,黄忠忽然间想要对自己小孙孙进行一番检查,看看到底是不是个小孙孙。
虽然知道叙儿他们,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骗自己,也没有必要骗自己,可是黄忠就是想要看看。
这样想着,他就坐在了路边的石头上。
将小家伙平着放在自己的腿上,脚朝着自己这里。
伸手将襁褓打开。
这个时候,天气早已经暖和起来了。
黄忠回来的时候,麦子已经抽穗,花都已经开过了。
在过不了太长时间,就可以收麦。
襁褓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因此上,倒也不怕的小婴孩会冷。
襁褓打开,露出的是小孙孙那一节节的胖胳膊,胖腿,像是小莲藕一样。
皮肤摸上去特别的嫩。
小手小脚这些小小的,与黄忠的手一比,反差特别的大。
黄忠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小孙孙的小雀雀上。
看到这个小雀雀,黄忠顿时就咧开嘴笑了起来,笑的非常开心。
自己有孙子了!
他看看眼前的小孙孙,又忍不住回头去看,站在后面,远远的朝着,满脸是笑的张望的儿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的浓郁了。
只觉得人生得到了大圆满。
正这样乐着,却忽然间觉得脖子上一热。
黄忠下意识的回头,然后就被温热的水柱浇了一脸。
却是被他放腿上的小孙孙尿了。
男婴和女婴不一样,男婴小时候那真的是跟一个小喷泉一样,尿的又冲又远。
黄忠的儿媳妇,还有边上站着的婆子,见到这样的一幕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下子都变得非常忐忑起来。
面色都有些发白了。
她们知道,面前的这位,可是征战疆场的无敌猛将,位高权重。
结果现在,就被孩子这样当众浇了一头一脸。
这……
正这样满是紧张的想着,却见到被浇了一脸水的黄忠,用手抹了一把脸。
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
“你这个小家伙!”
他用另外一只干爽的手,轻轻的在自己小孙孙的脑门上点点。
“可真懂事,真孝顺,知道祖父一路回来,满身征尘,这是在给我接风洗尘呢!”
听到黄忠这话,满是担心的黄叙夫人,和那个婆子,提着的心,瞬间放下,也都跟着笑了笑起来……
黄忠怀里的小家伙,也只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众人的笑,也咧着嘴巴,无声的笑了起来。
看着自己的小孙孙,咧着无牙的嘴笑,黄忠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
“阿爷,给小家伙取一个名字吧。”
黄叙望着黄忠说道。
此时,黄忠和黄叙二人,并没有与小婴孩他们住在一个院子,而是在相距几百步的地方。
这里有着一个用土墙茅草制成的小院,是黄叙住的地方。
黄忠也在这里下榻。
那边院落里,有儿媳妇在,儿子又没有在那边住,他在那边下榻不合适。
“名字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我回来的时候,专门请皇叔赐了名。
皇叔说,不如叫做黄举好了,今后长大,字就叫做飞鸿。”
黄忠这样说着,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黄举黄飞鸿?”
黄叙念叨一句,然后忍不住的满脸都是喜色。
“这名字好!
寓意也好。
还是皇叔取的,皇叔真是大才!”
他连声赞叹。
黄忠道:“那是自然,皇叔不管做什么,都格外的优秀。”
父子二人,又在这里说了一阵儿话之后。
黄叙犹豫了一下,向黄忠说了要给他现在妻子名分,改为正妻的事情。
“阿爷,我成亲的时候,就与她说过了,若是孩儿不死,将会立她为正妻……”
黄叙如此说着,望向黄忠,目光显得坚定,又有着一些担心。
主要是担心,自己妻子的身份地位太低,与自己这里门不当户不对,自己阿爷会在意这个事情,觉得丢脸,不同意。
黄忠闻言笑着点头:“这是应该的!
自从娶得她之后,咱们家可谓是新事连连。
不仅仅叙儿你的病好了,还与咱们家剩下了这样一个大胖小子。
琳儿不做你的正妻,谁做你的正妻?
只要你自己能够相中,阿爷这里就绝对没有事。
门当户对这些,阿爷不在乎。”
说罢叹口气道:“当年阿爷和你娘,就是因为吃了门当户对的亏,现在说什么都不能让你走这样的路。
至于别人,爱谁说就让谁说去,阿爷不在乎!”
黄叙闻言,彻底放下心来,心中满是感动。
这就是自己的阿爷啊!
从小到大,都非常的疼自己,一直到现在,自己都有了孩子了,也一样如此……
……
夜色宁静,晚风习习,皓月当空。
柔和的月光,如同水银泻地,笼罩下来。
白日里显得稀松平常的东西,此时在月光的笼罩下,都显得不太一样了起来,增加了很多的神秘感。
玉山连绵起伏,成为墨色的轮廓,有着一些萤火在飞舞。
远远的,偶尔有一两声鸟鸣响起,但很快就又归于平静,像是睡着的鸟儿在梦呓,又似是被风吹动树叶,蹭到了脚,惊扰了甜美的睡梦。
黄忠坐在茅草小院里的一块石头上,望着明月,缓缓喝酒。
不时轻声低语几句,与他那早亡的发妻说话,分享着此时的喜悦。
橘黄的灯光从茅屋窗口处投出来,与柔和的月光融合在一起,将黄忠映照出了两个影子。
黄忠起身遥遥举杯邀月,真成了对影三人……
黄叙静静的趴在窗边,看着月下独酌的父亲,忽然忍不住的落了泪。
这些年来,父亲过的是在太苦了!
或许,今后自己可以与父亲找一个伴……
第二天一早,黄忠就已经起床了。
本想去远远的看一眼自己的小孙孙,结果那边伺候的婆子说,小孙孙还在睡觉,他也就折返了回来。
来到刘成玉山宅子这里,远远的拜别了右夫人蔡琰之后,就带着几个护卫,打马从玉山这里离开,朝着北方而去。
从他回来到他走,一共连十二个时辰都不到。
但黄忠脸上却都是笑。
看到了!
自己都看到了!!
真好!
“校尉,您可以在家多待一日,不用这样着急着走……”
边上有护卫说道。
黄忠笑道:“足够了!
皇叔那里事情更重要,皇叔为我考虑,我也需要为皇叔考虑!”
……
冀州。
在黄忠的骑着朝着上郡那里而去的时候,也有人留下一封书信,叹口气,摇摇头离开了。
朝着关中的方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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