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着说道:“单眼瞎子的仇人。”
王大、王二听了,狠狠瞪我一眼,把放在腰间的手给收了回来。
毛腻子闻言,脸露惊奇之色,忙问,两位老哥,养猴的单眼瞎子怎么你们了?
两个火讣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咋回答。
我替他们解释道:“两位哥的媳妇儿,都被单眼瞎给睡了,这他们也就忍了。毕竟,要想生活过的去,头上必须戴点绿嘛。但可恨的是,两位哥家里各养了一头老母猪,竟然被单眼瞎的猴子给办了,还整不孕了!你说欺负人不?他们本指着母猪产崽过大年呢,两位哥实在气不过,上山找单眼瞎算猪钱呢!”
火讣人脸红耳赤,气得胸脯起伏,但没吭声。
敢情你们也有要脸的时候!
毛腻子听了,咬牙切齿地说道:“瞎子、猴子都不是东西!放心,咱一起找他算账去,必须赔猪钱!”
一行人迎风踏雪上山。
路上,我问毛腻子,你单枪匹马来找人算账,真以为你是许文强呢?
毛腻子嘻嘻一笑,毛家还有一个厉害的下眼子,在善觉寺当工客。咱先到寺庙里找到他,只要小女道和单眼瞎一出现,立马把他们拿下。
所谓工客,专指山上山下跑,为寺庙提供日常供给之人。毛家还真是势力遍布天下,光这雪景山,前几天伤了两个,没曾想善觉寺里面还有一个。
别说,毛腻子长的帅,风衣带着飞雪,倒颇有点许文强的味道。
雪景山草木苍郁,山路难行。昨晚突如其来的风雪,更增加了上山难度。
毛腻子解释道,雪虽大,但不影响香客虔诚,明日一准热闹。
说话间,我们已爬到三分之一的路程。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石屋,里面有火光,隐隐约约看去,有三个香客在石屋里面,生着个火盆,火盆上面架着兔子和松鼠在烤,香气四溢,令人食欲大动。
两个火讣人在歇食夜铺本来准备吃东西来着,结果无来由一场打斗,啥东西没吃成,反而差点丢了性命。此刻见到有肉,他们忍不住了,带着我们踏步走了进去,要去分肉吃。
三个香客脸上布满皱纹,肩膀上都扛着一根大而粗壮的香。
王大毫不客气地拍了下人家的肩膀:“喂,给几块松鼠肉吃下!”
三个香客应该都是附近村民,显得很和善,笑呵呵地回答:“几位都是来烧头香的吧?肉还没熟,天气太冷,咱先烤火避避寒,等肉熟了,吃点暖和一下再走。”
另一个香客接茬道:“不过看你们的样子,倒像是城里来的,跟我们抢头香是没戏了。连续三年,我们三位分别烧成一柱头香。”
说完,他们三个呵呵大笑起来。
石屋里非常暖和,甚至让人忘记了外面风雪的存在。
此时,一个村民撕下一片肉,先递给了毛腻子。
毛腻子是公子哥,对这种粗糙肉制品吃不惯,拒绝了。
王大神色鄙夷地看了眼毛腻子,一把抢过来,非常不屑地说:“好东西不懂享受!”
王二也笑嘻嘻地主动撒巴了片兔肉,就要往嘴里塞。
我心中暗暗叫好。
赶紧吃,吃死你们两个王八犊子。
“砰……”
一声枪响!
随后,耳朵边传来一声怒喝:“孽畜,胆敢害人!”
王大、王二手中的肉吓得掉在了地上,立马起身拔枪。
顷刻间,那火盆中木炭变成了一堆森森的白骨,而架在上面烤的肉,恶臭焦黑,上面布满了肉蛆,正在密密麻麻地四处乱蠕动。
毛腻子一声惊叫,从地上弹跳而起。
而刚才递肉给王大那老汉,已经身躯中弹,胸腔中泛着血,倒地而亡。
另外两个烧头香的村民,脸上顿时长出了棕色的毛,显得尖嘴猴腮。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三只硕大无比的老鼠!
转眼一看,石屋门外站着个头戴狗皮毡帽的黝黑汉子。他手中端着把猎枪,转头焦急地问毛腻子:“少东家,你没吃肉吧?!”
我早发现三个村民有古怪,腥臊之气遍布石屋。
刚才进屋子时,仔细地瞅了瞅,发现他们是灰仙老鼠幻化成的人形。
正好王大、王二要吃肉,他们着急赶去投胎,咱也不拦着。本想将计就计,让他们吃了毒肉,谁曾想来了个行侠仗义的黝黑汉子。
我心中无限懊恼。
而且,黝黑汉子看起来还跟毛腻子认识!
两只老鼠目光凶狠,怨毒无比,一个朝毛腻子,一个朝我扑来。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来不及细想,我一脚朝向我袭来的硕大老鼠猛踹,一手捏符,狠狠地朝冲毛腻子袭击的老鼠拍去。
一个惨嗷一声被符拍死,另一个被我踹得翻滚倒地,一瘸一拐在雪地中钻来钻去,跑没影了。
王大、王二见过的怪事多,立马将枪给收了起来。
毛腻子和黝黑汉子注意力都在老鼠身上,压根没发现火讣人腰间的枪。
黝黑汉子的猎枪口仍然在冒着白烟,他急匆匆地跑进石屋,认真地瞅了我两眼,对我竖起大拇指:“小哥厉害!我这杆猎枪,只能打一发换一弹。刚才要不是小哥,我家少东家可能已经受伤了。我猜小哥是阴阳人士,早看出三个村民是精怪吧?”
我特么……
你知道就行了,说出来干嘛?
毛腻子颤声问道:“牛刚,咋……咋回事呢?”
原来黝黑汉子就是毛家在善觉寺的下眼子。
还没待牛刚回话呢。
果然!
两个火讣人听到牛刚的话语,猛然反应过来,一人死死地架住我一条胳膊。
王大也不管毛腻子和牛刚了,突然拔出枪,顶着我的脑袋,愤怒问道:“姓何的,你他妈早看出来是脏东西,故意让我们吃肉呢?!”
王二跟着咬牙切齿地说:“你太坏了!”
这一变故,把毛腻子和牛刚全给吓了一跳。
牛刚“咔擦”一下,将猎枪上拴,瞄准了火讣人。
两个火讣人杀人不眨眼,毛腻子和牛刚在这里,我压根不敢乱来,忙举起手:“大哥,我又没开天眼,咋知道怎么回事呢?”
“那你们两个刚才为什么不吃肉?!”王大怒吼道。
“我是道士,本来就不吃肉。他是善觉寺大香客,上山拜佛,吃肉不虔诚。”我无奈地解释道。
王二想了想:“说得有道理!”
王大又狠拍一下王二的秃头:“有你妈的道理!何大同整天大鱼大肉,他侄子能不吃肉?”
我脑袋被那杆黑悠悠枪口顶着,也火了,脸猛地沉下来:“去你马勒戈壁的!有种现在就杀了老子!这可是有万千冤魂的雪景山,虽有佛头镇着,但漏网之鱼也不少!没老子跟你们上去,你们全他妈得死在山里!”
他们身上虽然煞气绕身,但没开天眼,刚才灰仙送肉,让他们心有余悸,被我一怒吼,两个瘪犊子还真不敢动了。
王大拿枪一指,你们走前面!
随后,他们为以防万一,把灰夹克给脱了,重新换上了火龙服。
牛刚倒是见多识广,惊诧地问道:“火讣人?”
王大恶狠狠地回答,没错!
毛腻子边走,边皱着眉头小声地问我,你不是说他们是家里母猪被办得不孕的村民吗,火啥人?
王大恼道:“你家母猪才不孕!”
一行人再次跋涉上山。
路上,我简单地把情况向毛腻子和牛刚讲了一下。
王大、王二有恃无恐,任由我向他们解释。
毛腻子和牛刚听到火讣人要去换玉颈佛头,气得身子直发抖,奈何在枪的威胁之下,无可奈何。
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座砍材人歇脚的山间小木屋。
大家都走累了。
牛刚说歇歇脚,带头进了木屋。
进木屋之后,牛刚拍拍身上的雪,从衣服里拿出东西来吃。卤牛肉、鸡爪、熏山鸡、野猪腿,香味伴着风雪,飘出甚远,他还发了一小瓶酒给我。
我、毛腻子、牛刚大块朵颐。
王二馋的不行,不断地咽口水。
但王大已经起了戒备,不让他吃,在一旁死死地盯着我们。
我们自顾自吃,懒得理他们。
牛刚脸色非常古怪,边吃边指着木屋外面说:“少东家,进山不看火,出山不看水。刚才小何爷说了,雪景山虽有佛头镇压,但难免有漏网之鱼。所以,但凡咱在山上遇到火,一般都是冤魂精怪在迷惑人。你看看,前面好像又有火。”
顺他手指方向看去。
不远处,一个翩翩白衣的年轻男子,手中提着一盏红灯笼,迎着风雪,站在一块石头之上,吟诵着一首古诗:“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笑杀陶渊明,不饮杯中酒。浪抚一张琴,虚栽五株柳。空负头上巾,吾于尔何有……”
念完诗,年轻人走下石头,竟然提着灯笼,向木屋缓步走来。来到木屋前,年轻人一副自来熟的表情,问牛刚:“杯中之酒赏一杯来喝,可否?”
没待我们答话。
王大脸色陡变,怒喝一声:“喝你妈奶去!”
“砰……”
一枪打出。
红灯笼瞬间被打飞。
那年轻男子大惊失色,抛下手中的灯笼杆,狂奔而逃。
十几米之后,他竟然化成一条蟒蛇,唰唰在草丛里钻几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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